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863节

  “或许对方正是猜到了你的想法,所以反其道而行赌你今天会心神放松。”

  “不,说不通。”赵都安皱起眉头,摇头道:

  “我相信,对方不会蠢到,认为这种等级的刺杀,真的能伤到我……我又不是宁则臣……”

  突然,赵都安愣住了,脑海中一道灵光倏然划过。

  他陡然抬起头,面色微变:

  “不好,我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谁了!”

  ……

  ……

  深夜的街道上,宁则臣乘着马车停在了漕运衙门大门外。

  夜色中,衙门门口两盏孤灯稍显凄凉,衙门的老门房听到动静,揉着眼睛爬起来开门,惊讶道:

  “总督,您回来了?”

  “什么话,我像夜不归宿的人吗?”赘婿出身的宁总督义正词严。

  老门房不敢吭声,心说夫人不在城中那阵,您说话可没这么硬气。

  打开门,马车进了院子,由门房拉去马厩。

  宁则臣走入后衙,自己居住的院落,发现屋子的灯还亮着,隐约有女子灯影烙印在窗户上。

  宁夫人听到动静,起身推开门,娴静端庄的女人看见夫君回来,嘴角无声松了口气:“回来了?”

  “恩,回来了。”

  “赵大人呢?”

  “留宿在景园了……女儿睡了么?”

  “睡着了。”

  夫妻二人说着话,宁夫人服侍总督脱下外袍,又打了洗脚水来,让宁则臣受宠若惊。

  说了一阵话,宁则臣以还要翻看一些公文为由,先让夫人自己去卧房睡下,他则披着单衣,在书房中思索今天发生的事情:

  赵都安抓捕沈家……靖王世子到来……晚上景园饭菜里的下毒……

  “何以如此大胆?莫不是要反了天不成?陛下再过没多久,就该驾临建成道……他们怎么敢在这个节骨眼……”

  宁则臣反复踱步,想不明白。

  忽然,他听到院中隐约传来瓦片碎裂声。

  他一愣,心头生出警兆,随手从武器架上抽出宝剑,推门走出书房。

  院中,夜凉如水,星月光芒洒下,宁则臣持剑站在庭院中,四下打望,见没有异常,松了口气,自嘲道:

  “自己吓自己……”

  然而就在他准备转身回屋时,四名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杀手,突兀从黑暗的角落窜出!

  无声无息,犹如毒蛇一般,蛰伏许久,只为在猎物松懈的那一刻,发动致命一击!

  “什么人?”

  宁则臣突然折身一剑当头劈下,剑锋“铛”的一声,与一名刺客的短刀碰撞,将其击退。

  然而另外一柄匕首,却“噗”的一声,从他的后心刺入。

  宁总督只觉一阵钻心刺痛,浑身的力量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

  他瞪大眼睛,竭力挥舞宝剑,将侧面又一名刺客逼退,整个人后退数步,大声呼喊:

  “有刺客!!”

第457章 一鲸落,万物生(5k)

  刺客!

  伴随这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发出,安静的漕运衙门内扬起犬吠。

  头顶星月的光也变得冷冽起来,宁则臣大声示警的同时,心头亦升起强烈的愤怒与茫然。

  然而敌人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四名穿着夜行衣的杀手近乎同时,从四个方向朝他袭杀过来。

  手中雪亮的刀刃耀目,宛若蛛网,将漕运总督死死封在中央,这等袭杀,莫说已是重伤的他,哪怕全盛时刻,也难抵御。

  要死了么……宁总督临死关头,竭力扭头朝卧房望去,看到窗子已亮起,夫人的影子正飞速放大。

  “别出……”他想示警,刺客却已到眼前,然而就在这一刻,黑夜的空气仿佛荡起了一圈圈虚幻的涟漪。

  远处传来一声叹息般的佛号:

  “阿弥陀佛……”

  天空中,一朵朵虚幻的莲花旋转着飘落下来,如同一场雪。

  四名死士刺客惊恐发现,身周如同泥沼,无法动弹,分明再往前一步,就可刺死宁总督,那一步,却有如天堑。

  非但如此,他们四人心中的杀意被佛号抹去,内心失去杀戮欲望,升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冲动。

  也就是这一耽搁,黑暗中掠过一团黑影,屋脊上头,蟒袍老太监海春霖破风而至,这位皇族供奉冷眼一扫,双手屈指轻弹。

  “叮!”

  四柄刀刃同时坠地,黑衣刺客们惊骇对视,同时放弃行动,分别朝四个方向飞身遁逃。

  “还想走?”

  海公公冷哼一声,跨出一步。

  霎时间,竟同时出现了四位“海公公”,分别拦截,一掌打在刺客头上,四名精锐刺客同时殒命,尸体跌落。

  旋即,四名海公公融合为一,飘然降落在颓然倒地的宁总督面前

  ——哪里有分身?只是身法速度太恐怖,同时拉出的四道残影罢了。

  “老爷!!”

  房门被推开,穿着里衣的宁夫人双手扶门,如遭雷击,面色苍白地发出凄厉呼喊,三两步奔过来,抱住口吐鲜血,嘴唇发青的夫君。

  隔壁已经睡着的少女,也被惊醒,推开门看到这一幕,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远处夜空中,一片白色纱衣飘然而至,赫然是眉心浮现莲花印记,体态丰腴的般若菩萨。

  “他中毒了,应是刺客刀上淬毒。”

  海公公蹲下撑开宁总督眼皮,头也不回:

  “看你的了。”

  般若菩萨嫣然一笑:“毒性猛烈,好在及时。”

  她抬手一抓,手中多了一只玉净瓶,白瓷瓶身浮凸出一枚枚佛文,隐约拼凑为一尊小小的法相

  ——佛门神明之“药师佛”。

  瓶中一簇水花激射而出,凝聚为一团佛陀模样的水人,凌空盘绕,钻入近乎昏迷的宁总督口中。

  继而,宁总督灰色的面庞泛起一圈圈佛光,而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面色肉眼可见地恢复正常。

  口中突然吐出一口黑色的淤血,整个人醒来,大口喘气:

  “夫……夫人?”

  宁总督茫然地看了一圈,才注意到身旁的老太监和女菩萨。

  宁夫人喜极而泣,抱住夫君检查伤口,惊讶发现后背的刀伤正飞速愈合。

  “贫尼已施法治疗,幸而未伤及要害,只消耗总督些许气血疗愈,将养三日,便可恢复如初。”般若菩萨微笑道。

  宁则臣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升起劫后余生的喜悦,安抚了妻女后,才撑着虚弱的身体起身,先行拜谢,而后疑惑道:

  “海供奉?菩萨?你们怎么来了?”

  海公公也松了口气,说道:

  “赵都安猜到你可能有危险,请我二人前来驰援,他落在后头,稍后便至。”

  是赵使君派人来救我?宁则臣一怔。

  只是这会不是说话时候,宁则臣先安抚了衙门内值班的公人,命令检查四具尸体,旋即被搀扶回卧房等待。

  ……

  片刻后,被浪十八和霁月保护的赵都安,才姗姗来迟。

  “宁总督?还好,看来我们的敌人失算了。”

  赵都安跨入卧房,看到人还活着,松了口气,露出笑容。

  海公公则迅速将事情简略描述一番,末了道:

  “几个刺客都是死士,口中藏毒,无法辨认身份。”

  般若菩萨笑吟吟道:“使君可欠了贫僧一个人情。”

  “出家人救人一命是本分才对,要什么人情?”

  赵都安提上裤子翻脸不认人,没给这老尼姑好脸色,快步走到床榻前。

  宁总督坐在床上,神色感激:“使君,若不是你,我已死了。”

  旁边妻女亦同时行礼,宁夫人眼睛泛红:

  “使君先救我母女,又救老爷,无以为报……”

  “什么话,该是我道歉才对,若非是我,料想总督今晚也不会受牵连遇险。”赵都安惭愧,看向众人:

  “我想与总督单独聊聊。”

  众人默契地走出房间。

  等屋内只剩下二人,宁则臣忍不住问道:

  “使君,你怎知道我会遇刺?”

  赵都安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床边,将自己遭遇花魁刺杀的事说了一遍:

  “……我就觉察不对劲,后来想到尊夫人被绑架的事,猜测敌人可能是佯装刺杀我,实际对你动手……这样一来,既可阻拦‘新政’,又可令我失去助力。”

  宁总督沉默了下,苦涩中夹杂不敢置信:

  “使君……那沈家当真有如此胆量?我方才思量,还是难以相信。要知道,再过一个月,陛下的龙船也该抵达,这个节骨眼,沈家……还是说,刺杀我们的,不是沈家?”

  身为漕运总督的他,岂会蠢笨?

  联想起白日里,靖王世子的出场,心中也有了猜测。

  烛光下,赵都安凝视着这位同样靠女人上位的同僚,他的脸孔在蜡烛的光辉中,忽明忽暗:

  “总督,是不是沈家,还重要么?”

  宁则臣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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