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最晚来的学员很刻苦,进步也飞快,动作只要纠正一次,就不会再犯。
估计两周就能站好冲锋桩,跟自己差不多。
接下来就看他能不能坚持下去了。
目光才刚刚转到林泽涛身上,李师兄似乎感觉到什么,猛的将目光转过来。
只见陈武君脚趾如同钢筋一样抓在地上,身体上下起伏,整个人汗毛竖起,仿佛在面对强敌一样。
身体更是紧绷的如同上了弦的弓箭,随时可能射出。
“这……这!”李师兄眼睛都瞪圆了。
“干他老母,见鬼了!”
他之前觉得陈武君半个月就能站好冲锋桩,是指站半个小时不累不晃,身体如同磐石。
可这孩子现在……这是站出了“如临大敌”啊!
要知道他练了一年后,才站到这一步。
可这个最晚的学员到现在才站了多久,满打满算才一周!
简直是他妈的见鬼了!
如果不是知道这学员的底细,是陈汉良牙科老板的儿子,一点儿基础都没有,他都以为是有人来玩自己了。
就在李师兄心中如同惊涛骇浪一样,瞪圆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其他人也注意到陈武君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息。
林泽涛几个正在站金鸡桩的学员都忍不住停下了动作,就连远处正在对练的学员都停下了动作。
“李师兄,他这是……”林泽涛凑过来问。
“你这同学以前真没练过?”李师兄脖子有些僵硬的扭过来询问。
“应该没!”林泽涛也不确定。
“真是捡到鬼了!”李师兄又将脖子扭回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武君。
一直过了十分钟,陈武君再也坚持不住这种状态,身体如同脱弦之箭一般,猛的前冲,同时一肘顶出。
接着浑身上下都瞬间冒出大量汗水,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陈武君站在那里大口喘息,同时目光看向李师兄,他刚才陷入那种如临大敌的状态,周围的一切都极为清晰,包括李师兄的话。
陈武君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意,等着李师兄的表扬。
少年人都喜欢听别人的称赞。
李师兄围着他转了好几圈,一边上下打量,一边啧啧有声。
“你以前真没练过?”
“没有!”陈武君道。
“你今年16?过一个月去读高中?”
“不准备读了,不是读书的料!”陈武君心中有些得意,脸上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
“不错,既然不是读书的料,练武也是条路子!”李师兄深以为然道。
随后话音一转:“你刚才是不是觉得身体绷不住了,必须要宣泄出来?然后身体的每一处汗腺都打开,这汗一流出来就脱力了?”
“是,李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正常战斗,只有搏杀前的一瞬间,才会进入这种如临大敌的状态,你一直维持在这种状态,自然维持不住,你的体力也支撑不住。”
“所以在战斗的时候,要保持临近进入这种状态,但还没进入状态的地步。”
“否则没等动手,你自己先撑不住了。”
“当脱离这种状态的时候,身体便会流出大量汗水给身体降温,人出了这么多汗,肯定会乏力。就像泡热水澡,泡久了出一身汗,出来的时候就会乏力。”
李师兄细细讲道。
“一会儿我教你一个呼吸的方法,站桩的时候让自己一直维持在临近进入如临大敌,但还没进入的状态。”
之前李师兄对武馆的这些弟子都不在意,在他看来几个月后可能在武馆就看不到了。
但此时再看陈武君就完全不同。
他的站桩练的太快了,仅仅一周就站出了“如临大敌”,简直让人觉得恐怖。
他都恨不得现在就拉着陈武君去见师傅。
不过他还是压下这个念头,准备先教陈武君一些别的东西,看看是不是也练的这么快。
“今天开始,你每天除了继续站冲锋桩之外,还要跟他们一样站金鸡桩。”
一周的时间陈武君就站出冲锋桩的意,他倒要看看陈武君多久站出金鸡桩的“杀”来。
李师兄的目光扫了一眼其他人,林泽涛几个学员连忙跑回去站桩。
李师兄这才对陈武君道:“冲锋桩是根基,让你脚下有根,能撞得动山。但要想打人,还得有别的手段。”
他面对陈武君,突然身形一沉,右腿稳稳扎根于地,左膝高提过腰,整个人瞬间变成一种极险又极稳的姿态,像是张拉满的强弓,而膝尖,就是蓄势待发的箭矢。
“这就是金鸡桩,你的膝盖,就是锤!你的小腿,就是盾!你提起来的这条腿,就是阎王帖!”
陈武君休息片刻,学着李师兄的样子单脚抓住地面,另外一条腿提过膝,双手护在身前。
身形微微有些摇晃。
陈武君的心思全在如何稳定身形上。
李师兄轻轻在他脚踝踢了一脚,陈武君顿时摔在地上。
“你的力气呢?老树生根呢?两条腿能站住,一条腿就站不住了?”李师兄斥责道。
陈武君咬着牙爬起来,一只脚脚趾紧紧抠在地面的青石上,另外一条腿提起。
“想象你面前有个敌人,你一膝撞过去,就将他的五脏撞烂!”李师兄大声道。
第5章 三省吾身
当天中午回牙科诊所的时候,陈武君浑身都是摔的淤青。
陈汉良看到他的样子,顿时吓了一跳:“跟人打架了?”
“没,练桩功摔的。”陈武君瓮声瓮气道。
今天李师兄虽然称赞他几句,不过在练金鸡桩时,他便不断陷入摔倒再爬起来的挫折。
这让他心中一直充满了闷气。
就连林泽涛等其他学员都看得咋舌。
李师兄教他们的时候,可没这么严格。
就像是李师兄和陈武君有仇一样。
不过他们也清楚,这是李师兄对陈武君另眼相看了,心里又羡又嫉。
陈武君虽然心中有点儿怨气,但他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下午,陈武君试着用李师兄刚刚教的呼吸法站冲锋桩,通过控制呼吸来将状态控制在临近“如临大敌”,却又没进入的状态。
偶尔浑身汗毛炸起,便又恢复原状,身体只会微微出汗,不像之前会控制不住身体,猛的扑出后就全身大汗淋漓,近乎脱力。
而且这种状态之下,注意力、精神远远比平时集中,周围一切都很清晰,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感受到,又比如临大敌的时候稍微弱一点。
陈武君心中琢磨,这种状态似乎可以用于平时。
无论是走路还是休息,若是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就不怕被人偷袭了。
陈武君在那站桩,老爹陈汉良却是在一边的躺椅上辗转。
刚刚要眯一会儿,就感觉寒意好像一根根针一样扎在自己身上,整个人都被惊醒。
睁眼看他,陈武君已经恢复原状。
折腾了一个小时,老爹陈汉良起身赶人:“你要是没事做,你就回家去练,别在这打扰客人!”
这一惊一乍的谁受得了?
陈武君心想哪有客人,这一下午一个人都没有,老爹就是在等一个老客户来取订制的假牙。
“那我回家了!”陈武君本来也不愿意在牙科呆着,干脆回家练。
走路的时候,仍然在琢磨怎么能在平时也保持站桩时的姿态。
每一步落下,脚趾都紧紧往下抓,隔着鞋底去抓地面。
“不该穿运动鞋,运动鞋的底太厚,脚趾抓不到地,脚下也太软,不够稳。”
“要穿薄底的鞋,而且要平底才行。”陈武君心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他看李师兄就是穿了双黑色薄底布鞋,他之前没留意,此时突然醒悟过来。
虽然站桩的时候,他都是脱了鞋站,但走路的时候,运动鞋就不太方便了。
当即脚下拐了个弯,沿着龙津道主路去买鞋。
虽然是主路,不过也只是比其他路宽阔一些,繁华一些,依旧看不到什么光亮。
明明是下午,这里却和晚上一样,两边的铺子都点着灯。
一抬头,头顶就是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的各种电线、管道,还有一条粗大的管道在不断往下滴水。
这条管道就是街喉,整个城寨都靠这条管道供水。
路过士多店,陈武君摸了下兜里,想进去买零食。
他兜里现在有172块,10块是前些日子他爹陈汉良给的零花钱,162是老妈给烂赌鬼的钱,他直接吞了下来。
上次那个被他抢了棒棒糖的孩子就在士多店门口咬手指头,看到陈武君后顿时瞪大了眼睛,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陈武君眉头一跳,本要进士多店的脚步顿时拐了个弯,钻进人群里。
同时心中有些懊悔,竟然被那个孩子记住了。
看来以后做事情,一定要把脸蒙上,不被人认出来才行。
如果藏不住身份,那就要让对方说不出来。
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惹出事情来,或者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就像这次,自己本想去士多店买些东西的,结果被认出来了,不得不离开。
书上说“三省吾身”,陈武君觉得这话是对的,自己又想明白了一些。
去买了双布鞋,花了20块。
随后绕了个路,避开那个士多店后回家。
陈武君走路的速度不快,每一步脚趾都用力向下抓,这种薄底鞋果然和他想的一样,更方便用力。
这么走虽然会很累,但陈武君每一步都在感受身体的细微变化,也就感觉不到疲倦和枯燥。
回到家中,陈武君又改练金鸡桩。
金鸡桩是单脚站立抓地,另外一条腿做盾,做锤,做杀人的武器,难度比起冲锋桩要大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