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关统领嘛,她初来乍到之下,只要不是真坏了珠池根基,想必也不会贸然出手。
至于那位崔家的练炁士,虽然是个麻烦,但郡城离里此地不近,一来一回怕就是一日的功夫过去。
到那时,大当家早就远遁海外了。”
说着,他豁然站起身。
窗外明媚的阳光打落在他身上,却又被其挡住,在黑三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大当家,眼下这事情你已经知晓了。
可要想清楚了,好生答复,究竟是要是与我刘家一同富贵,还是说......”
刘凌川双目一凝,闪烁出几分寒光。
黑三脸上神色转动,犹豫半晌之后,猛的一拍桌子:
“干了!
不过,此事风险太大,我等...需要加钱!”
刘凌川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笑意:
“那是自然!
届时凡是你们抢到的,我刘家,分文不取!”
……
同周始告别之后,陈浊便径直来到了铁匠铺。
几天过去不见,这里一如既往。
四周铺子里的黑烟升起,将街道房屋蒙上一层洗不去的黑灰。
轻巧的又躲开路上的一个积水潭,抬头望了望近在眼前的小院。
老槐树枝杈伸出,高高蔓延向四方。
原本在他眼里占地颇广的院落,此刻看起来居然也是有些莫名狭小了。
“等陈家港的庄子立起来了,便把师傅和阿福师兄都请过去住,也省得都天天挤在这么一个老巷子里。
纵是打铁,哪里地方也开阔的很,有足够的空间施展。
就也不知道,师傅愿不愿意......”
这般想着,陈浊推开院门。
“呦,这谁?
几天不见,你小子的气势又涨了涨,还真有那么几分‘陈爷’的架势了。
看来和那些个公子哥们出去走了一趟,也算是不白去,收获不小。”
余百川照旧躺在树下老旧的躺椅上,手里端着茶壶。
身形摇晃里,微微抬起眼帘。
第127章 刚柔之理,食铜练气
“师傅你还真别说,出海这么走了一遭,确实觉得整个人又涨了几分见识,眼界也开阔了些许。
最主要的是,这茫茫南海之上的资源当真是丰厚,看的徒弟我是眼馋的不行。”
将路上随手买来的小食、瓜果放在桌上,陈浊搬来凳子同余师傅闲聊。
不知怎滴。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余师傅就像是上辈子公园里的大爷。
脾气不好,还嘴倔。
但若真是熟悉了,便会发现其有趣的地方。
“得了,别想那么多不着实际的。
人家出海前呼后拥、大船随行,你呢?
三五艘破烂小船,一个浪头就给你打翻。”
余百川支棱起来身子,抓起一把炒的酥脆的蚕豆丢进嘴里。
他人虽然是老了,但牙口却也好的很,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嘴里嚼上些,全当解焖。
“去吧、去吧,别在我面前碍眼。
出去几天耽搁了不少时间,自去练功去吧。”
“成,那师傅你坐着。”
陈浊笑呵呵的站起身,转头进了后院。
回到那间收拾的一尘不染,但却稍显简陋的屋子。
陈浊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将此行所得的几样物件一一收拾好。
一张是吴家那处“螺蛳湾”渔场的地契文书,一张是方烈所赠的“玉螺香饵”秘方,还有一瓶三参养气丹。
再加上方大少许诺,要平分给他们的那块龙涎香。
零零总总算下来,估摸着已经超过了那颗望月宝珠的价值。
“方烈说那龙涎香制成的线香,平日里点燃了可以平心静气、增益练功,却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过也不急于一时,等到时候到手了,再验证也不迟。”
将几样东西妥善收好,心中安定。
细数自己眼下的产业。
陈家港的房子还没捡起来,安放不了东西。
而比起从珠行那里得来的沈良才的大院,还是余师傅这破旧的铁匠铺子,更能让他感到安心。
东西放在这里,也不会有丢失的风险。
一番海上颠簸,虽然几天行程下来肉体上也没多少疲倦。
但日日在海浪摇晃之下,精神总归是有些困倦。
也不着急一上来就继续磨练武功。
陈浊从屋子里出来,也不做什么。
只是寻了个阴凉地方随意坐下来,静静的看着院中锻造房里那个正自挥汗如雨的壮硕身影。
阿福依旧是离开前的那副模样,赤着上身,露出一身古铜色的精壮肌肉。
一柄沉重的铁锤,在其手中却仿佛轻若无物。
铁锤起落,带起一阵呼啸恶风。
每一次捶打敲击,都仿佛是与他自身的呼吸、心跳融为一体。
无形当中,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
“叮——当——!”
火星四溅,声音清越。
陈浊瞧着他一次次落锤、呼吸,竟是渐渐有些出神。
往日里他也曾见过阿福打铁,只觉得其力大无穷,不知疲倦。
可今日再看,却又从中瞧出了几分全然不同的味道。
那并非是单纯的蛮力挥洒,而是一种将全身力气完美凝聚于一点,再通过铁锤精准释放出来的精妙法门。
就在他看得入神之际,眼前几行墨字划过,将他从那沉浸的状态中惊醒。
【观摩锻铁,心有所悟】
【技艺:打铁(未入门)】
【进度:0/600】
【描述:千锤百炼,方得真钢;呼吸吐纳,自有章法】
“没上手练,光是看,就映照出来了?”
陈浊心头惊奇。
这和他之前在海上垂钓的时候,可是完全不一样。
就在他在暗自琢磨的时候,正巧阿福一轮锻打结束,将那烧红的铁胚重新投入火炉之中,得了片刻的休息。
陈浊见状,上前一步。
从一旁拿起一柄稍小些的铁锤,尝试着挥舞了几下。
阿福见状也不说话,只是嘿嘿一笑。
走到他身旁,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握住他的手腕,引导着他做出正确的姿势。
练武有成的人手脚协调性本就不差,再又有阿福这等在打铁技艺沉浸多年的“名师”手把手亲自教导。
不过片刻功夫,陈浊便已然是有模有样。
【初步上手,略有小成,打铁技艺已入门】
感受着铁锤落下时,那股子力道自脚底而生,贯穿腰背,最终传递至手臂的熟悉感觉。
陈浊的脑海里忽地灵光一闪,对于【大摔碑手】又有了几分全新的领悟。
瞧见打铁技艺已经入门,他便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将锤子还给了阿福。
打来一桶冰凉的井水,从头到脚冲洗了一番。
顿觉神清气爽,整个人精神尽复。
也不再休息,便是直接拉开拳架,在院子里演练起【大摔碑手】来。
“大摔碑手的发力,刚猛更甚横桥铁马功,但也并非一味的刚猛,而是刚中有柔。
之前秘籍残破,缺了这后半部分,故而只得其形,不得其神。
而今补全,刚柔并济之下,方才更显威力。
就像是打铁,看似至刚至强,但却要用巧劲、用柔劲,才能持久、不伤身。”
陈浊缓缓行着拳,脑海里种种拳理闪过。
豁然间,便有种茅塞顿开的明悟之感。
“眼下若是让我再同那沈良才打上一回,都不用三叠浪,只需一掌下去,便能让他倒地吐血,再无还手之力!”
脚下步伐连转,出掌的动作却是越来越慢。
唯见他周身大筋在这一刻根根虬结而起,如蛇似蟒,随着他的动作在皮肤之下缓缓游走。
一股股凝练的劲力在掌心之间流转、吞吐,时而沉猛如山,时而轻柔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