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两船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对面船上那面“青云仙鹤旗”,便也在海风的吹拂下,愈发显得招展醒目。
方烈、吴振山等人见状,非但没有半分惧色,脸上反而露出几分兴致冲冲的神情。
并非是他们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不将这声名在外的“朝天歌”放在眼里。
而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眼下的实力,有着充足的自信!
不说身下这艘破浪号乃是方家耗费重金打造,船坚弩利,远非寻常海寇的破船可比。
单是船上,便有方正宏这位早已踏入二练锻骨之境多年的成名高手坐镇。
再加上他们这些个同样也已练筋有成,身手不俗的世家子弟,以及数十名精通水性,战力不俗的水手。
更别说,暗地里还有护持各自少爷、小姐的高手隐匿不出。
这般阵容,放在这南海之上。
只要不遇到那些大型海寇的船只,几乎都可以横着走了。
区区一个朝天歌的船首罢了,他又能有几分实力?
船只越行越近,对面船头那个迎风而立的年轻身影,也随之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方正宏眯着眼仔细打量了片刻,这才沉声说道:
“是鹤九,朝天歌当中最年轻的一位船首。
据说其人也是当年‘先生’自战乱流民之中亲自收养的流民孩童。
一身武艺尽得其真传,应有二练绝顶的实力。”
方烈闻言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不见什么其他的情绪。
别看他平日里在陈浊等人面前十分随和,但终究是大户弟子出身。
从小耳濡目染,也不觉得二练有什么了不起。
自家祖父,还是四练的大武师呢!
平日里也不见他有多抖料。
冷眼以对,正要瞧瞧此人缀上来究竟是作何说法。
那边已然是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却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懒散呼喝:
“喂!那边的方家人,打听个路!”
如此无礼的姿态,顿时让破浪号上的几位公子哥面色一沉。
方烈当即便冷声道:
“我方家乃是官府治下的良民,素来奉公守法,却是不敢与阁下这等江湖草莽有所交往,免得污了名声。”
鹤九可不是什么寻常顺民,见到大户子弟便像是天然低人一等,唯唯诺诺。
嗤笑一声,不阴不阳的顶上去:
“呦,这就不是用得着我们这些‘贼寇’的时候了?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你们这些世家大户的做派,我鹤九算是见识了。
我若是官老爷,定要给你方家发块‘贞节牌坊’,来表彰你们的忠心不二!”
“你!”
方烈何曾受过这等当面羞辱,脸上那副好性子再也维持不住。
面色瞬间阴沉下来,皮笑肉不笑。
“我可是早就听说,那位失踪多年的赤水龙王近日重出江湖,似是要重整七大寇。
到时候,你们朝天歌心里的这点小算盘,怕是就不一定能打得响了!”
鹤九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正如这白脸小子所言。
先生无奈下海成寇,却有终结南海一片乱象的大志。
进来更是在广发名帖,想要邀请其他六家的话事人,一同坐下来好生谈上一谈,商量出来一个大家都认同的章程。
只是此事尚在筹备阶段,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方家小子连此事都能知晓,看来这方家果然是神通广大、门路众多。
只不过嘛。
这消息放在月余之前,可能还算是灵通。
但现在的话,终究还是有些落伍了。
又有谁能知晓,在那位赤水龙王重出江湖召集旧部做下那等拦截朝廷宝船的大事之后。
先生便亲自找了上去,请其做了朝天歌的话事人?
“嘿嘿,任你们抓破脑袋,却也想象不到。”
鹤九眯其眼睛,笑呵呵地说道:
“我朝天歌之事,倒也还轮不到外人来关心。
我倒是听说,你们家里的那位老爷子最近身子骨不大爽利?
方家船队四海寻人、搜罗宝药,莫不是他老人家撑不住了,想要拼死一搏,度周天采气大关,再添甲子寿数?”
瞧着对面船上方烈脸上那副讶然失色的模样,鹤九笑的开心。
拱了拱手,也不再多说,只是重复道:
“某有要事去趟珠池,但你也知道我朝天歌向来不在此片海域活动,海路不清。
不知列位可否行个方便,指条明路。”
方正宏瞧着这番场面,心道一声方烈还是太过年轻,沉不住气。
上前一步,朝着鹤九遥遥一指远方,沉声道:
“由此向东,再行百里,便是珠池县地界。”
鹤九抱拳道了声谢,临走前,又下一句话:
“对了,此事早在海外传扬开来,也并非是什么秘密。
六大家享着朝廷优待,暗地里却在外面和我们这些贼寇眉来眼去,脚踩两只船。
就也不知道传到那位孙县令耳中,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这下,轮到在一旁吃瓜的其他几个公子哥们拉下脸了。
……
目睹了方烈与那朝天歌船首鹤九之间互相揭短。
陈浊站在一旁,眼中几度吃瓜的光芒闪烁,暗暗感慨。
“果然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就一个小小珠池,便有这么多势力相互交错,官府、六大家、七大寇。
主打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啧啧......”
两方人马放话说你来我往好不想让,可直到最终也还是没什么实质性的碰撞。
那鹤九更也是对那头鲸鱼提也没提,仿佛真的只是来问路一般。
互相戒备着交错而过之后,便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扬帆远去。
遭此一事,方烈等人也没了先前那般玩闹的兴致。
众人商议一番之后,便决定就此返程。
为了稳妥起见,他们却也并未曾选择原路返回。
而是绕过了朝天歌所行进的航线,从另外一边绕行回返。
陈浊一个客人,自然是对此没什么意见。
而被鹤九那般一说,方烈、赵广等人也是不欢而散,各自回屋歇息。
陈浊却没跟着返回,而是借着方大少的名头,跟那位三爷打了声招呼,站在甲板打量。
“分割放血,切块打包......
细微里见真招,光是从这些就能看出这些水手都是训练有素,说不得更是见过血的狠人物。
若是能拉过来做了我麾下的兵,那却是不知有多省心。”
站在上面往下望,将那些水手熟稔收拾鲸鱼的动作收入眼中,陈浊脸上流转出几分羡艳神色。
终究是大户人家,这份用银子砸出来的底蕴就不是他这个泥腿子能比的。
脑海里胡思乱想,陈浊眼前落下一片文字。
【技艺:泅水(大成)】
【技艺:大摔碑手(中成)】
【技艺:嚼铁功(中成)】
【技艺:教学(入门)】
【技艺:烹饪(入门)】
“说来也是奇怪,昨日垂钓了那般长的时间,居然没能凝聚出有关‘垂钓’方面技艺来?”
陈浊暗暗思索,往常只需一门心思的勤学苦练。
哪怕短时间内不能入门,却也会在眼前形成基本的文字描述,叫人有个底。
可昨天自己虽然没细数,但最少也应该是抛了不下二三十次竿,却也不见有“垂钓”技艺显露而出。
“许是我动用了【赶海奇术】,不是靠自己本事的缘故?”
陈浊想不出个所以然,也没强求。
左右这般技艺用处也不大,他想要宝鱼直接下海去抓就成,来的还更为方便一些。
略过此事,默默扫过诸般技艺。
大成一门,中成两门,入门两门。
至于剩下的,则是一些不能提升,或是衍生出来的奇术。
“武功贪多嚼不烂,一门【大摔碑手】足以让我完成练筋的修行。
只不过就算将【赶海奇术】算上,也拢共才六门技艺,似乎少了些。”
陈浊摩挲下巴,心头有些想法。
“等得空了,就和阿福学学打铁,总觉得这般基础的技艺更有潜力。
而在此之前要做的,也就只有一件事!
那便是将所有碑手劲尽数掌握纯熟,再设法将其熔炼归一、凝聚大劲,一举打破这练筋天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