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村那人那痞子 第31节

何兆脸色冷漠,阴阳怪气道:“哦,根本不是专程来看我,压根想都没有想。就是来找你姐,顺便找我算个账。”接着特别失落,“算了,我又不重要,你又不喜欢我,可有可无罢了。本来就是我缠着你,你一直都挺不乐意的,我自作多情个什么劲儿啊。一点都不被信任不是活该吗?”

肖缘知道,何兆一自怨自艾、口是心非就要坏事,她不慌不忙的,对付他显然已经有点经验。屋里的气氛沉默地尴尬,肖缘讪讪站起来,小声道:“那你既然忙,我就去别处找找她,不打扰了。”

她开门准备出去,扭了几下没打开,问他,“何兆,你帮我开一下门。”

何兆突然转过身,恶狠狠道:“肖缘,你怎么敢?你今天要是就这么出去,我、我”一时找不到威胁的话,气得脸红,控诉她道:“你真是太欺负人了,你就仗着我喜欢,就仗着我舍不得,这么欺负我我从小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明明是她误会在先,明明是她不把他放在心上,现在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他那么生气,就是说反话又怎么了,她就不能哄两句吗?他明明超级好哄。

肖缘这才走上前来,也不管他身上脏,踮起脚在他嘴上啄了几下,试探着伸舌头。两人就这样亲在一起,何兆哪还记得衣裳有机油,紧紧得抱住她,如同失而复得的宝贝。

被她主动的吻亲得晕乎乎的,脑子里就一个想法,她的腰,真的好细啊。几分钟后,肖缘离开,双手还搭在何兆肩头,嘴唇亮莹莹的,“我好好说话,你又不肯听。我哪有不在乎你?我也很,嗯,喜欢你的。”

何兆嘴角疯狂想往上扬,可是他忍住了,勉强板着脸,“你刚才都想走了,我要没锁门,这会儿都不知道你到哪了。口是心非骗我有意思吗?明知道我会当真。”

“你就算没锁门我也不会出去,我要真不想跟你好了,一定会说得明明白白。”然后两人老死不相往来那种。

何兆气闷,“那咱们就这样稀里糊涂将就着过吧,老人都说,难得糊涂。你整那么清楚干什么?”

话音刚落,他又改口,“当然咱们之间要是插入其他人了,我可不要糊涂。”说到这里,他突然恍然大悟,“你刚是不是吃醋了,以为我跟你姐有啥?”

肖缘否认,“没有啊,都是她同事说的,我就确认一下。”

何兆嗤笑,“承认在乎我,吃醋了有那么难吗?反正我就当你醋了。不过,谁乱造我的谣?她哪个同事说的,我找他去。”

肖缘转移话题,“那我姐到底在哪儿?我娘还在供销社等着呢。”

何兆说可以去后头看看,肖缘不让他跟着一道,等他指了路自己找过去了。肖兰果然坐在一条长凳子上,看见肖缘来了,站起来跟她一道往外走。

肖缘本来想问问她怎么跑这里坐着,肖兰杂七杂八问家里的事情,她就给忘了。

这一年又快到暑夏的尾巴,公社今年争取了不少项目,忙得热火朝天。农村经济肉眼可见红火起来,第一批知青来了好几年,秋季结束他们就该回去了。

杜明月家里使了法子也在今秋要将她调走,肖缘自从得知自己认错何兆跟何进,便不再关注何进。本来以为他跟杜明月走的挺近,不少人都在议论是不是该发生点什么,这一次杜明月出现在回城的名单里,何进竟然什么表示都没有。

杜明月也若无其事的样子,肖缘就迷糊了,张英想得比她通透,“估计双方都有点意思,可是大环境不合适,就算了。杜明月一看就不可能留在乡里,何兆也不是强人所难的。”

肖缘道:“就不能是单纯玩的好?挺规矩的他们。”

“眼下这个时节,谁不规矩啊?”张英一语双关,肖缘突然脸红,她跟何兆就挺不规矩的。

张英的婚事就定在初秋,这两年河子屯年轻姑娘不少,出嫁的却少,好多都定去了外地。张英婆家离河子屯隔两个村一个乡,早已经不兴大肆操办红白事,结婚也不过扯个证,请亲朋好友到家里来坐坐吃顿饭。

肖缘跟张英玩得好,自然要去看看,她第一次见到张英丈夫,黑黑的一个看着挺结实的小伙子。笑的时候很憨厚,领着张英到处发喜糖。肖缘抱着肖忠坐在角落给他剥糖吃。

外头吵哄哄的,原来是夏寡妇来了,人家结婚,她一个寡妇来张英娘嫌弃不吉利。不过现在不准存在哪些封建四旧的说法,张英叫她娘去里头忙,自己招待夏寡妇。

夏寡妇看见肖缘,自己就凑过来坐她旁边,逗小忠玩。肖缘脸皮薄,不好意思赶她弄得场面尴尬,张英作为主人,更不好小气。于是要拉起肖缘去另一边坐,何兆这时候跟着铁牛一道进来,他买了礼,一只保温瓶,张英娘高兴得不行。

小忠一看见何兆就往他怀里扑,嘴里吃着糖,咕哝不清地喊姐夫。肖缘忙看了一眼张英,见她没听清,瞪了何兆一眼。何兆无辜,刮了一下小忠鼻子,给他喂了一颗糖,堵住嘴。

夏寡妇嗑着瓜子,痴痴笑着看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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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小忠叫了一声姐夫,足够何兆高兴一整天,看着张英被新郎接走,他蹲在院坝上唉声叹气,欲言又止地看肖缘。不用想也知道他在羡慕什么,肖缘当做没看见。

何兆就转过头去,跟小忠咬耳朵,肖缘拍了他一下,“你再乱教,我就不让他跟你玩了。”

酒宴结束之后,何兆送肖缘回家,她不想跟他走在一起。何兆双手插兜晃晃悠悠走得慢,肖缘就加快步子离他老远,等何兆赶上来,她又慢下来。

何兆立在原地,语气威胁,“肖缘你故意的是吧?叁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我到了,再见。”

肖缘噗噗笑,叁两步跑上门前的小土坡,朝他挥挥手。何兆一口气噎住,对着紧闭的大门望眼欲穿,等了半天也没再打开的迹象,焉头巴脑地回去了。

李绣正在家里缝被子,看儿子回来了,问他婚宴办得怎么样,热不热闹。何兆兴致缺缺,“凑合吧。”

李绣趁机调侃儿子,问他以后想办个什么排场的婚礼,何兆想了想。他家小丫头虽然比较务实,肯定不会在乎什么排场,但他不能因此吝啬。该给女方家的缝纫机、自行车啥的一样不能缺。

她都没什么好衣裳,得买几套结婚时候穿,之后的或者扯布自己做或者买成品,总要有像样的。他屋里没怎么装扮过,梳妆镜、衣柜、脸盆、保温瓶啥的都得有。

最重要的,该早早准备一张新床,总不能到时候还是陪他从小到大那张,惹人笑话。何兆陷在自己的幻想里,一会儿兴高采烈,一会儿愁眉苦脸,给李绣看呆了。

他跑过去抱住李绣的胳膊,“娘,我的亲娘,你儿子要是结婚,里里外外你得资助一把吧。您放心,这笔买卖绝对亏不了,往后就从一个人哄你开心变成两个,多划算。”

李绣不想理会他的胡搅蛮缠,跟儿子如出一辙的浓眉瞪开,好整以暇,胸有成竹道:“说吧,哪家的姑娘啊,我是不是快当婆婆了。”

何兆嬉皮笑脸,“早着呢,你要当婆婆也是最年轻最好看的婆婆。到时候我给你儿媳妇领过来,她得管你叫姐。”

李绣嫌弃地推开儿子的脸,心里已经有几分确定何兆这是谈对象了,却不急着问是谁。儿子这一年来的变化她看在眼里,知道上进努力了,以前倔得像头驴,让他去干什么都说没兴趣。

先前突然想过去学开车,到了县城也并没有打着学习的幌子胡乱鬼混,而是真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地学车。那么怕脏的一个人,竟然不怕吃苦,修车也肯上手,他五叔跟他们说,何兆自己一个人在外头是真勤快又上进。

现在多懂事,说明那姑娘对他的影响都是积极向上的,那个人让他产生了要努力要养家的念头,这是真喜欢啊。他们家不是未开化的父母,支持儿子自由恋爱,只要他过的开心舒服就成。

这都来打探她的口风了,离见儿媳妇还会远吗?李绣是真不忙。却没想到,她第一次听说何兆的对象那从流言里来的。

河子屯不大,大队人家加起来不过几十户,虽然住处都隔得远,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还是很快就人尽皆知。李绣妯娌过来家里找她说话,无意间提起那事的时候,李绣还不知怎么回事。

何兆大伯娘吐掉嘴里的瓜子壳,拿眼睛斜李绣,“哎哟,你还不知道?外头都说呢,你家小子跟肖家那个叫小缘的谈对象呢,两个人手拉手嘴对嘴的,都给人看见了。”

何兆大伯娘最不忿全家老小都偏着何兆,尤其何家奶奶,简直当个心肝肉,不知藏了多少私房以后要留给何兆呢。何兆要是个好的也就算了,偏生是个混不吝、游手好闲的,凭啥呀,她家儿子差哪了?看吧,坏痞子就不会干好事,小时候招猫逗狗,长大了就知道偷人了。

李绣脸色一垮,义正言辞道:“他婶子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家何兆是个男娃没啥事,人家姑娘可经不起这谣言。”

何兆大伯娘心里幸灾乐祸,嘴上不饶人,“外头说得有鼻子有眼,还说两人年纪小,指不定就咋样了,哪里是我乱嚼舌根了。再说,何兆从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也挺像他的作风。”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话?”李绣忍着气愤。

“忘了,好像是夏寡妇说的。”

两人这里正说着,大门一下从外面拍开,又弹了回去。李绣起身一看,原来是何兆,这会儿已经跑下河沟了,她略微一想,暗叫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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