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与素未谋面的新娘子联袂入了厅堂,他有些心不在焉,只觉眼前的一幕有种虚幻的感觉。
“哎呀,这俩新人当真的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啧啧,听说刘家小姐性格温婉,又相貌极美,新郎倒是有福气哩。”
周遭宾客瞧着眼前走过的新人,小声的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那堂上高坐着一身华服的江员外夫妇,此刻也是笑容满面,神采飞扬。
江员外揖手作礼:
“今日犬子大婚,诸位能来捧场,实在是让舍下蓬荜生辉……”。
满堂宾客笑着回礼,一番恭贺赞语后,两位新人也到了堂中。
傧相扯起嗓子喊道:
“一拜天地。”
江尘与嫁衣女子叩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两人向着堂前高坐的江员外夫妇拜下。
“夫妻对拜。”
最后,则是江尘与嫁衣女子相对而拜。
一阵喜庆热闹后,新娘子便被送回了洞房。
古人曰。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而江尘这个新郎官自免不了被人灌得酩酊大醉。
待夕阳掩去余晖,玉兔斜挂树梢。
他这才应付完亲朋宾客,晃晃悠悠的回了厢房,只见厢房中被布置的披红挂彩,墙上也贴着大红的喜字,嫁衣女子此刻正端端正正的坐在雕龙画凤的床榻上。
借着微醺酒劲儿,江尘凑到嫁衣女子近前,迟疑一瞬,便抓起桌上的喜秤,轻轻掀开了女子的红盖头。
当红盖头展开之后,他不由瞳孔骤缩,眼中满是惊愕之色。
非是女子容貌太过丑陋,而是惊异女子容貌太过美丽的缘故。
但见女子头戴凤霞冠,皮肤白皙,凤眼琼鼻,圆润柔和的脸庞好似银月盘,眉目间,一颦一笑都让人倾倒沉醉。
“相公!”
女子俏脸晕红,娇怯怯的喊了一句,她嗓音清脆婉转,极为悦耳。
江尘一愣,忽而反应过来,这是再喊自个儿,他忙应了一声,仔细盯着眼前美人,只觉精神有些恍惚。
这一幕,真个似梦境一般。
第 106章 红鸾
厢房中。
小儿臂粗的红烛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将女子那张秀美的面容映的越发娇艳动人。
江尘一时间瞧得有些呆了。
那灼热的目光只盯的女子羞涩的低垂下了额头。
咳咳。
他有些尴尬,将手上喜秤放回桌上,作了一揖,想要开口搭话,却又不知女子的名姓。
对于这门亲事,他本不放在心上,此刻见了刘家小姐,心头那点儿不愿便抛飞到了九霄云外。
果然,男人都是以貌取人,此言非虚也。
“奴家刘钰儿,相公唤我钰儿便是!”
那嫁衣女子似瞧出了他的窘迫,忽而美目一转,笑吟吟地道。
江尘摸了摸鼻子,笑着颔首道:“原来小娘子唤作钰儿,当真的好名字…。”
刘钰儿浅浅一笑,柔声道:“奴家闻听人说江大公子木讷寡言,却没想尽是些讹传罢了。”
“欸?”江尘眉头一挑,却哪里想得起自个儿以前是何模样,当下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金盏,递到刘钰儿面前:
“良宵苦短,岂可辜负,娘子且与我饮了这盏交杯酒可好?”
那刘钰儿俏脸一红,犹豫了几息,而后抬起葱白玉手,接过江尘手上金盏,两人挽臂交杯而饮。
巫山云雨。
一夜风流。
此且不多赘述。
……………………
翌日。
江尘迷糊间被一股儿瘙痒惊醒,他睁开眼,但见刘钰儿斜倚在其身上,意态懒散,美目含笑,正用着一缕儿秀发,撩拨着他的鼻尖。
“相公,今日还要与公婆请安,敬茶,该起床了!”刘钰儿笑靥如花的柔声道。
江尘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脑仁处隐约有些疼痛,不过他还是坐起身,与刘钰儿温存片刻后,便起床洗漱,出了厢房。
二人联袂去了江员外夫妇的院落,敬茶见礼,只乐的老两口笑不拢嘴,老怀欣慰。
尔后。
月余时日转瞬即逝。
这一日。
晴空万里,风和日煦。
而刘钰儿也有些思念爹娘,便带了些礼品回了娘家探亲。
江尘闲来无事,便换了身白色儒衫,手持着把折扇,施施然出了府邸,轻展扇面,其上绘有一幅烟波浩渺图,下笔行云流水,惟妙惟肖,必然是出自名家之手。
街上两侧街铺林立,行人如织往来,好不热闹。
他轻摇折扇,缓步而行,倒真个似富家公子一般。
将行到一处茶楼前停下,抬头一瞧,门匾上写着半日闲三字,江尘嘴角一扯,笑道:“店家倒是个妙人,偷得浮生半日闲,哈哈。”
言罢,迈步走入茶楼。
那茶楼老板眼尖,瞧见一位儒衫公子进来,忙堆着笑脸迎了上去。
“公子里面请,里面请。”
江尘颔首,随茶楼老板到了处靠窗的位子,那老板赶忙用衣袖擦了擦本就没有半点灰尘的椅子。
这才抬眼笑问道:“不知公子要点什么茶?”
“来一壶你店中最好的茶水便可。”
江尘轻挥折扇,笑吟吟道。
店家一愣,暗道自个没看走眼,这公子果真是个不差钱的主。
他应了一声,赶忙跑去了后堂忙碌。
这一般的客人,店中学徒便可伺候,至于似眼前公子这般的金主,便须他亲自动手哩。
片刻之后。
一壶清香扑鼻的茶水端上,店家还贴心的奉上了几碟儿干果小菜。
江尘这边悠闲的自斟自饮,心情颇为不错。
忽而。
“道长?”
窗外冷不丁响起一声呼喊,打断了江尘的动作。
扭头过去,只见街道上有个汉子目光炯炯的盯着他,汉子膘肥体健,眼若铜铃,好似一头壮牛一般。
“阁下是?”
江尘眉头一皱,迟疑问道。
那汉子忽地一脸喜色,指着自个儿的鼻子叫道:“道长,我是牛头将军啊,你难道认不出我了?”
“牛头将军?”
江尘一脸惊愕,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瞧向汉子,撇了撇嘴,二话不说,“啪”的一下,一块碎银子仍到汉子脚边。
“今日本公子心情好,拿着这点钱,去找大夫瞧瞧脑子吧。”
“道长,我真是牛头将军……”
“停!停!停!”
江尘连忙摆手让他打住,一番手,又是块碎银子投去。
“找个好点儿的大夫,快些去吧。”
那汉子急了,也不去捡银子,扒拉这窗户就要翻进茶楼。
江尘眉头大皱,心道,这厮当真贪得无厌,却是个混不吝的青皮无赖。
他当即喊来了茶楼小厮,指了指窗户处爬上半个身子的汉子,淡然道:“将这个神经病赶出去。”
那小厮一瞧,好嘛,敢在他们半日闲撒野,真是好胆,撸起袖子便要上前将汉子一顿好打。
可忽而又瞧见汉子那一身的腱子肉,小厮脚步一顿,骂骂咧咧道:“兀那汉子,你且等着,敢在半日闲胡闹,瞧小爷不喊人打断你的狗腿。”
说罢。
转身呲溜跑去了后堂。
江尘嘴唇微微抖动,不由翻了个白眼,这时,那汉子已翻过窗户,满脸激动的叫道:
“老牛我总算寻到道长了。”他上前拉扯江尘的衣袖,急吼吼道:“道长,这世界都是假的,假的,咱们被那城隍给骗了,咱们必须想办法逃出这鬼地方。”
江尘眼睛虚眯,而后,“嘭”的一声,将桌上的精致茶壶砸在了汉子头上。
“你他妈有完没完?”他冷眼瞧着汉子,心中暗骂这半日闲怎地还没人过来赶走这疯子。
那汉子被这一下砸的满头茶水,额头鼓起了个青紫大包,他瞪大了眼珠子,楞楞说道:
“道长真个不认识我了?”
没等到江尘回答,便从后堂窜出几条汉子,手持棍棒冲向了汉子,嘴里骂骂咧咧道:“不开眼的腌臜玩意儿,爷们今儿个就给你开个瓢。”
几把棍子披头砸向汉子,那汉子眼一瞪。
怒吼道:“尔等凡夫,也敢与本将军放对?”
话音方落,屈膝抬拳,摆开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