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叹了口气,对于凝罡以后的法诀,心中却是愈加渴求。
不过,如今还不是考虑此事的时候。
这蛇妖虽然身死,可那刘玄还依旧隐匿在暗地里,不知图谋着什么,还是等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儿,才能离开这义宁县,寻求更加高深的法诀。
…………
略略清理了一身血污。
江尘又将青铜古剑与那铁剑一起背负在身后,这才出了蛇窟,施施然向洞外走去。
山林幽静。
明晃晃的圆月挂在树梢,洒下点点月华,山涧尽被披上了一层银纱,山风拂过,好似能吹起涟漪。
江尘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找到了那对儿童男童女,两个娃子双目紧闭,显然还未醒来。
那胖娃子更是睡得香甜,随着他呼吸喘气,肉嘟嘟的小鼻子上便冒出个鼻涕泡,而后又随着吸气缓缓变小,如此周而复始。
江尘见此,不由摇头失笑,他袖袍一挥,便将两个娃子收入了袖里乾坤的空间之中。
这里面不但能收取死物,亦能收取活物。
不过,若是目标的实力高过江尘,那便有可能会被人家破了法术。
而后。
做完了这一切,江尘又掐了个法诀,一股儿清风柔柔裹住了双腿,脚尖轻轻一点,便能跃出两三丈,向着来时的山路急速奔去。
…………
半个时辰后。
义宁县几里外的一处荒庙。
忽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人趟开腰深的荒草,迈步走入了破庙当中。
残破的庙宇满是蛛网尘土,高台上供奉的神祇已然是缺胳膊少腿的模样,唯一还算是完整的,便是那条青砖砌成的供桌。
“风来!”
此人抬手一挥,顿时狂风骤起,将屋内的一切尘土蛛网横扫一空,而后打着旋儿抛出了庙外去。
眼前也立时焕然一新。
庙宇颇为狭小,更加破败,不过,比起之前却已然强了百倍,最起码能有个落脚之处了不是。
江尘先是寻了些木柴,用携带的火石点燃,黑漆漆的破庙顿时亮起来火光。
而后。
他摇身一变,已成了个头戴五佛冠,身披红袈裟,面目俊朗的高大僧人。
盘膝而坐,双手合十。
僧人开始念诵经文。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王舍城。耆闍崛山中……。”
是夜。
破庙外老鸦嘎嘎乱叫。
几缕寒风惯入庙中。
撩拨的那昏黄篝火随之摇摆不定。
到了三更天时。
那橘色火光忽而成了幽绿色,而僧人那微闭的眼皮子也动了一下。
倏忽间。
庙外飘来一团儿青烟。
而后,那团青烟不断拉长,继而从中跳出来一黑一白,两个鬼差。
“兀那和尚,可是你……”
黑袍鬼差一撩哭丧棒,正欲喝问,可等瞧清了那僧人的形貌,后面的话语戛然而止。
“是你这小和尚?”
两位鬼差相顾愕然,诧异说道。
僧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正是贫僧!”
那黑袍鬼怒目圆瞪道:“怎地又是你这小和尚,莫非今日又要替人超度?!”
“非也!”僧人笑道,“贫僧唤二位鬼差大人前来,是为了别的紧要事儿。”
“嗬?”
黑袍鬼一怵哭丧棒。
“歹,小小和尚,安敢戏弄鬼神?”。
说罢,翻手扯出了一条黑黝黝的锁链,怒气冲冲地便要上前锁拿和尚。
“且慢,鬼差大人听……。”
僧人忙摆手叫喊,可那黑袍鬼差瞪着一对儿鬼眼,哪里再肯听和尚解说。
他们堂堂阴司勾魂使者,岂是个小和尚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五猖兵马!
今日若不给这小和尚一番教训,将之罚入屎溺地狱走上一遭,怎能解去心头之恨。
眼瞅着黑袍鬼差已抢步到了跟前,僧人脸色难看,暗道一声苦也。
当下也不敢坐以待毙,袖袍抬起,便要施展袖里乾坤,可就在这时,忽而旁边的白袍鬼差探出身子,拦住了暴怒的黑袍鬼差!
他嗬嗬笑道:“无救兄弟莫急,且先听这和尚分解一二,若其真是戏耍咱们兄弟,便是锁拿了魂魄,压入阴司,也为时不晚咧。”
那黑袍鬼差愣了愣,一翻鬼眼斜倪向了和尚,冷声道:“先依着必安兄弟的话儿,瞧瞧这小和尚如何巧辫!”
僧人见此,刚欲施展的法术急急止住,不动声色的放下衣袖,双手合十,肃然道:“阿弥陀佛,贫僧绝非是戏耍二位鬼差大人,却是有了不得的大事要禀报二位大人。”
黑袍鬼差无救冷笑不语。
其身旁的白袍鬼差必安,则是嗬嗬怪笑一声,点头道:
“小和尚,且说来听听。”
僧人笑着颔首,先是抬手往面前的篝火中加了些柴火,又挪了挪屁股,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那惨绿火焰冒着青烟儿,火蛇儿也窜高了几寸,诡异的火光将和尚的脸孔映的好似幽冥恶鬼。
第97 章 告城隍
等到了那黑袍鬼差无救横眉竖眼,紧锁的眉头下那对儿眼珠子快要瞪出眼眶之际。
僧人这才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娓娓说道:
“贫僧乃是云游僧人,近些日到了这义宁县,无意中窥探到此地所祭拜的神祇,却是一条修炼成精的蛇妖。”
“那蛇妖以赤龙老仙的名头诱骗本地百姓,献出童男童女以作血食,贫僧乃出家之人,安能见此妖邪为祸人间,于是便去寻本地城隍,意欲与之一起除掉这条蛇妖。”
“可谁料,这义宁县城隍却是与那蛇妖沆瀣一气,并设下了陷阱圈套,想要将贫僧这身血肉填了蛇腹,若非贫僧无意中识破了那城隍的计谋,恐怕已然身死道消了。”
一番话说罢,长长叹了口气,低头垂目,不再言语。
那二鬼只听的眉头紧皱,鬼眼闪烁不定,似在辨别小和尚话中的真假。
那黑袍鬼差先是忍不住,嘶哑着嗓子道:“小和尚此话可是真的?你若是敢有一句话哄骗我等,嗬嗬,到时定叫你去油锅里滚上一滚!”
“不敢欺瞒鬼差大人。”僧人扯了扯嘴角,一脸诚恳的回道。
“无救兄弟,此事关系重大,恐怕这小和尚也没胆子欺瞒咱们,这件事儿也不是咱们能处置了的,须得禀报了判官大人才行。”
白袍鬼差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地城隍勾连妖怪,残害百姓,若是哄传出去,那可就大损了阴司颜面,阴天子定然会勃然大怒的。
那黑袍鬼差附和道:“不错,咱们还是尽快上报判官大人才好。”
说着,手上哭丧棒一晃,便要化烟离去。
“且先慢行!”
白袍鬼忽而喊住了同伴。
“何故?”
那黑袍鬼无救闻言,惊愕回顾。
“判官大人日理万机,若是此消息非真,咱们免不了要受责罚……。”白袍鬼瞥了眼老神在在的僧人,又道:“为保万全,咱们兄弟最好先去那义宁县城隍庙探探虚实,若真个似小和尚所言,咱们再去禀报判官大人不迟。”
“对,对,对。”
“还是必安兄弟考虑的周全!”
黑袍鬼差连连点头,称赞道。
说罢。
忽又扭过头,伸出那哭丧棒在僧人头顶晃了晃,嗬嗬怪笑道:“
你这小和尚已被我的哭丧棒取了神魂气息,若你所言非虚,自然无碍,说不得还要受到判官大人奖赏。”
“若是敢虚言诳骗我等,嘿嘿,无救让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
僧人心头一突,赶忙双手合十道:“贫僧所言句句属实,那城隍决计有问题,如若不然,贫僧二更天就择一山石撞死,绝不劳烦无救大人再跑一趟。”
“嗬嗬嗬…算你小和尚会说话!”黑袍鬼差杵着哭丧棒,咧嘴大笑。
“兄弟,该走了!”一旁的白袍鬼扯住了他的衣襟,忽而一阵青烟升腾,待烟消雾散,原地已没了二鬼踪迹。
“呸!”
僧人忽地狠狠吐了口唾沫,撇嘴嘀咕道:“小小鬼吏,安敢锁拿道爷?!”
当然,这话也只敢等那二鬼走远后才说,毕竟他还要借助地府阴司的势力,来对付刘玄那个阴险的罗教之人。
………………
而后。
僧人跏趺而坐,静静等待那两个鬼差回来,他倒也不担心鬼差此去会被刘玄察觉,毕竟都是一个体制内混的,真打起来,城隍也不一定便留得下两个勾魂使者。
若是两个勾魂使者出了意外,嘿嘿,那到时乐子可就大了。
过不多久。
突兀一股阴风吹入庙宇。
那无救与必安二鬼紧接着也显出了身形,刚一站定身子,便急急对僧人道:
“那城隍果真有问题,小和尚速速与我们去一趟地府,将此事禀明判官大人。”
“诶?”僧人吓了一跳,地府那是活人能去的地儿?!
白袍鬼必安似瞧出了僧人的顾虑,当下翻手取出来一盏白灯笼,塞到了僧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