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是你们最好的武器,是锤,是炮,撞碎前面的一切……软绵绵的没吃饭么?”李师兄训斥两个学员的声音不断钻入他耳朵里。
……
下午,陈武君又从牙科被赶回来,他没回家,而是沿着龙津道一直往里走。
龙津道是城寨里的少数几条主干道,也是贯通城寨的道路,虽然狭窄,肮脏、混乱,却极为繁华热闹。
这条路只能容纳三四个人并肩穿过,两侧和上方偶尔的空隙处都挂满了牌匾。
头顶是街喉和密密麻麻的电线,完全遮蔽了天空,全靠那些闪烁着霓虹灯的牌匾照亮街道。
街边除了士多店、裁缝店、香烛店、跌打诊所、电器维修铺、还有各种各样的小摊。
卖蔬菜肉禽的、卖熟食的,卖鱼蛋、蛋仔的。
食物的香气和鸡鸭粪便的臭味,还有城寨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腐臭、腥臭和霉味混合在一起。
汇聚出一个充满了扭曲生命力的热闹集市。
陈武君沿着几个旧货摊位缓缓走过,目光扫过上面摆着的手表、收音机、衣服等,这是老鼠摊,卖的都是来历不明的东西。
停下脚步拿起一个墨镜看了看。
“这个是暴龙的,大牌子,外面起码要600!100块拿走。”摊主立刻道。
陈武君随手扔回摊位。
这些老鼠摊上赃物多,假货也多,而且城寨里连路都看不清,戴个墨镜跟瞎子没什么两样。
“摔碎了要赔的!”摊主顿时没好气道。
“我放的那么轻,摔碎了就是质量不好,你卖假货讹我?”陈武君反怼回去。
随后走了几步在一个旧刊物摊位前蹲下,抽出一本咸湿杂志兴致勃勃的看,上面都是美女的赤果图片。
“刺激不?5块钱!”老板嘿嘿一笑道。
“刺激,挺刺激的!”陈武君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然后继续翻看几页,才恋恋不舍的放回去。
看看就算了,再看一会儿的话走路不方便。
一扭头,就看到一个身材消瘦的青年在经过一个年轻女人身边的时候,顺手抽走了她挎包里的钱包。
那扒手年纪在20多岁,看起来又瘦又小,眼圈发黑,嘴唇发青,一看就是道友。
陈武君眼珠一转,没吭声。
看着那个扒手离开,快步跟了上去。
跟着走了几十米,他才上前一把抓住那个扒手的手,怒气冲冲道:“连我朋友的东西都敢偷,你是不是找死?”
“你说什么,小崽子,你乱说什么?”那扒手扭头看是个少年,顿时眼露凶光骂道。
“我是周庆武馆的,你他妈不长眼睛,偷谁不好,偷我师兄的朋友?信不信我师兄来打断你的手,让你再也不用在这条街讨饭吃?”
听到这话,那青年顿时矮了半截,不过还是不认。
“刚刚那里你偷了个女的!那是我师兄的朋友,把钱包拿出来,这事就算了!不然……”
青年挣不开陈武君的手,对方年纪虽然不大,力气可比他大多了。
只能暗骂一声倒霉,将刚才偷的钱包往地上一扔,然后挣开陈武君就往巷子里钻。
陈武君也不追他,捡起钱包后立刻钻进人群,走出几十米后也拐进一条巷子里,打开钱包看了看,里面有二百三十多块,还有两个套套。
将钱揣兜里,随后将钱包往角落一扔。
“武馆的身份还是好用!”
陈武君前些日子找来钱的路子没找到,刚才也是灵机一动,吓吓那个道友。
没想到自己武馆的学费就这么回来了……回来了……
1500除以236……?
陈武君陷入了深思。
反正多来几次,武馆的学费都能回来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样偶尔一次还行,多来几次肯定会被人记恨,然后报复。
片刻后,陈武君又进了士多店,朝着柜台后面的烟架子看了一眼:
“拿包良友!”
陈武君认识这烟,他爹就抽这个。
“8块!”
“再拿个打火机!”
买了东西,陈武君才一头扎进巷子里一间赌档。
只见里面乌烟瘴气,跟起雾了似的,一群人在里面围着桌子大声喊叫。
“夭六!夭六!夭六!”
“开!”
几个看场子的青年站在一边。
其中一人看到陈武君进来,顿时道:“毛长齐了没有就来赌档?”
陈武君掏出烟,递了根给青年:“老哥,看到烂赌宏没有?”
“这里哪个不烂赌?自己找!”青年接过烟后笑了笑,便不再理会他。
陈武君站在一边目光不断扫动,他当然不是找他大哥,而是找昨天那几个收高利贷的踪迹。
城寨里起码有一百多家赌档,不过能借给他那个烂赌鬼大哥上上万高利贷的地方不多,不会超过30家。
陈武君不打算太惹人注意,也不打算跟人打听,就用个笨办法,挨家进去找。
一天找十家,三天就能找一圈。
九天能找三圈。
第7章 生死边缘的站桩
一直到吃完饭的时间,陈武君才回到家中。
这一下午算是毫无收获,不过陈武君也不算失望,他也没打算一天就找到目标。
“一下午跑哪去了?”黄美珍从厨房端着菜出来,看到他就问。
“去找大哥了。”陈武君老实道。
“去找那个败家子做什么?”陈汉良听到大儿子,就一股怒火涌上来。
“问问他到底欠了多少钱,高利贷怎么这么多。”陈武君道。
陈汉良听到这话,冷哼一声。
“找到了没有?”黄美珍有些关心的询问,到底好些天没看到大儿子了。
“没找到。爹,大哥一般去哪个赌场?我找了好几家也没找到!”陈武君问。
“不知道!你也别往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跑!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陈汉良说道。
不过说起钱,他脸上就露出犹豫纠结的表情。
想要凑到3万块,就只能将自家的房子或者牙科的铺子拿去贷款。
别看城寨破,城寨这么大一点儿的地方居住了十几万人,可以说是寸土寸金。
一个十平的房间放八张床,一个床铺的位置一个月就要200,甚至300.
“妈,脸色怎么这么白?”陈武君注意到母亲脸色有些苍白,动作也比平时慢一点。
“没什么,今天不太舒服,明天就好了。”黄美珍随意道。
陈武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母亲不说,便暗暗将事情放在心里。
如今一家人都为那几万高利贷担忧,陈武君也帮不上忙。
他总不能对父母说:你们不用担心,只要债主死了,债就不用还了。
吃完晚饭,陈武君依旧虚坐在沙发上看了半小时的警讯,然后回到房间练金鸡桩。
下午一直在各个赌场转,浪费了站桩的时间,晚上要加倍练回来才行。
回到房间后,门一关,只感觉闷热的喘不过气。
陈武君干脆跑到楼顶天台去站桩。
城寨所有楼的天台都连在一起,高低错落,每个天台上都堆积了大量的杂物,还有晾晒的衣服。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没有住处,就在天台用铁皮搭了棚屋。
陈武君拿着手电小心翼翼的从杂物之中穿过,避开天台的棚屋,在角落看向远处,从这里能看到远处一片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
那里是东九区的市中心,住在那里的都是富豪和精英。
陈武君最大的愿望就是在那里买一栋豪宅,然后买一辆豪车。
再也不回这充满臭气的城寨。
城寨无时无刻都散发着臭气,城寨的人身上也沾染了这种臭气,洗都洗不掉。
因此在读书的时候,那些平民区的学生把他们这些城寨孩子叫做臭坑虫,恨不得躲着他们走。
为了这事,他跟人打了十几架。
后来那些平民学生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叫他们臭坑虫,就叫他们寨仔,寨妹。
陈武君扶着护墙看了片刻远处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随后用手电照了照附近,看看有没有废弃的钉子之类,这才找了个平整的地方,将鞋脱掉后整齐的摆放到一边,开始站桩。
这天台时时有微风吹过,不但不闷热,就连城寨中无处不在的臭味都淡了很多。
站金鸡桩的时候,陈武君看着面前半人高的护墙突发奇想,这护墙大概30公分厚,刚好够一个人站在上面。
他以前就多次坐在上面看着远处发呆。
如果在上面站桩,一失手,就会掉下去。
这样是不是会让自己更加专注,进步更快。
这个想法在他脑中冒出来后,就跟野草一样疯狂生长,勉强按下去后,一会儿又钻了出来。
片刻后,陈武君眼中露出疯狂之色。
陈武君的胆子本来就很大,在衡量过危险程度后,心中也有几分把握。
毕竟这些日子的站桩也不是白练的,只要李师兄不突然踢他一脚,他也是能稳稳站住。
既然平地能站,天台的护墙上凭什么不能站?
陈武君恢复普通站姿,靠在护墙上休息,同时伸手在护墙上摸索,检查有没有不牢固的地方。
休息片刻后,陈武君咬咬牙双手一撑,便坐到护墙上。
这里的高度是十三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