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德诺最年长,当即迎了上去:“参见师叔。”
定逸师太根本不理他,眼光在众人脸上掠过,粗声粗气的叫道:“令狐冲躲到哪里去啦?快给我滚出来。”
劳德诺道:“启禀师叔,令狐师兄不在这儿。今天一早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师叔找大师兄何事?”
定逸哼了一声道:“你华山派的越来越不像话了,问我找令狐冲何事,他把我的小徒儿掳了去。你们说何事?”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失色。岳灵珊忙道:“师叔,不会的!大师哥再胆大妄为,也决计不敢冒犯贵派的师姊。定是有人造谣,在师叔面前挑拨。”
定逸大声道:“你还要赖?仪光,泰山派的人跟你说甚么来?”
一个尼姑走上一步,说道:“泰山派的师兄们说,天松道长亲眼见到令狐冲师兄和仪琳师妹一起在一家酒楼上饮酒。那酒楼叫做么回雁楼。仪琳师妹显然是受了令狐师兄的挟持,不敢不饮,神情……神情甚是苦恼。跟他二人在一起饮酒的,还有那个……那个……无恶不作的田……田伯光。”
定逸冷哼一声,伸掌在桌上重重拍落,几碗馄饨跳将起来,眼看撒的满地都是。
李牧抬手一抚,真气涌动,几碗馄饨平平横移数尺,落在另一张桌子上,连一滴汤都没有洒落。
定逸师太轻咦一声,看向李牧:“你是…三年前来我派游历的林师侄。”
李牧起身拱手道:“定逸师叔好!”
定逸师太惊讶道:“几年不见,没想到你武功进步如此之快。既然你在这里,那我问你,令狐冲呢!他把仪琳带到哪里去了,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李牧道:“师叔放心,我大师兄虽然平日里散漫了一些,却不是这样的人,其中或许有些误会。仪琳小师妹几年前弟子也见过,纯真善良,天真烂漫,我大师兄肯定会完完整整的把她带回来的。”
定逸师太怒气不止:“哼,说的比唱的好听,能有什么误会,泰山派的天松师弟亲眼所见,能误会什么。”
岳灵珊颤声道:“是不是天松师叔看错了人。”
定逸大声道:“天松师弟怎会看错人?令狐冲居然和田伯光这等恶徒为伍,堕落得还成甚么样子?
可恨我得到讯息赶去时,已经不见人影。”
“唉,仪琳这孩子,仪琳这孩子!”
说到这里,定逸看着仍在小声辩解的岳灵珊,心中更怒了,突然伸手抓向岳灵珊的手腕。
“你们华山派掳了我仪琳去。我也掳你们华山派一个。什么时候把仪琳还我,我便也放了灵珊!”
岳灵珊吓得尖叫一声,眼看就要被抓住,一只手无声无息的迎了上去,两人对了一掌,定逸师太“噔噔噔”后退三步,看着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岳灵珊身前,云淡风轻的李牧,眼中闪过一抹惊异。
重重的哼了一声:“好,好!林师侄真是好样的,现在武功比我这个师叔还厉害。那我只能找岳不群讨个说法了!”
李牧道:“师叔忽怪,我知道师叔一时气恼,才想抓小师妹出气,师叔请放心,大师兄不是不懂分寸的人,定是事出有因。”
嘴里说着这些,李牧心里也纳闷,怎么令狐冲又和田伯光、仪琳纠缠上了。
现在的令狐冲,早已非吴下阿蒙,在李牧的刺激下,不但内功有了长足的进步,更是提前学了独孤九剑。
如今的田伯光,虽然内力比令狐冲高,轻功比令狐冲好,真要单打独斗,只要令狐冲使出独孤九剑,田伯光必败无疑。
想了想,最大的可能,还是田伯光凭借其万里独行的轻功,挟持了仪琳,令狐冲一时心有顾忌,又玩起了比剑赌酒那一套。
定逸哼了一声:“嘴上说的好听,令狐冲呢?”
李牧道:“大师兄几个都在刘师叔的别院落脚,街上瞧不见,说不定就是回别院了。定逸师叔,要不咱们先回别院瞧瞧,说不定大师兄和仪琳小师傅已经回去了。”
岳灵珊几个也连忙接话:“是呀!师叔,师兄不知道我们逛街,说不定已经回去了,我们先回别人看看吧!”
定逸沉默片刻,大袖一甩:“走,去别院!”
……
一行人匆匆赶到别院,远远便看到别院门口,有一个清丽脱俗的小女尼四处张望,她虽还只十六七岁年纪,却身形婀娜,裹在一袭宽大缁衣之中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态。
远远看到恒山一行人,欢喜地迎了过来:“师父……你们都去哪里了,令狐师兄陪我找了好久都找不见你们。”
定逸师太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你…仪琳,到底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
小女尼怯怯的道:“师父…”
……
事情总算解释清楚,定逸师太显然也憋了一肚子气,有火发不出,气得重重哼了一声,带着一众弟子,转头风风火火的走了。
第548章 谋划
日落西山,衡山城中灯火辉煌,一片繁华。
城西有一座两进的大宅里,此刻人影闪动,四周墙边都设有暗哨,显然戒备森严。
此刻宅内的一间密室里,正有三人相对而坐。
西首乃是一位高高瘦瘦的黄袍汉子,乃是嵩山坐第三把交椅的仙鹤手陆柏,只见他突然开口道:“丁师兄,小弟有些想不明白,咱们嵩山派如今实力已成,在江湖上登高一呼,从者如云,到时岂不要多少人,有多少人,为何非要什么五派合并,劳心费力的。”
“别的不说,你看恒山派,就定静、定闲、定逸三位师太,二代弟子也是人才不显;而华山派,只有岳不群夫妇,加上两个颇有天赋的弟子;衡山派就莫大、刘正风几人上得了台面,加上鲁连荣那个蠢货;泰山派到有些实力,却是内斗不断;皆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
“反观我们嵩山派却兵强马壮,上下一心。若真要五岳合一,对我们嵩山派实力虽有助益,势必会搞的派系混乱,再难以上下齐心,对我嵩山实际并没有多少好处。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搞这个并派。”
托塔手丁勉闻言笑道:“陆师弟,切不可自大,咱们嵩山实力自然是有的,但若想执掌正道牛耳,路还远的很呀,五岳合并,就是第一步。”
陆柏道:“什么第一步?咱们嵩山还依靠他们四派不成。其实,哪用得着这么麻烦,等将来咱们做了江湖第一大派,他们于有荣焉,到时恐怕哭着喊着要入咱们嵩山门下。”
丁勉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位陆师弟心眼太实,开口言道:“这话不假,只是咱们嵩山派毕竟不如少林武当底蕴深厚,更比不上魔教规模庞大,若想扩大实力,势必要兼容并收,吸纳江湖门派加入。”
“咱们五岳剑派结盟百年,左师兄更是五岳盟主,若要扩大势力,这首当其冲的就是其余四岳,即使他们的实力不足为道,都是绕不开的。试想你连自家的五岳剑派都合并不了,有何脸面去整合江湖各派,执掌江湖牛耳!”
“而且,陆师弟,其他几派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小,先不说恒山三定,岳不群夫妇,莫大师兄弟和天门天道长一众同门,实力就不比咱们十三太保稍弱,便是二代弟子中也是人才辈出。”
陆柏哼道:“能有多厉害,咱们十三太保一起出动,还怕他们不成,更别说什么二代弟子,能成长起来再说。”
丁勉沉吟半晌才道:“咱们十三太保出动,自是不怕他,只是……只是风……风师叔……”
陆柏霍然一惊道:“你是说风清扬…风师叔……可二十多年没有他的音信,不是早已过世了吗?怎么可能?”
也不怪陆柏如此惊讶,皆因风清扬当年剑挑天下之时,正逢他们少年热血,对这位五岳剑派的师叔之名,如何不如雷贯耳,倾慕不已。
便是如今他们都习得一身高明武艺,想起几十年前,便身为天下绝顶高手的风清扬,也是高山仰止,万万不会天真的以为自身如今武功,能与之相比。
这其中差距不止武功一途,心性、境界,皆不是他们所能企及的。
丁勉看陆柏一脸惊色,不由苦笑道:“怎么不可能,我等习武之人,元气充沛,若是懂得修身养性之道,活个上百岁只是寻常。风师叔内功何等高深,这等事对他自是手到擒来,何况如今他也只有八十岁许,若无意外,怎会逝世!”
陆柏眉头一挑道:“只是他毕竟二十余年未有音信,若是中间与人动手,出了什么意外,也不是没有可能。”
丁勉不免笑道:“陆师弟,你以为当今天下,有谁能和风师叔一战?”
陆柏沉吟道:“当今天下……到真想不出几个。不过,魔教教主东方不败算一个。”
丁勉品了一口茶道:“东方不败…确有这个实力,只是当年风师叔名满天下之时,东方不败还是个无名小卒,等他武功渐高,登上魔教教主之位,风师叔早已失踪了十数年,他俩怕是没有机会交手,风师叔又能出什么意外。”
陆柏道:“这么说来,风师叔还在人世,说不定就在华山某地归隐。”
随后又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怪不得左师兄嘱咐我们,对付华山。要不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斩草除根;要不就占着大义名分,缓缓图之。我以为师兄权力变大了,胆子变小了,原来是怕风师叔插手。”
“我说你们非要去中条山请封不平几人出山,他们的武功虽然不算什么,却是一招妙棋。毕竟都是剑宗之人,想来风师叔不会阻止剑宗重掌华山才是。”
丁勉和陆柏皆点头称是。
这时,旁边的费彬插口问道:“五岳并派还早着呢,现在咱们还是要忙好当下的。三天后金盆洗手大会,咱们如何行事?”
丁勉笑道:“自然是见机行事,戏台已经搭好,刘正风又有这么大的把柄落在我等手里,这场戏如何演的圆满,就看咱们兄弟得。”
陆柏和费彬抱拳道:“请丁师兄示下。”
丁勉呵呵笑道:“咱们兄弟之间,无需客套。这次不外乎两个目的,第一试探各派的底线,那些可以拉拢,那些是死硬分子,为以后五岳合并铺平道路。”
“第二嘛,咱们先下一城,拿下衡山派。素闻刘正风在衡山派威望极高,又与莫大先生不和,现在有把柄在咱们手里,到时以结交魔教为威胁,让他去嵩山当面向左师兄请罪。”
“左师兄自有手段,若成了咱们嵩山麾下,有我等的支持,这衡山掌门之位,莫大如何坐得住。还不得乖乖的退位让贤,如此不费吹灰之力,衡山便尽入手中。”
陆柏问道:“若是他不配合呢?”
丁勉冷笑道:“若是他不肯配合,那就怪不得咱们不讲情面,拿他立威祭旗。到时衡山派少了刘正风,凭莫大先生那疲懒的性子,如何经营的好。有鲁连荣里应外合,等到咱们嵩山大势已成之时,他便是反对并派也是有心无力。”
陆柏和费彬拱手道:“丁师兄高明。”
丁勉笑道:“两位兄弟客气,为兄只不过照着左师兄的计划行事罢了。”
……
三人一番大笑话,又商议了一会儿,陆柏道:“三天后的金盆洗手大会,确定衡山派不会有人参加吗?”
费彬接道:“刘正风与衡山莫大掌门不和,人尽皆知。他若金盆洗手,衡山派在江湖中威势便要下降三分。从鲁连荣的密报中,也可以看出,不但是莫大不同意他金盆洗手,他另外几位师兄弟也是不肯同意的。”
“刘正风既然坚持,到那日,衡山一代弟子均不会出现。”
丁勉点头道:“没衡山派出头,刘正风在江湖上人缘虽好,所交之人皆是泛泛,交情深厚者极少。到时咱们只要占着刘正风勾结魔教大义的名分,便能让一些自认正人君子的道德之士无话可说。再把咱这几十号人手全部用上,以武力相威慑,相信少有人敢为刘正风说话,阻挠咱们行事!”
费彬道:“我唯一担心的是曲阳,毕竟是魔教中人,或许会有一些变数。”
丁勉眉头一皱道:“我也正忧心于此,曲阳和刘正风结交,到底是以音会友,还是另有所图,我也是看不大清楚。”
费彬道:“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一下子来了近千人,可见他在江湖上人脉之广。魔教若是利用他这一点,来离间我们五岳剑派,倒也大有可能。”
丁勉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东方不败疏懒教务,给了我五岳剑派发展之机,但我们决不可因此小窥了东方不败的谋略。”
陆柏道:“师兄的意思是曲洋结交刘正风,是东方不败的阴谋?”
丁勉笑道:“我可没这么说,这等事情,恐怕不值得东方不败出手。魔教中的聪明才智之士也不在少数,见咱们五岳剑派好生兴旺,故意使些绊子,也是有可能的。”
费彬接道:“当年东方不败初任教主之时,大肆排除异己,这曲阳能坐稳长老的位置,可见也是东方不败的嫡系。”
陆柏疑惑道:“便是曲阳心思不纯,就凭一个刘正风,能翻出多大浪来。”
丁勉笑道:“寻常时候,刘正风自是翻不出多大浪来,但这回咱们不是插了一脚嘛。”
陆柏接道:“魔教中人,人人得而诛之,如果曲阳敢现身,不说咱们嵩山派,在场的众位江湖同道,怕也不会让他轻易离去。”
费彬道:“陆师弟说的也有道理,咱们也不必过于担心,毕竟是猜测,可能性极小,不能杞人忧天。”
说到这里,费彬冷笑道:“到了这个地步,咱们这番计划,当今武林中,除了魔教,能阻挠的也就那两三家了。”
陆柏道:“哦,哪三家?”
费彬冷笑道:“前两个嘛,便是少林、武当,若是他们两派来人,咱们行事间不得不有所顾忌,免得引起他们的警觉,坏了咱们的大计。若是他们开口为刘正风讲情,咱们说不得也要给他几分情面。”
丁勉道:“少林武当向来自重身份,刘正风金盆洗手这等小事,就算送去请帖,依照他们往常的行事风格来看,定也是置之不理。如今离金盆洗手尚有三日,却不见两派有人到来,想必是不会来了,到不必为此忧虑。”
陆柏插言道:“除了魔教和少林武当,当今武林中,最负盛名的也就是咱们五岳剑派了,这第三…难道是说咱们五岳剑派内部的一些人。”
费彬点头道:“正是,泰山掌门天门道长,率领师弟天柏、天松和一众弟子,前日已经到达;华山派虽说如今只来了几名弟子,但据说岳不群也会亲来;恒山派白云庵主定逸师太,也已率领弟子到达;衡山派虽说一代弟子不会露面,但也不可不防。”
“若这几方插手,可不比咱们这次来的人手弱,那就麻烦了。”
丁勉若有所思道:“费师弟所言极是,若这几派联合起来,咱们兄弟几个武功虽高,怕也难以相敌。但若说他们插手,甚至搅黄此事,却不大可能。”
“我五岳剑派与魔教纠缠近百年,早已结下了血海深仇,不是谁三言两语能化解的,只要坐实了刘正风结交魔教妖人,就没人会站在他那一边。”
“不说别的,当年定逸师太那一辈弟子,大半都死在魔教手中,刘正风敢结交魔教长老,以她的性子,难道不会对其生出嫌隙;岳不群号称君子剑,在谦虚忍让方面,到真像个君子,但太过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若是让他为刘正风出头,怕是不敢;泰山天门道长的师父,死在魔教一名女长老之手,只要坐实了刘正峰结交魔教妖人,到时也会置身事外,试问他们如何会联合起来,为刘正风开脱。”
陆柏接道:“正是,我五岳剑派和魔教仇深似海,就凭刘正风敢结交魔教长老这一点,谁人敢给他出头。咱们也无需杞人忧天。”
费彬笑道:“两位师兄言之有理,看来咱们三日后拿下刘正风,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丁勉接道:“只要咱们谨慎行事,量他也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
说完几人一阵哈哈大笑,又闲谈片刻,丁勉忽然说道:“青城派被灭门,查到是哪里动的手吗?”
费彬道:“咱们在川中的势力较弱,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应该不会有什么结果了。这么多天少林武当也没什么反应,应该也没查到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