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去模仿张远领军冲阵时候的动作。
他知道自己在梁原域这些时日的成长,比以往十年所学还多。
可是此时冲阵,张远在侧,他紧张了。
他就像是一个学了许久的学生,此时要交答卷给自己的教习。
他心中没有底,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几分。
“火——”
放声高喝,彭政手中长刀横压,身上所有的真元与气血凝聚,随着刀锋震荡。
“火——”
“火——”
“火——”
不管是懂大秦军阵冲阵呼号还是不懂呼号,后方所有人都放声高呼。
这一刻,那等气血的聚涌,仿佛要冲上云霄。
便是眼前之敌是己数倍又如何?
冲就是。
远处,残破的营地之中,领着僧兵立在营门口的营将赵阔缓缓握紧拳头。
“大秦之兵,虽迟必到。”
“兵书所言,军无信不立,我懂了。”
“轰——”
战骑碰撞,刀锋撕开衣甲,撕开身躯。
彭政因为太紧张,只顾着埋头冲杀,直到杀穿前方的军阵,战骑冲出数百丈,方才回过头。
此时,他眼中所见,那些小天龙寺的僧兵已经崩溃。
原来,领兵冲击数倍之敌,其实这般容易。
只要战胜心中恐惧,天下无不能战之兵。
“我大秦——”
战骑再动,彭政放声高呼。
“威武——”
所有从敌阵中杀穿的军卒呼喝。
“我大秦——”
高举长刀的彭政高呼,战骑奔行,向着散逃的僧兵冲去。
“威武——”
不只是随在彭政身后的军卒,还有营地中冲出来的赵阔,赵阔身后的僧兵,都放声高呼。
这一刻,所有的武勇,所有的气血煞气,都化为一声高呼。
“我大秦威武——”
这大秦军伍冲阵时的呼号,在梁原域的腹地响彻。
就如同无数年前,此地还在大秦统御下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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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兵营地。
彭政忙着整训军卒,忙得不可开交。
郭少东家这位临时的军需官,也一头汗水的清点军中物资。
唯有张远,倒是轻松下来,还有空闲去寻了俘获的工匠,让他们打造些圆轮,铁索之类东西。
占据通圆寺僧兵营地五天后,散出去打探消息的兵卒禀报,通圆寺方向,还有小天龙寺方向,都有大军来。
是集结近万的僧兵,还有许多修行强者。
大天龙寺的佛帖已经散到四方,想要夺取菩提子,想要领取赏金的强者,都在往此地汇聚。
“这一次是真要走了……”
郭少东家看着营地之中堆积的物资,面上露出遗憾之色。
彭政神色也差不多。
营地之中军卒有一千五百出头,周围还有不少百姓想要加入秦军。
袁家凹那些青壮带着赏钱回去,让太多百姓羡慕了。
如果给彭政时间,他能在梁原域中拉起一支数千人的大军。
那时候,按照张远所说,就沿着各方势力的边缘游走,还真能过的滋润。
只是现实是绝不会给他这等机会的。
“带不走的物资,全都散给周围百姓。”
“军卒整训,愿意一起走的彭世子你带走。”
“不愿意走的,发些饷银,挂个黑冰台暗探的名头,散在梁原域,自生自灭。”
“庐阳府武卫随我留下,再挑几十敢战军卒,组成百军,布设疑兵,阻敌断后。”
张远的声音响起,让彭政和郭少东家都愣住。
“二爷,这不行——”郭少东家站起身,握紧拳头,“我留下。”
“张兄,我留下吧,这一次入梁原域说到底都是为我平云军,为骁远伯,我彭政应该留下。”彭政深吸一口气,朗声开口。
张远目光扫过两人,淡淡道:“你们留下,有信心阻住追兵,让大队人马离开?”
“你们留下,能带阻敌的兄弟们活着离开梁原域?”
“你们不会以为我留下来,是要送死吧?”
彭政和郭少东家张张嘴,一时间无话可说。
张远所说的,他们都做不到。
做不到,留下来就没有意义。
他们之所以在此地整军,在梁原域腹地穿行,不就是为了带兄弟们活着回到大秦?
“那个,我,我留下。”
“这地,我熟。”
站在一旁的赵阔低低开口。
……
数千大军的物资被送到周边村镇,那些百姓都是欢呼相送。
整训之后的军卒,已经很有几分样子,起码列阵前行,极有气势。
看着一千军卒在彭政带领下离开,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往玉昭寺方向去,张远回过头,看向身旁的赵阔。
“赵兄弟,你为何不随彭世子一起走?”
赵阔抬头,看着张远:“张校尉,你说的,会带着兄弟们活着离开,对吧?”
“只要活着离开,这留下的军卒,就是能战之兵,也是我赵阔在大秦安身立命的本钱,班底。”
他的目光落在身后两百军卒身上,目中精光闪动。
这两百军卒都是他麾下的僧兵,上次他拼死救援,让这些僧兵愿意为了他留下来阻敌。
张远轻笑。
这位赵营将,变聪明了。
“走,带上工匠营打造的那些东西,和弓弩,我们去赤河。”
张远跨上战骑,手按腰刀,一声高呼。
“以赤河为界,我们要让所有追兵血流成河。”
“放心,我张远说了带你们离开梁原域,说到做到。”
第140章 他们是佛陀座下的天兵吗
宽近三十丈的赤河,滚滚流淌,奔流不息。
赤河在梁原域又名佛怒江,乃是言佛陀发怒,才让河水常年湍急,奔腾不息。
这等河水,别说行舟,就是极善水性的百姓,也经常溺死在其中。
张远他们到河岸边,河水翻滚仿若怒佛咆哮,水浪激荡数丈高。
“张校尉,佛怒江两岸地势变化不定,根本没有大道。”
“我们要是被堵在河道边,真的只能跳进这河水。”
看着前方的河水,赵阔高声开口。
跳进这样的河水,恐怕每几个人能活。
那些跟在后面的僧兵,都是面色发白。
身在梁原域,佛怒江的传说,他们早都知道。
这位张校尉不是梁原域中人,恐怕才会有借佛怒江阻敌的心思。
张远面色平静,下马之后,让徐长志等人将带来的弓弩组装好。
是那种攻城的重弩。
这几日,张远逮着那些工匠,锻造改装了五架攻城弩。
架上重弩,弩箭后方挂上铁索,一箭射出。
“嘭——”
弓身震响,将长箭射到对岸,重重扎在河道边的大树上,将合抱粗的大树扎穿。
弩箭后方挂着的铁索,也被绷紧。
徐长志飞身而起,脚踏在铁索上,几个起落已经落到对岸。
其他武卫也多是出身江湖,轻身功夫不错,都能在这铁索上健步如飞。
不过片刻,七八根铁索牵连两岸,然后一个个圆轮挂上,下面是铺上木板的滑车。
一条铁索桥就这么建造出来。
赵阔和身后僧兵都呆呆看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