调息片刻，将状态调整至最佳后，陈凡起身走到丹炉前。
地火符引燃，橘红色的火焰在炉底跳跃。
他神情专注，依照步骤，一丝不苟地投入药材。
这一次，他的灵识感知开到极致，仔细体会着药液在火焰下的每一分细微变化。
同时，一丝清凉的意念从灰珠中流淌而出，融入他的灵识，让他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对火焰的控制也越发精妙起来。
凝露草、地苓根、银线藻、红浆果……一味味药材在炉中融化、萃取、融合。
过程依旧不易，药性的冲突时有发生，但在陈凡全神贯注的控制和璃那细微却关键的指引下，几次险些失败的波动都被强行稳住。
时间一点点流逝。
当最后一道凝丹法诀打出，炉火渐熄时，陈凡额角已布满细汗，神魂之力消耗颇大。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炉盖。
七颗圆润的青碧色丹药静静躺在炉底，色泽比上一次更加纯粹，表面的杂色几乎消失不见，药香醇厚绵长。
中品蕴灵丹！
而且成丹七颗！
陈凡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虽然借助了璃的力量，但这次的成功，无疑大大加快了他的积累速度。
他小心地将丹药收好，并未立刻开始下一次炼制，而是盘膝调息，恢复消耗的神魂和灵力。
接下来的日子，陈凡的生活节奏更快了几分。
他深居简出，几乎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修炼和炼丹之中。
每月多出来的那份药材，被他高效地转化为一颗颗中品甚至偶尔出现上品的蕴灵丹。
大部分丹药被他用于自身修炼，《青木丹火诀》运转不休，丹田内的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壮大，稳步向着练气四层迈进。
小部分品质稍次的丹药，则被他拿去坊市交换成灵石，而后又迅速换成合气丹或者其他有助于修炼的物资，形成了一個良性的循环。
他偶尔也会去外门丹房查阅那些基础的炼丹笔记，一来是掩人耳目，符合他“刻苦钻研”的人设，二来也确实能从这些前人的经验中汲取一些有用的知识，夯实基础。
他的变化，落在其他外门弟子眼中，便是“李阳师兄自从得了孙师叔一句夸赞和刘师兄的些许关照后，越发刻苦努力，而且炼丹术果然精进了不少”的印象。
羡慕者有之，嫉妒者如赵明者亦有之，但大多只是感慨一番，并未深思。
而赵明，自那次拜访后，果然并未死心。
陈凡能隐约感觉到，偶尔会有极其微弱、试图隐藏的窥探感扫过自己的小院。
有时他出门去丹房或坊市，也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视线在远处跟随。
他知道那是赵明。
但他并未点破，也未有丝毫异常表现，只是将院落的简易禁制时常开启，行事更加小心谨慎，所有重要的东西都随身携带。
他就像一块沉默的礁石，任由暗流涌动，我自岿然不动，只专注于自身的提升。
这种沉默和飞速的进步，反而让暗处的赵明更加焦躁和难以置信，却又抓不到任何实质性的把柄。
时间就在这看似平静实则暗涌的氛围中，悄然流逝。
半个月后的某天夜里，陈凡小院静室之内。
他服下最后一颗上品蕴灵丹，精纯的药力化开，如同汹涌的河流冲入经脉。
《青木丹火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丹田气海中的灵力不断积聚、压缩、沸腾！
某一刻，仿佛打破了某种无形的屏障。
轰！
一股更强的气息自他体内勃发而出，衣袍无风自动。
陈凡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蕴，神完气足。
练气四层！
他感受着体内增长了近倍的灵力，以及更加敏锐的灵识，轻轻握了握拳。
力量带来的充实感，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他目光转向院外某个方向，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丝冰冷的意味。
赵明……希望你不要自己找死。
——
夜色渐深，赵明却毫无睡意。
他独自一人枯坐在自己昏暗的屋内，桌上凌乱地散着几张绘制失败的符箓和几块灵气耗尽的灵石残渣。
他的脸色在跳跃的油灯光芒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眼神里交织着困惑、焦躁与日益滋长的自我怀疑。
自从上次拜访李阳无功而返后，他心底那份疑虑和不甘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像藤蔓一样越缠越紧。
他不惜花费了不小的代价，从黑市弄来了一张颇为冷门的“窥影符”。
此符并非什么高级货色，作用也极其有限，只能极其模糊地感知目标院落大致的灵气波动强弱和是否有人活动，无法窥见具体情形，且有效距离不远，极易被察觉。
但这对赵明来说，已是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他不敢再轻易上门试探，只能用这种蹩脚的方式，远远地、持续地观察着那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小院。
一连十数日，他每晚都小心翼翼地催动窥影符，将灵识附着其上，如同最耐心的猎手，死死盯着隔壁的动静。
然而，反馈回来的信息，却让他更加迷茫，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窥影符感知中，隔壁小院的灵气波动规律得令人发指！
每日固定的时辰，会出现炼丹时特有的、温和而持续的火系灵力波动，持续时间长短不一，但每次结束后，院中的木系灵气都会似乎活跃一分。
更让赵明心惊的是，几乎每隔两三天，那院中就会传出一阵虽然微弱却异常纯净、凝练的灵力波动——那是丹药将成、灵气内敛时才会产生的迹象！
而且，从波动的强度和品质感来看，绝非普通的清气散，极有可能就是蕴灵丹，成功率还高得吓人！
除了炼丹，便是长时间、极其平稳的修炼状态灵力波动，沉凝扎实，毫无虚浮之感，并且……赵明惊恐地发现，那股代表“李阳”修为的灵力波动，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变得强盛起来！
这根本不是他认识的李阳！
那个炼丹次次炸炉、修炼缓慢如龟爬的李阳，怎么可能变得如此……高效、稳定、甚至堪称优秀？
刻苦？努力？
狗屁！
赵明几乎要吼出来。
努力要是有用，他自己早就该筑基了！炼丹术的提升、修为的突破，哪一样不需要天赋和机缘？
“难道……难道我真的猜错了？”赵明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眼中布满血丝，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怀疑。
“他真的只是突然开了窍，走了大运？”
可这运也走得太离谱了！
那炼丹的成功率，那修为提升的速度，根本不合常理！
“还是说……他其实一直藏着掖着？以前那副蠢样子都是装出来的？”这个念头更让赵明感到一阵寒意和愤怒。
各种猜测在他脑中疯狂打架，搅得他心神不宁，几乎要走火入魔。
他猛地看向桌上那张光芒已经有些黯淡的窥影符，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和不甘。
不行！
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算查不出问题，他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李阳就这么爬上去！
既然找不到把柄，那就……
赵明眼神闪烁，一个阴毒的念头渐渐成型。
他或许可以……制造点麻烦？
就算不能把他怎么样，至少也能恶心他，延缓他进步的速度！
对！就这么办！
赵明脸上露出一丝扭曲的笑意，仿佛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他不再纠结于李阳变化的根源，而是将全部心思转向了如何给对方使绊子。
他却不知道，就在他绞尽脑汁谋划之时，隔壁小院内，陈凡正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他所在的方向。
那所谓的“窥影符”的微弱波动，在陈凡眼中，如同暗夜中的萤火，清晰可见。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赵明自以为隐秘的窥探，在对方眼中，或许早已是个跳梁小丑。
第98章 自寻死路（感谢没笔名送的推荐票，月票！）
数日后，丹阳门外门弟子每月一次的集中讲法日。
讲法堂设在一处开阔的山坪上，前方一座青石高台，下方则是密密麻麻的蒲团。
数百名外门弟子齐聚于此，鸦雀无声，等待着传功师兄的到来。
陈凡选了一个靠后且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坐下，闭目养神。
赵明则坐在稍前一些的位置，时不时回头瞥一眼陈凡所在的方向，眼神闪烁。
不多时，一位身着内门弟子服饰、面容严肃的中年修士走上高台，正是负责外门弟子基础功法讲授的刘师兄。
他目光扫过下方众人，并未过多寒暄，直接开始讲解《青木丹火诀》第三层到第四层的一个关窍——如何更高效地引导木火灵气，淬炼经脉，为后续凝聚更精纯的丹火打下基础。
讲解深入浅出，台下弟子大多听得如痴如醉，不少人面露恍然之色，显然获益匪浅。
陈凡也仔细听着，与他从李阳记忆中获得的知识以及自身修炼的体会相互印证，倒也颇有收获。
这刘师兄基础扎实，讲解得法，确实称职。
讲解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
最后，刘师兄惯例问道：“今日所讲，可有疑惑之处？可当场提出。”
台下一片寂静，大多弟子还在消化吸收，即便有疑问也怕问得浅薄惹人笑话。
就在这时，坐在前方的赵明忽然站了起来，朝着高台恭敬一礼，朗声道：“刘师兄，弟子赵明，有一处不解，恳请师兄解惑。”
刘师兄目光投向他，微微颔首：“讲。”
赵明脸上带着虚心求教的表情，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讲法堂：“方才师兄讲到，引木生火，需以肝经为桥，过膻中，沉丹田，以意导之，循环往复，可壮火息。弟子愚钝，尝试时总觉肝经滞涩，火息过膻中时亦有涣散之象，难以凝聚。不知是弟子灵力运转有误，还是另有诀窍？”
这个问题问得相当不错，触及到了不少练气弟子都会遇到的普遍难点，立刻引起了台下许多弟子的共鸣，纷纷点头，期待地看向刘师兄。
刘师兄沉吟片刻，解答道：“此问甚好。肝经属木，主疏泄，若觉滞涩，非灵力不足，往往是心念过于紧绷，意重而气滞。当放松心神，意随气走，而非气随意强行。至于火息过膻中涣散，乃是心火未敛之故。膻中为气海，亦乃心包经所过，需存想心火下沉，而非强行驱使……”
他的解答细致透彻，台下弟子纷纷露出领悟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