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间茂林修竹。松香阵阵,不知不觉间便已沁人心扉,李牧在山间漫步了半个多时辰,又起了上思过崖的心思…
令狐冲前些日子又下山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若问李牧现在最想见的是谁,风清扬无疑,这段日子,他进步极大,感悟极大,疑惑也不少。
很多问题,岳不群也是似懂非懂。
可惜,这段时日,他经常在华山山间行走,虽未刻意,华山大大小小的地方也让他给游了个便,竟没见过风清扬的半分身影。
当日风清扬曾说以后若是有缘,自会有再见。就是不知他到底栖身何处,还去不去思过崖?
李牧速度甚快,半柱香功夫便到了崖上。此时虽是初秋,玉女峰上景色仍是极美,对比之下,光秃秃的思过崖,显得颇为怪异。
虽然华山历代相传,思过崖选在这里,是因这里无草无木,几乎鸟兽绝迹,受罚弟子面壁思过之时,不至为外物所扰,如此一心参悟武功,必是事半功倍。李牧当年也觉的十分有理,但随着武功渐高,却没了此种感受。
武功尚浅时,心无旁贷,倒是极好。
武功练到高深处,就当师法天地,体悟日升月落,万物生发之妙。
平日里更要亲近自然,与草木相伴,与鸟兽和鸣,如此渐渐了悟法理,提升自身心境,在这思过崖上体悟,反倒不如一处山清水秀,风景优美之地。
当然李牧也知,这是因为自己武功以修至高深处,再也不用埋头苦练,但对那些武功未成,尚在扎根基的人来说,他们还无法收束念头,心无旁贷,这思过崖确实可以助他们做到不为外物所扰,一心习武。
李牧再次来到藏有五岳遗刻的洞口,这么长时间来,里面所记述的各类武功招式,李牧、令狐冲、岳不群夫妇已全部练完。
为了防止以后有人误闯华山思过崖,发现了这里,岳不群把里面的招式全部拓印了一遍,然后把洞口封死,又做了严密的掩饰。
李牧来到洞口,并未打算进去,而是盯着脚旁那块光溜溜的大石,这是华山弟子思过时所坐。
大石右侧石壁刻有“风清扬”三字,铁钩银划,笔力挺拔苍劲,入石半寸。
其用劲之巧妙,让人叹为观止。
他当年初见这几个字时,便仿佛看到了一式绝妙剑法,曾细细品味良久,此刻再此见到,仍是觉得它精妙无比。
李牧呆呆盯了半晌,忽然心中一动,以指作剑,比划起来,只见他手指一动,李牧两个字便顺势写出。
他笔路流畅,彷如风飘雪舞、行云流水一般,这两个字每一个字便好似一招剑法,包含数般变化。看似极简,但其中韵味神意却精妙非常,感觉极为容易破去,但若真要去破,又会有无从下手之感。
手中写着,脑中却不免又品味这石上风清扬三个字的妙处,他并不刻意模仿,只是按照心中所想的,按照心中那种玄妙的意境,手下如流,顺势写出…
时快时慢,有时迟疑,有时停滞,有时雄浑刚健,有时清灵飘逸,但每写一遍,看似相同的轨迹,意境却总有不同,渐渐他写了一遍又一遍。
“李牧”这两个字翻来覆去,绵绵密密,浑然一体。字迹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快,到后来纵横开合,劲气四溢,破空声嗤嗤不绝,彷如真有一把长剑一般。
李牧越写越是酣畅淋漓,足足写了半个多时辰,忽听得他一声清叱,只见他手指忽然对着面前石壁划出,指落如剑,快如惊鸿。只见石粉纷飞,李牧两个大字铁钩银划,破石而出。
细细打量,这两个字一气呵成,意蕴深远,其势飞扬跋扈,锋芒毕露,彷如要破壁飞出。让人一见之下,便觉剑意逼人,凌厉无方,正合独孤九剑那有攻无守,有进无退,凌厉刚猛之势……
他一气写完,品味半晌,微微点了点头,极为满意。可惜,随后他又运功于掌,在一片紫气萦绕,又把这两个字抹去,实在是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轻叹一声,身子一动,几个闪身间,来到了思过崖的崖顶。
李牧掸了掸衣袖,负手立在崖岸,任由山风吹过,青袍鼓荡。
他气质出尘,神光内敛,动静之间,法度森严,隐隐间,已有了几分武道宗师的味道。
第564章 剑诛双雄
眨眼间时间又过了一年,今年华山过得很平静,或许知道了华山的实力,那些蝇营狗苟的小算计,也没多大用处,越发的少了。
不过,这几天华山上却发生了一件大事,苦修了五六年易经锻骨篇后,本就积累雄厚的岳不群,正式突破到紫霞神功第六层。
要知道,当年最鼎盛时期的华山掌门,内功最高也只练到第六层。
便把华山的声势带到直追少林武当,更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执掌五岳盟主之位。
左冷禅如今所追求的,不过是他少年时期,华山已经做到了罢了。
岳不群紫霞功突破到第六层,代表他已经成了世间最顶尖的高手之一。五岳剑派的各派掌门,莫大先生、天门道长、定闲师太,武功都已经被他拉开距离。
嵩山掌门左冷禅,虽然内功境界和岳不群相似,但他自创的寒冰真气,比之华山的紫霞神功,还差了不少。与岳不群比,已是输多赢少。
岳不群突破前,还做了一件事,便是把劳德诺赶下山去了,虽未明说,华山大部分弟子也知道劳德诺是嵩山派派过来的奸细。没要了他的小命,只是赶下山去,已是看在劳德诺这些年做事勤勉,还有这么多年的师徒情分上。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岳不群的心境变化,彻底不装了,也不再需要劳德诺麻痹嵩山派。
如今,就算左冷禅亲自拜山,岳不群也有信心战而胜之,至少不会败。
不过,岳不群显然还有其他计较,他突破之事,目前还只有华山少数人知晓,并严令不得外传。
李牧想到未来发生的五岳会盟,以及五岳并派,不会要坐享左冷禅的渔翁之利吧。
不过,也只是想想,谁知道未来会如何!
李牧本以为,他还会这么悠闲的待下去,忽然接到恒山派的传信,山西境内发生了几起血案,似是塞北明驼木高峰。
本来这种事情,不用李牧去,他闲了这么长时间,难免静极思动。
另一方面,若论林家的仇人,青城派毫无疑问是第一,已经被他灭门了。
剩下的,应该就是这个木高峰了。
在衡阳城,李牧就曾听过木高峰的消息,可惜没抓住机会被他跑了。
这下李牧哪还坐得住,给师傅说了一声,次日便仗剑下了华山,骑着马一路向山西方向赶去。
这天,李牧刚进入山西境内,茶摊喝茶的功夫,听到这两天本地又发生了几起惨案,虽听起来不像是木高峰的手笔,李牧还是赶了过去。
凶手的作案手法相当粗糙,由当地的江湖人士协助,很快查到了线索。
这天傍晚,天上下起了小雨,一座废弃的破庙里,一处篝火熊熊燃烧着,李牧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外面忽然响起了脚步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两道骂骂咧咧的声音。
一人道:“这鬼天气,晦气,怎么说下雨就下雨。说好今夜就走,老天爷非要留咱们一晚。”
另一人道:“还不是因为你,非要多待两天,被那些正道中人给盯上了吧。若不是如此,咱们何必下雨了还要回这座破庙,不知到哪逍遥去了。”
先前那一人道:“谁让这地方偏僻,呆几天影响不大,顶多几个管闲事的,又能把咱们怎么样。到了那些大地方,一动手影响太大,保不准一群江湖中人杀过来。”
两人正说着,一人忽然道:“咦,小心,庙里有人。”
另一个人哈哈一笑:“瞧把你吓的,就一个小子。”
两人说着,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李牧仍然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对二人视如不见。
两人对视了一眼,走进庙里,看了看熊熊燃烧的篝火,心情更美了。被李牧放在旁边的长剑,也不放在心上,他二人纵横江湖多年,这样的热血侠少见的多了。
一人道:“小兄弟,我二人有点饿了,带的东西有点少,可否借点东西吃。”
说着,随手把一个小包裹扔在篝火旁。
李牧瞥了一眼那个包裹,被雨水打湿后,外层一片血红,甚至隐隐有红色渗透到地上。
“借什么?”
那人哈哈一笑,用刀挑开包裹,里面竟然是四只手掌。
“自然是借这个!这些蹄子,皮糙肉厚,很有嚼头。你要是喜欢,我们烤好了,让你也尝尝。”
李牧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的怒火,语气森然道:“这么说,找的没错,你们就是漠北双雄?”
两人似乎根本不在意他,一人笑道:“小子,留下双掌,今天我们大发慈悲,饶你一命。”
李牧冷然一笑:“遗言说完了。”
话音刚落,“锵”的一声长剑出鞘,手腕一抖,一团剑光向两人笼罩过去。
漠北双雄心中一寒,连忙提刀招架,两把长刀舞得泼墨不进,总算当下杀招。
刚松了一口气,却见李牧冷然一笑,长剑斜斜刺出,看似极慢,却又快到极致,白熊正要格挡,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眉心一痛,瞬间天旋地转,一头栽倒,死的不能再死。
黑熊吓得大骇,心知不是这少年的对手,后退两步,转身刚要逃走,忽觉心口一痛,一截剑尖透体而过,转头看着一脸冷然的李牧,想举刀却再也举不起来,下一刻就倒地而亡。
漠北双雄伏诛,事先隐藏在附近的江湖人士,立刻满脸兴奋的跑了出来。
他们本觉的李牧坐在破庙里,就这么等漠北双雄有点危险,还在考虑着,等会儿打起来,林少侠有了危险,是否要过去搭把手。
没曾想,眨眼的功夫,漠北双雄就双双毙命,快的让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华山派的这位林少侠,真是厉害的很,果然名不虚传。
李牧与他们客套了几句,把剩下的事情交给这些人。能参与到猎杀漠北双雄这等恶人的大事,还是和华山派的少侠合作,对这些小地方默默无名的江湖中人来说,也是莫大的荣幸,一辈子也难遇到一回。
谢绝了邀请,破庙是不能住了,趁着天刚黑不久,还能在附近的镇子上找家客栈,李牧骑上马儿,飞驰而去。
第565章 仇家清零
两日后,太原府北,官道旁的一处茶铺里,李牧见到了恒山派的仪清。两人并不陌生,当年李牧下山游历,首站便是恒山,作为恒山派大弟子,仪清的功夫自然不弱
一晃几年过去,手底下更硬了。
这次追查木高峰的踪迹,便是由仪清带队,率领七名师妹。木高峰武功虽高,若碰到恒山剑阵,估计也讨不了好去。剑阵的威力,李牧当年可是亲身尝试,记忆犹新。
见了面,双方简单了叙了几句话。
仪清颇有些高兴道:“贼子的踪迹已经查到了,为防意外,我本想回山请定逸师叔,又怕贼子趁机跑了。”
“如今师弟一来,就妥了。”
李牧笑道:“师姐倒是真相信师弟,就不怕我打不过木高峰?毕竟是成名已久的高手。”
仪清笑道:“师弟还想唬我,不说你在衡阳城大展神威,就说最近的,前日你剑诛漠北双雄的事已经传过来了,江湖上现在提起你谁不竖起大拇指。”
“再说,师弟的武功,当年我便见识过,已经不输前辈高人,如今更不用说。”
李牧哈哈一笑:“多谢师姐夸奖,恭敬不如从命,听师姐安排就是。”
仪清双手合十:“师弟,接下来就要麻烦你了。”
李牧道:“师姐何必如此多礼,不知木高峰现在何处?”
仪清道:“前几日有人见他在忻州,虽然东躲西柺,显而易见是太原府。果不然,昨日忻州先传来消息,木高峰已经往太原府这边赶了过来。”
李牧看着眼前的官道:“这条官道,不就是从太原到忻州的?”
仪清道:“正是,而且是忻州到太原路途最近的一处官道,以木高峰的脚程,最多一两日便到。我们已经在这里守了一日,想来也快了。”
李牧道:“从忻州到太原,就这一条官道?木高峰会不会绕远路,从其他官道过去。”
仪清道:“师弟放心,其他几条官道,也都有附近的江湖人士蹲守,木高峰只要一露面,消息就会传过来。”
李牧点头:“那好,咱们就来个守株待兔。”
仪清笑道:“有师弟在,木高峰这次插翅难逃。”
说着,仪清又道:“师弟,辛苦你赶了这么多天了路,驰援我们恒山。茶铺也是附近江湖同道的产业,用来歇脚,接收消息。”
“木高峰不知何时能来,条件简陋,师弟先喝点茶,吃点点心,歇息一会儿吧。”
李牧道:“好,听师姐的。”
……
眨眼就是半天过去,黄昏时分,忽然飞来了一个信鸽,仪清一看,顿时精神一振。
“师弟,木高峰已在前方十里,马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