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才被骂得哑口无言,面色阴沉,气得发抖,却无从发作,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走!”
带着宣政院众人转身而去。
这太史茂舒的地位超然,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再待下去只能丢人现眼了。
眼看萧楚才已经带人灰溜溜的跑了,乾德上师和那穆远大萨满哪怕心有不甘,此时也只能咽下这口气,回到游神队伍之中,这五神节的游神毕竟还在继续。
一旁的县令丁有德连忙邀请太史茂舒上台官吏,一众官员此时也都是毕恭毕敬,生怕哪里做得不对了,被这位大儒骂娘。
太史茂舒也不谦让,带着李炎一屁股坐在主位之上,摆明了是来给柳云鹤撑场子的。
只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正眼瞧那游神队伍,而是满面笑容地和李炎聊着那三首诗。
特别是那首《遣怀——赠茂舒公》,光是这诗名就让他老脸都要笑烂了,一直夸赞这首诗起码也是传世名篇,能得诗钟三响,一定要到那书山学海之中去念一念,馋馋那些老家伙。
等到五大神庙的游神队伍全都过去了,接下来就是各庙的赐福法会,会对一众百姓信众当街赐福,这清河县的官员们也会共同参与赐福,承接神恩,主打一个与民同乐。
司天监众人当即起身,看都不看那赐福法会一眼,返回了司天监衙门。
进了衙门之后,李炎和崇云敖勒三人连忙再次行礼,对柳云鹤三人道一声辛苦。
太史茂舒此时一扫之前的狂放模样,神色肃然,来到敖勒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灵台,皱眉道:
“这孩子道心蒙尘,似是修行之路已断,却又未损生机,那万灵主的牵连还在,不同于老夫之前遇到过的那些情况,甚至比云鹤的道伤还要诡异,真是奇怪也哉……”
王明仁伸出一根手指,在敖勒眉心一点,缓缓说道:
“心思杂乱,心绪难宁,倒像是受了祟力侵染,但明明没有丝毫祟力在身……”
柳云鹤此时同样神色肃然,说道:
“老师,明仁先生,实在无法么?”
他这次急匆匆带着太史茂舒和王明仁一同而来,除了想让两位见见李炎,另一个主要目的,就是为敖勒治疗道伤。
他自己就深受道伤之苦,自然明白其中厉害。
拖得久了,敖勒这一身修为就彻底废了。
最关键的是整个人的心智都会受到影响,浑浑噩噩都算是好的,说不定就要疯魔。
敖勒缓缓摇头道:
“柳师,师祖,还有明仁先生,不必为我大费周章,我既然已被万灵主所弃,修不修行的,已不重要。”
太史茂舒叹一口气,说道:
“你这孩子倒确实是老夫门下中人,个顶个的犟种夯货。”
顿了一顿,接着说道:
“事已至此,唯有看看能不能求来儒圣道韵了,虽然不知道这儒生道韵对于万灵主一系的道伤是否有用,但想来起码也能缓和一些,毕竟据说当年儒圣活着的时候,把万灵主骂得不敢出门……”
此言一出,不光是李炎崇云敖勒三人,就连王明仁和柳云鹤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野史!
可惜太史茂舒并未接着说这个,而是挥了挥手道:
“都是稗官野史,当不得真,还有人传儒圣卖过沟子呢……云鹤,入书山。”
柳云鹤点点头,对李炎和崇云、敖勒道:
“你们三人,在此护法。”
说着将手一挥,那幅书山学海图已经当空挂起,现出隐在云雾之中的巍峨高山,山脚下一座山门,波涛滚滚的大海在一旁翻涌。
朗朗读书声,从这画卷之中传出。
李炎上前一步道:
“柳师,学生也随三位师长同去吧。”
太史茂舒看了李炎一眼道:
“也好,绝世名篇难得,想来你这次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不过让那些老东西见见老夫的好徒……徒孙,也是不错的。”
当下一把拉住李炎和柳云鹤,与那王明仁一同齐齐作揖,说道:
“弟子太史茂舒,拜求入书山。”
下一个瞬间,李炎只感觉神魂一轻,已经跟着太史茂舒三人一同进入了书山学海之中。
就见这地方和上次来的时候感觉差不多,所不同的是随着李炎的进入,书山之中的一座巍峨的宝剑形状的高峰和一朵诗云此时齐齐放出金光,仿佛在欢迎李炎的到来,正是那首《行路难》和《已亥杂诗》所化的山峰与云朵。
紧接着李炎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个带着花香的墨字已经从他心口钻出,飘然而上,直冲云霄。
正是那首《遣怀》!
“铛——铛——铛——”
诗钟三响,传世名篇!
看着天空中那带着花香的巨大墨字,还有那上面极为显眼的“赠茂舒公”几个字,太史茂舒笑得胡子都打颤了,说道:
“好,好,好!老夫这下能馋煞那些老不修了!”
正说着,就见李炎将手一抬,朝着那《行路难》所化的山峰一点,组成这高峰的文字骤然一变,诗名之后立刻多了一行小字:
行路难——赠柳师云鹤
太史茂舒眼角一颤,喃喃道:
“馋煞我也!”
第107章 一滴也没有了(求月票)
第107章 一滴也没有了看到李炎将那首绝世名篇《行路难》加了一个“赠柳师云鹤”的副标题,一旁的柳云鹤猛地全身一颤,随后脸上的表情瞬间舒展开来,张大嘴巴几乎把所有的牙齿都露出来,就要大笑。
只是眼角的余光瞥到旁边那眉头紧蹙馋得哈喇子都要流出来的自家老头儿,立刻生生把笑憋住,把表情收了回去。
只是谁都能看到,他正在努力强压的嘴角,已经快要翘到耳朵上了!
太史茂舒转头看向柳云鹤,没好气地问道:
“你笑什么?”
柳云鹤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面带微笑说道:
“回老师,有徒如此,实在是欣慰至极,故而喜由心生。”
太史茂舒冷哼一声道:
“老夫也羡慕你,有如此高徒,比老夫强多了……我看还是得给你收个小师弟为妙。”
说着,抬手拍了拍李炎的肩膀,满是舐犊之情。
柳云鹤不由大惊失色道:
“老师……”
太史茂舒摆摆手道: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和入书院随老夫读书时一模一样,为师还能贪你那一首绝世名篇么?”
柳云鹤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太史茂舒接着说道:
“为师贪的是你的好弟子!天生神选,生而知之,就是不同!好了,别在那里一惊一乍了,正事要紧。”
太史茂舒此时收了刚才的戏谑之情,迈步向前,说道:
“为师这两年治经,颇有心得,于礼之一道,又有精进,正好有一篇新注,名为‘大义至礼篇’,就是不知能否得经钟九响,拿到那儒圣道韵……”
这书山学海之中有经史诗三钟,让其中任何一口钟九响,就能够得到儒圣道韵,这次太史茂舒所求的,正是经钟九响。
说话间,太史茂舒张开双臂,敞开心胸,一个个沉稳厚重的墨字立刻从他的心口涌出,冲天而上!
大义至礼!
这大义至礼篇显然得到了书山学海的认同,直接就冲天而上,在半空中化作道道金色云霞,此时的太史茂舒仿佛已经不再是一个矮胖老者,而是变成了一个如同山岳般的巨人!
这篇文章洋洋洒洒也只有一千多字,却在瞬间引起了书山学海震动,一个和诗钟相仿的钟声骤然敲响。
柳云鹤立刻喜道:
“经钟!经钟响了!”
这正是经史诗三钟之中的经钟。
“铛——铛——铛——铛——”
经钟四响,这才停了下来。
柳云鹤和王明仁都现出震惊之色,柳云鹤道:
“老师这大义至礼篇,引得经钟四响,已经是警世名篇了!”
太史茂舒似乎早就已经料到这个结果,眼神中现出遗憾之色,说道:
“可惜,老夫一生治经,也不过能引得经钟四响而已,这儒圣道韵,是拿不到了……”
柳云鹤的神色不由一暗。
经钟四响,警世名篇,已经极为不易,这全天下的读书人,很快都会知道这大义至礼篇,而且成为治礼经的一大根本。
只是这还不够。
拿不到儒圣道韵,想要救敖勒就难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王明仁上前一步,说道:
“茂舒公,我来试试。近来治经,也颇有些心得,私以为,当以心为上,心外无物,心外无理,万古一心,万物一体!”
最后一个字刚说出口,立刻又是大片墨字从他的心口涌出,冲天而上,赫然又是一篇名篇。
知行录!
几乎是在同时,那经钟再次响起,这一次,足足五响之后,才彻底停下。
太史茂舒看着天空中那知行录的文字,心旷神怡,喝彩道:
“好!经钟五响,惊世名篇!明仁先生,这是又开一学,我愿称之为心学!好一个知行合一,好一个心即是理!现在初见端倪,日后定是一脉宗师!”
柳云鹤看着天空中那篇文字,此时同样震惊不已。
这位明仁先生所治的学问,超出往常所有,几乎是前所未见,甚至可以说有些叛道离经,不过显然也是草创,其中还有部分地方有些模糊,不够贯通。
但假以时日,定然会和太史茂舒所说一样,成为一脉宗师,开宗立派。
只是如此文章,竟然也仅仅引得经钟五响……
柳云鹤毫不怀疑,王明仁以后定然能写出引得经钟九响的名篇,只是那可能要很多年以后,而现在敖勒就需要那儒圣道韵。
他不由心中黯然,拱手强笑道:
“明仁先生大才!云鹤回去之后,定然要苦读这篇雄文,以壮心志。”
随后又看向太史茂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