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大阵前，杨广忽然对身边的天影卫大统领道：“云燕，你、丽华、萧瑶都去帮帮国师吧。”
江云燕立即会意，自己和张萧两位大统领都有天人境的修为，皆可调动天地灵气。虽然肯定比不上“承影剑”的吸取速度，但作为最后一根稻草，也足以压垮那施术之人！
平原郡，馆驿内。
刘黑闼的房间里，摆上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但每盘菜都几乎没怎么动过，每个人面前的酒盏里酒也是一样多。
除他和钟离无泪之外，桌上还有秦琼、程咬金、罗士信以及很久没有露面的徐世绩。
“怎么？我的话吓到几位了？”刘黑闼忽然笑道。
程咬金瞪他一眼，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抹抹嘴道：“怕个鸟！我原本就在张通守麾下效力，正经的官军！窦建德这厮目中无人，反他又……”
说到这儿见秦琼盯了自己一眼，这才悻悻作罢。
罗士信见状，也缄口不言。
刘黑闼看在眼里，也不再强迫，转而看向之前拉过他一把的徐世绩道：“茂公贤弟，你怎么说？”
徐世绩一身布衣，然朴素的穿戴也难掩一身恢弘气度。沉默片刻后，看向对方坦诚道：“刘兄，实不相瞒，我当初之所以散尽家财加入瓦岗军就是为了求变。如果不是李密杀了大冢宰，我也不会来河北。如今夏王虽不用我但礼遇有加，我若反他，与李密何异？”
刘黑闼听罢虽然很不爽，但对方毕竟帮过他，也不好发作。看了看身边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有说的四师弟，干咳两声后又望向了秦琼。
“叔宝，你方才制止义贞是什么意思？”
秦琼蜡黄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沉声道：“刘兄，兹事体大，总要容我们考虑考虑。”
“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茂公他一心要反隋就不说了，你们三个本就是张须陀的部将，如今回归朝廷有何不妥？”刘黑闼有些不耐烦了。
秦琼思索片刻，终究还是道出了担忧：“既然到这份上了，在下也开诚布公吧。没错，我三人原本就是隋将，但张通守死后我们被俘加入了瓦岗，此罪一。李密杀翟让，瓦岗内乱，我三人没有归附朝廷而来了河北，此罪二。有此两罪，以圣上的性格，恐怕就算我们立了功也……” 、、。
第565章 杀机隐现天纵之圣
刘黑闼冷笑一声，盯着他道：“四师弟，该你现身说法了。”
钟离无泪冷眼旁观，已经看出来秦叔宝、程咬金、罗士信三人有意，遂开口道：“几位该知道我师尊是谁吧？”
秦程罗三人同时点头，玄机阁主燕轻喧，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瞒几位，我师尊以及玄机阁历年来可谓是处处与朝为敌，我本人更是前后两次向圣上下杀手。可人主的哅襟气度岂是旁人可比？如今我师尊被拜为国师，我这般不济也仪同四品，且圣上亲信倚重之人中，十有七八都是反对过朝廷的，那又如何？只要有才具，陛下都既往不咎，而且量才录用。”
程咬金和罗士信听得两眼放光，但秦琼却问道：“那怎么收复江都时，李密和那天涯海阁的核心弟子都被斩首于闹市？”
“李密何人？他能投降？”刘黑闼直接替师弟答了。
秦琼却紧咬着这个问题不放，又问道：“那天涯海阁的核心弟子呢？”
钟离无泪直视着他道：“沈雨荷亲手刺杀了忠孝王，你们几位杀过朝廷重臣么？”
程咬金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对秦琼道：“我们又不欠窦建德什么，反他又怎样？干吧！”
罗士见状也表态道：“若两位兄长决定了，小弟唯马首是瞻。”
秦琼仍不松口，看向了徐世绩。后者知道他的担忧，干脆利落道：“不管你们做什么，我不闻、不问、不参与、不揭发。刘兄，感谢你的款待，告辞。”
说罢，起身就走。
步子刚迈出去，身后便响起龙吟之声！
“四师弟！使不得！”
听到这么一声喊，徐世绩回过一看，只见刘黑闼神色慌张地抱住钟离无泪，而后者手中正握着出鞘的宝剑。
看对方完全视自己如无物，徐世绩怒道：“怎么？这是想杀我灭口？你以为徐某这些年戎马倥偬都是混过来的？”
“茂公贤弟！别说了，你不是他的对手！”刘黑闼急得大喊，随即又对师弟道：“无泪，徐世绩的为人我了解，一言九鼎，绝不会有事！”
钟离无泪仍旧面无表情，一双深邃的眼中布满杀机。
“我皇命师命在身，容不得半点差池！”
五月十日，高唐。
经过一夜休兵后，大业轰天砲再次密集轰击城池军营。
此时的高唐城墙已经可以用“满目疮痍”来形容，城楼被打榻，城墙上也到处都是缺口。
城前的军营更是一片混乱，死伤枕籍。
然而，聚灵天剑阵居然还在……
望着那道笼罩着城池军营的光幕，连燕轻喧都十分费解。
昨天下午，在张丽华、萧瑶、江云燕三人加入以后，这方大阵很快就消失。官军矢石齐飞，给叛军以重创。
黄昏时分，皇帝发下谕令，继续轰击，连夜破城！
入夜之后，叛军眼看着就快撑不下去了，万没料到那方大阵竟重新启动，且笼罩范围更大！按理说，澹台璇应该元力耗尽且无从补充才对……
“朕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杨广突然说出的一句话，引起了御辇旁众女的好奇。
燕轻喧柔声问道：“陛下把什么忘了？”
“你们可知澹台璇修习的剑法叫什么？”杨广反问。
“天涯海阁乃当世霸主级的宗门，又是天下梵寺之首，其门内玄功妙法极多，但出名的剑法倒真不清楚。”燕轻喧坦诚道。
“连你玄机阁都不知道？”杨广有些意外的笑道。“澹台璇所使的剑法名叫‘星辰淬剑诀’。”
“星辰淬剑？”燕轻喧念了一遍，忽然明悟。
这剑法既然带着“星辰”两字，是否意味着它在夜晚的威力要强过白天？所以澹台璇在入夜之后才能重新发动阵法？
当她把这个猜测告诉杨广时，得到了皇帝的肯定回答。
“不错。因此官军必须在今天白天攻进城去，不给她翻身之机！”
燕轻喧点点头，不再多话。一阵后，她拿不动声色的拿眼角余光瞄了瞄杨广，心里有一个疑问，比先前不明白叛军阵法为何能重新启动更加让她费解。
杨广是皇帝，其本职是治理大隋江山，修习武道都还在其次。可皇帝不但把武道修炼到了“超凡入圣境”，甚至对江湖典故，远古秘闻，以及各宗门功法玄妙都了然于哅。
若说是因为搜集情报才得知，那怎么解释有些事情连萧瑶这个暗影卫大统领都不知道，而皇帝却了若指掌？难道时间真有生而知之者？
唯一合理的说法，恐怕就只有“天纵之圣”了。 、、。
第566章 强弩之末赵王攻城
与此同时，高唐城内。
那间酒肆之中，澹台璇面色煞白，神采全无，已到了强弩之末。
昨天黄昏时分，她元力耗尽散去大阵时，手下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当得知杨广想出争夺灵气这个釜底抽薪的办法时，她便知道“聚灵天剑阵”难以为继了。
之所以趁夜间“星辰淬剑诀”威力最大时再次强行启阵，不过拖延时间而已，根本无力扭转河北军的颓势。
“大师姐，别再强撑了。”
一个师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澹台璇瞬间破功，那道凛然剑意随即消失不见。
睁开眼，她才发现所有跟她前来河北的同门都在酒肆大堂里。心头一急，她略显无力的问道：“你们怎么不去助战？嗯？”
天涯海阁的女弟子们面面相觑，不久都低下了头。
一个跟她较为亲近的俏丽女子轻声说道：“大师姐，事已至此，回天乏术。我们……还是走吧。”
“走？往哪里走？城外数十万人马，便是只鸟也飞不过去！”澹台璇切齿说道。
那俏丽女子闻言轻叹一声道：“无论如何，我们总要掩护师姐你突出重围，去向……”
“行了！”澹台璇一口打断，满面痛苦之色令众师妹动容。“师尊命我来协助窦建德抗击隋军，如今事败，我唯有一死以谢师恩，还有何面目回南海？”
闻此决绝之语，楼下已有年龄小阅历浅的抽泣起来。
许是这哭声触动了天涯海阁首席核心弟子内心最软的地方，听着外头巨响不断，感受着巨响之后的震动，她因诀别而亢奋神情顿时为之一暗。沉默片刻后，低声道：“稍后隋军攻进城来，外围必然出现漏洞，你们能逃一个是一个，都去吧。”
“大师姐，你若执意不走，我们都舍命陪你就是！”
“对！既是一起来的，那便一起死！”
“大不了跟那昏君拼个鱼死网破！”
澹台璇无力的摇着头，费了好大劲才制止住群情激愤的师妹们。
外头突然传来短促的脚步声，很快一名狼狈不堪的军官便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璇仙子，苏元帅请你们立即去城上助战！官军就要抵近扣城了！”
澹台璇还没来得及回应，那俏丽的大眼小师妹就喝道：“我师姐为了替你们赢得时间，现在元力已经耗尽！苏定方让她上城迎敌，与送死何异？”
一句话骇得那军官倒退两步，面如死灰。连璇仙子也指望不上？那，那就真的完了……
很快，他就被“仙子们”赶出了酒肆。
澹台璇等他一走，疾声催促道：“师妹们，听我的话，快躲起来，等官军攻进城你们就趁乱脱身。现在你们是苏定方的救命稻草，一会儿他肯定会亲自前来施压，到时只怕就走不脱了！”
说完，还怕师妹们坚持，她直接将“步光剑”往粉颈上一横。
只轻轻一拉，殷红的鲜血便顺着剑锋流下……
城外，杨广见围着高唐城扎下的叛军营寨几乎被砲石覆盖，走投无路的叛军士卒要么横尸当场，要么躲在乱石和尸堆之中，就连土夯的城墙也被轰成了犬牙交错之状。
城上城里还好说，城外军营里的叛军伤亡至少也要以“万”为单位来计算……
他虽然对敌人毫不留情，但也不是一个嗜血的屠夫，遂开口道：“差不多了，停止砲击和射杀，让步军抵近扣城吧。投降不杀。”
“遵旨。”行军元帅李靖应一声，很快传下了命令。
砲轰和箭雨随即停止，围住高唐四面的步军蜂拥而上，如潮水般涌向了摇摇欲坠的高唐城。
那些躲避在乱石和尸堆中的叛军士卒一见官军汹涌而来，根本没有任何要抵抗的意思。或蹲、或坐、或躺、或跪……只有一样相同，那就是放下了兵器，以示自己没有威胁。
城上，苏定方见状，心知城外的部队伤亡惨重，斗志已经瓦解，完全指望不上，便放声狂吼道：“将士们！想要活命，就跟官军拼到底！”
杨广听到这一嗓子，紫血魔瞳一开认出是苏定方。正想亲自出手制裁，但忽然想到死于他箭下的北平王罗艺，略一思索后召来了李元霸和罗成。
西府赵王身穿明光铠，手提撼天锤，骑着那匹有一丝麒麟血脉的“板肋癞麒麟”，一到君前便翻身下马，不顾甲胄在身，伏拜于地。
罗成见状，也利索的下马跪拜。
“朕再说一次，军中不施全礼，这不但是体谅将士甲胄在身的不便，也是对为国征战者的礼遇。”杨广正色说道。
两人一听，这才站了起来。
杨广望着罗成一指前方高唐城道：“苏定方就在城里，朕给你八百拥有先天境修为的死士，随赵王一起进城报仇，如何？” 、、。
第567章 城门沦陷锦衣出动
罗成眼眶一红，当即又跪了下去：“臣……”
见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杨广暗叹到底还是年轻，不过也不苛责，唤起对方后又望着那大隋第一尊凶神道：“元霸，进城以后碰到穿银甲挂长弓的敌将，不要一锤砸死。那是他的杀父仇人，记住了？”
李元霸俯首一揖，毕恭毕敬。
“行了去吧，苏定方朕不问死活，但窦建德必须活捉。”杨广说罢一挥手，李罗二将领命而去。
不多时，八百死士便在他们率领下冲向了高唐城门。
在经历了“江都攻城战”和“丹阳攻城战”后，八百死士仍是八百，没有哪怕一个人的减员。除了他们自身的武道修为远强于普通士兵以外，杨广不惜重金为他们配备的精良装备也是重要原因。
城门口，正准备撞开城门的士卒们一见西府赵王提着两柄巨锤过来，慌忙让开。
但此时城门洞里已经都满了攻城的士兵，他们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让出一条仅可供一人通过的通道。
所以，就有不少士兵不得不几乎零距离的跟这大隋第一凶神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