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房间打扫干净,几盘子乡野小菜也端到了桌上,最后还提来了一小坛子自酿的酒水。
“道长,您要还有啥吩咐,喊小老儿便是。”钱老头凑到近前,笑嘻嘻的说道。
道士颔首微笑,从袖中取了一小块碎银子递去,那钱老头麻溜儿接住,悄默默用老牙试了试成色。
哎呦一声。
却是差点儿硌掉了相伴大半辈子的后槽牙。
可他非但未有半点儿气恼,反而老脸笑的都成了一朵儿菊花,这银子成色着实不错咧。
瞧见眼前店家那贪财模样,道士哂然一笑,将之打发走后,便拍开了封泥,倒了一大碗浊酒,边饮边吃起了菜。
盏茶功夫。
酒菜便吃了个七七八八。
打了个酒嗝,他正要回房歇息,店外雨幕里,又钻进三个行脚贩子。
几人到了店中,便大喊着小二。
小二没喊来,却将钱老头给唤了出来。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有个圆脸汉子走出。
打量了一眼钱老头,说道:“即是打尖也是住店。”
“哎呦,这可真不巧,今个小店没多余的空房了,你看这……。”
钱老头有些尴尬的说道。
“他娘的,你这老头啥意思?难道要我等几人在雨中过夜不成?”那圆脸汉子登时怒了,上前一把揪住了钱老头的衣领,横眉竖眼的骂道。
“哎呀,客官息怒,客官息怒!”
钱老头被吓得老脸煞白,急忙讨饶道。
“哼,老儿恁些聒噪,还不与我等速速准备房间!”邸店门口那二人,似乎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这番动静,惹得周遭食客纷纷侧目,不过,却没人会去多管闲事,这世道,出门在外的,还是少沾染麻烦为妙。
那圆脸汉子眉眼一抬,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冷笑着在钱老头眼前晃了晃:“我等兄弟不会差了你的房钱,你这老儿莫非放着银子也不赚?”
钱老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迟疑的说道,“小老儿店中确实还有一间空房,只是……。”
“只是个屁。”圆脸汉子一瞪眼,摆手道:“赶紧带我等过去!”
钱老头无奈,只得点头答应。
而后。
随着门口那两个汉子进来,后面突然响起细碎的哒哒声。
店中众人寻声瞧去。
却见是七八头被雨水淋得皮毛油滑的黑驴,这些驴子甚是乖巧,老实的跟在那二人身后,竟没哪个发出半点儿驴叫。
不少人心下了然,原来这几人是那牲畜贩子。
钱老头也瞧见了这些黑驴,他赶忙上去接住缰绳,笑道:“客官,小老儿后院有马厮,将这些个畜牲牵去后还有精料清水伺候咧。”
熟料。
那圆脸汉子却是眉头一蹙,不耐的道:“这些畜牲已经喂饱了,不须你这老儿管,只管牵去马厮便可。”
钱老头愕然,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既然人家不让喂,这般还能省些精料哩。
“是,客人请随小老儿来吧。”
他当下便堆着笑脸,带着几人快步而去。
等他们走后,店里的食客陆续收回了视线,又开始喝酒攀谈起来。
道士眼神微动,而后端起桌上的浊酒,猛灌了一口,心头有些若有所思。
邸店后院!
钱老头拴好了驴子,引着三人转入一侧的偏房门前,轻叩几下门。
“吱呀”!
房门打开,有个年轻人伸出了脑袋。
“爹,有啥事?”
他满脸诧异的看向钱老头。
钱老头低声在其耳边嘀咕了几声,那年轻人脸色一变,失声叫道:“这…这不太好吧。”
“哎,你糊涂啊,有了银子还怕讨不到老婆不成?!”钱老头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
说罢,也不再搭理儿子,转过头,笑呵呵对那三人道:“客人随小老儿来。”
那几人早就不耐烦了,听见此话,抬步便进了屋中。
可刚走进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房间中昏沉沉的,只有一盏如豆的油灯放在一张桌上,桌子后面拉着一块帷帐。
借着微弱的灯光瞧去,隐约间能瞧出个人影的轮廓。
第120 章 异变
这几个汉子眉头皱起,面面相觑,而后齐齐瞧向了那钱老头。
不待他们开口,钱老头便老脸堆笑的说道:“不瞒几位客人,这房中住的却是我那儿媳妇。”
“只因不久前染了怪病,一直昏迷不醒,这才将其安置在此,今个若非客人实在没地方歇脚,小老儿无论如何也不会带几位客人来此”。
说罢此话,钱老头又故作叹息。
“啥?你儿媳妇?”
几个汉子先是惊诧,继而眼神怪异的往那帷幔处打量去。
瞅了几眼,还别说,那轮廓倒还真是个女子。
“嘿嘿,你这老儿的意思,是让兄弟几个与你这儿媳将就一晚哩?”圆脸汉子转头看向钱老头,带着调笑的语气说道。
钱老头点了点头,讪讪陪笑道:“如今小店也只这里能住下人咧,客人们若是不愿,小老儿也不强求!”
“哈哈哈…!”
三人哄然大笑。
“既是你这老儿的一番好意,兄弟几个又怎能拒绝不是?!”那圆脸汉子促狭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
钱老头咧嘴一笑,露出那一口黑黄稀疏的老牙:“小老儿这便为客人准备几套席子被褥。”
说罢,转身便出了房间。
“爹,这几人看起来可不似好人,就这么…。”
一直躲在门口的年轻人扯住了钱老头,脸色难看的低声道。
钱老头赶忙比了个慎言的手势,伸头向后扫了眼,这才拽着儿子的胳膊走到一边,沉声道:“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那是官府该操心的事儿,干咱们屁事!”
“可…。”
“好了,爹明白你的顾虑。”钱老头打断了儿子的话,语重心长的道:“那左右不过是具死尸,你担心个做甚?待咱们赚了银子,爹寻人给你说上个黄花大闺女,到时你再给爹生个大胖孙子,这才是咱老钱家的根儿。”
听了老爹这番话,年轻人神色变幻几遭,终究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钱老头见此,满意的笑了笑:“快些去大堂帮你娘招呼客人吧。”
吩咐了年轻人一句后,便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开了。
天色已暮。
邸店里的客人渐渐散去。
道士也颠簸了几日,借着微醺的醉意,回了自个房间之中。
那大堂里只余下三个喝酒吃肉的汉子,吆五喝六,行酒划拳。
钱老头与老妻在一旁候的哈欠连连,可也没胆子去催促几人。
一直到了三更时许。
才个个喝了个烂醉,晕晕乎乎回了后院那处房舍。
“啧啧,这些人倒真是好酒量!”
瞧着东倒西歪的七八个酒坛子,钱老头不由得暗暗咂舌。
老两口收拾了满地狼藉之后,便也息了油灯,回房休息去了。
那几个汉子勾肩搭背而归,推开房门,借着昏黄油灯一瞧,便见到了地上几块木板拼合起来的床。
其上铺了席子被褥,三人奔波劳顿,又喝的醉醺醺的,此刻见了床铺,便感觉困意上头,当下脱了鞋子,竟自枕下头就睡。
不一会儿功夫,便已打起鼾声来。
大约到了四更天。
忽而有个汉子迷迷糊糊间被一股儿尿意憋醒,他眨巴几下惺忪的眼睛,嘟嘟囔囔的起身找地方开闸放水。
在屋中扫了几眼,突然在桌旁瞧见个粗瓷罐子,这汉子恶趣味儿嘿嘿一笑,赶忙凑到了罐子前,松开了裤腰带。
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片刻后,汉子猛地打了个机灵,继而长舒了一口气。
“嗯?”
汉子突兀发现桌上的那盏油灯,不似先前那般昏暗无光,反倒是分外明亮。
而借着这股儿亮光,他瞧见了那帷幔中的女人身影。
兴许是那几斤马尿儿勾起了男人的本性,汉子小腹一热,竟是缓缓走了过去。
扯开帷幔,忽地瞧见个身穿碎花罗裙,侧卧而躺的女子。
他咽了咽口水,伸出粗糙的大手,慢慢将女人的身子翻转过来。
但见这女人面色苍白,头上裹着丝绢头巾,容貌虽称不上美丽,却也算有几分姿色。
她此时好似睡熟了一般,任意汉子摆弄,竟丝毫没有反应。
那汉子见此,心头一喜,果然如那老儿说的一般,他这儿媳却是昏迷不醒哩。
想及此处,便也没了顾及。
他猴急的抱住这女子。
张开满是酒气的大嘴,便狠狠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