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段誉扬起头,闭上眼睛,抿起的嘴唇缓缓舒开,“我爹连灵儿,婉清,阿紫的生辰都记得,难不成还判断不出我的?”
“是啊,他能够分辨得出钟灵、木婉清和阿紫是因为推算到自己陪着她们母亲的时间。”
陈述脸上的笑容愈发的诡异,“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不曾对你的生辰觉得有问题?”
段誉起初没有反应过来,可等看到陈述脸上的笑容,即便在感情方面木讷的他也反应了过来:
“你是说,我娘她一夜事二夫?”
荒唐!
可笑!
段誉很想理直气壮的这么骂出来,然而事实却是,他张得开嘴,却出不了声。
良心告诉他,这件事恐怕是真的。
段誉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恍惚起来,一张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半晌没有吐出一个字。
脸却越发的白了。
不是玉石那般温润的白,也不是如雪般纯净的颜色,而是那种病态的苍白。
他的呼吸时而微弱,时而又不得不弓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息。
眼角的泪痕逐渐多了起来,显然他已经相信了陈述所言。
“那我到底,到底是谁?”段誉此时的表情,不知是哭着笑,还是笑着哭,端的难看。
陈述犹豫一下,道:
“当然是哪个有用,用哪个,反正现在王妃已经被你一拂尘打碎了天灵盖,过去的事,就让它尘归尘土归土吧。”
说完还悲天悯人似的叹了口气。
不过他的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但凡段誉今天不死,他就讲这件事情宣扬出去。
至于说刀白凤……
这世上易容术不少,随便寻个女尸易容成她的尸体,然后烧得只剩半张脸,想必这江湖上又会有不少的风言风语,尤其是铁木真南下,正是压抑之时。
突然爆出这件事,想必各大势力也会乐得在那儿看大理的笑话,甚至还会推波助澜,将众人的关注点分散。
有道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如此庞大的压力之下,段誉的气运就算是再丰厚,也绝对扛不住。
好在段誉的心理,也并不像陈述所想的那么坚韧。
此时的他披头散发,两眼眼球上血丝密布,眼角崩裂,血珠落下,宛如濒临极限的野兽想要垂死挣扎一般。
然而任凭野兽再怎么凶猛,落入了猎人的陷阱里,又如何能够逃离死亡的厄运?
陈述暗中提起警惕。
人性本恶。
哪怕此前段誉再怎么良善,眼下到底是会癫狂到性情大变,报复世界,还是会自怨自艾,自我了断,都是未知数。
陈述所能做的,无非就是在他难以下定决心的时候,“帮”他一把。
段誉自是不知陈述的险恶用心,此时的他已经完全相信陈述的话,今日这连番变故之下,他已经心如死灰,哪怕是陈述告诉他之前说的都是假的,段誉也无法接受刀白凤死在自己手里的事情。
自我了断已是必然。
只是在临死之前, 段誉似乎想起了什么,嘴唇嗫嚅半天,还是说道:
“陈述,剑神阁下,段誉之行天理难容,罪不容诛,但临死之前,尚有事相求,还请阁下万勿推辞!”
陈述听他这么说,心中也起了些许兴趣,抬了抬下巴道:“段公子请讲,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自然不会推辞。”
段誉对陈述的信誉有怀疑,便咬牙将一阳指当做交换的条件,同时说道:“倘若剑神阁下愿意将六脉神剑还给段氏,我亦不会有所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