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石头看似寻常,和往常在海里所见的断崖石块并无什么两样。
可陈浊如今【泅水】大成,水下感知何其敏锐。
细细观察而去,便不难发现正有几尾颇为机警的游鱼。
眼下里,正悄无声息的从巨石底部一个被水草遮掩得严严实实的空洞当中,钻进钻出。
“有古怪!”
陈浊心头一动,好奇心起。
纵身从石头上跳下,落至底部。
伸手拨开纠缠的墨绿色水草,还真叫他发现了一些异常。
一个约莫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小入口,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入口内里一片漆黑,隐有水流缓缓涌出。
【赶海奇术】常驻的感应没有察觉到里面有危险后。
陈浊身形一矮,便顺着那水流,钻了进去。
一路前行忽又向上拐,过逼仄通道,破水而出,眼前豁然开朗。
里面竟是别有洞天!
入目所见,则是一个经过人为开凿、扩大的石室。
虽然现在看上去荒废已久,四壁更是长满了滑腻的青苔,但依旧能从一些布置中看出当年的规整模样。
石室中央,一张由整块青石雕琢而成的石椅之上,则是端坐着一具早已爬满了苔藓的枯骨!
那其身上的衣物早已腐朽不堪,辨不清样式。
下半个下巴耷拉下来,像是在无声大笑。
这般场景在这一片漆黑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渗人。
陈浊艺高人胆大,倒也不惧。
他从水岸边的阶梯走上,近前仔细打量了一番。
发现这具枯骨的胸膛骨骼,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断裂塌陷,显然此人非是正常死亡,而是死于外力重击。
“应是身受重伤,挣扎躲藏于此,不久之后身亡。”
“不过,能在这里修建如此隐秘密室的人,又是何人?”
心中暗忖,视线在石室中上下打量,却没有其他发现,也找不到任何能够表明其身份的文字或特征之物。
就在他摇头感慨自己果然没那个主角命。
哪怕是偶遇先人遗骨,也得不到什么绝世的武功秘籍。
正在陈浊打算转身离开之时,目光突然一亮。
“得罪了。”
心里默念一句,上前将那具枯骨连带着石椅,拨动到一旁。
伸出脚,在原先石椅所在的地面上,轻轻一踩。
“咔哒!”
极其轻微的机括弹动声响起,青石板应声弹开,露出了一个尺许见方的暗格。
下一刻,便有一股柔和却又灿烂的梅子粉一般的光芒,骤然从内里绽放而出。
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将这处幽暗的石室,映照成一片瑰丽迷离!
陈浊下意识的眯起了双眼,待到完全适应了这光芒之后。
这才蹲下身子,小心的朝内里打量而去。
只见暗格当中静静的躺着一颗足有鸽子蛋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熟透了的梅子般粉红色泽的宝珠。
而在其之下,还压着一张不知是用何种兽皮硝制而成,历经不知多少岁月依旧完好无损的兽皮卷。
“这是......”
陈浊心中一动,探手将兽皮卷取出,缓缓展开。
万幸,其上的字虽然潦草了些,但尚还在他能够辨认的范围之内。
“我乃孔方,珠池孔家之人...可恨海寇刘天波,杀我全家,鸠占鹊巢...此珠为我孔家世代守护之‘红梅珠母’,后来有缘非刘姓者尽可取之。
刘姓之人妄取此珠,必遭天谴,万劫不复。”
珠池孔家?
陈浊眉头微蹙,这个姓氏,他隐约有些印象。
似乎年幼时,曾听村中老人闲谈时偶然提起过。
说是在四十年前,执掌这珠池县的六大家族之中,并无刘姓,而是以孔为尊。
“没想到,这其中竟还有这等灭门夺产的秘闻......”
陈浊心中感慨万千,再看向身下的宝珠时,眼神又多了几分复杂。
虽然早就知道主持六大家起家的过程都算不上有多干净。
但像是刘家这般的,却也是绝无仅有了。
有些好奇其他五家和县衙,又是如何能忍到现在的?
“不过,这‘珠母’又是什么?
却是从未曾听说过,得空需得向师傅打听一番。”
眼神一转,多了几分好奇。
只是无论是什么,价值定然不斐。
查清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轻易示人的好,免得招来惦记。
再一想到岸上众人怕是早已等得不耐烦了,陈浊便也不再耽搁。
匆匆用那张兽皮卷将宝珠仔细包裹好,贴身藏入怀中。
又将那具枯骨和石椅搬回原位,原路返回。
之后寻来几块巨石,将那进出石室的入口彻底堵死。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带着先前寻到的那个珠蚌,朝着水面之上,疾速游去。
……
外界,祭台之上。
一炷香的功夫,转瞬即逝。
方正清抬眸看了一眼那即将燃尽的信香,脸上的不耐已然是呼之欲出。
然而就在他准备起身,宣布开池会就此结束之际——
“出来了!陈兄弟出来了!”
候在一旁,暗暗想着陈浊怎生还不出来的方烈忽然眼睛一亮,指着远方的水面高声喊道。
众人闻声一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齐齐往去。
只见有一道矫健身影,如同蛟龙出水也似,自那碧波当中猛然一跃而出!
身躯轻轻一抖,便有万千水珠如暴雨般洒落,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一轮七彩的光晕。
而更让众人神色为之一凝的是,其人出水之后,竟然不似常人一般只胸口露出水面。
而是双腿自膝盖以下,没入水中。
其人迈步而行,在水面之上如履平地也似!
这一幕。
直接是让岸上投来奇异视线的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满座皆惊!
要知道,寻常武者便是水性再好,也只能做到短暂的踏浪借力,在水面滑行片刻已是极限。
除非是度过周天采气,丹田养出一口先天气。
方可摆脱大地桎梏,御空而行。
寻常的武道高手,绝无可能像眼前的少年这般,在水面上从容行走。
三大武馆之主,以及几大家的话事人眸光微微一凝。
他们当中,或许不是所有人都有着如同苏定波一般的武道修为。
可长年耳濡目染之下,眼界却是不差。
一番观察过去,心中已经知晓的大差不差。
陈浊这般举动的本质,显然已经是超脱了寻常“水性”可以解释的范畴。
而是以强横气血在汇聚在丹田,撑拔身体。
更兼之对于身体每一寸筋肉的掌握,抵达了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境地。
“此子天赋......”
“难不成,我等这小小珠池居然会再出一位有望四练的大武师种子?”
“眼下说这些怕也太早了些,且看他以何种水平二练,再说也不迟。”
祭台旁的话事人随口交流几句。
陈浊便这般在众人犹然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快速前行。
一步,两步,三步......跨上陆地。
就在他上岸的瞬间,本就没多少潮湿之意的身体外表,便被体内蒸腾而起的旺盛气血烘干,不见了半分水迹。
随手穿上周始递过来的干净外衫,陈浊举起手中那只差不大西瓜大小的珠蚌,笑着说道:
“小子侥幸,没有空手而归,算是小有所得。”
自有仆从上前,接过他手中珠蚌,当众取珠。
片刻之后,一名方家经验老道的鉴珠师傅抬起头。
高高举起手中那颗同样泛着梅子粉色光晕的宝珠,朗声宣布:
“方少爷与这位陈少爷所采之珠,品相、大小皆是不相上下,此番开池会,两人当时并列头筹!”
此言一出,场间又是一阵议论。
赵家主面露戏谑,甚至还有些可惜。
怎么就是个平手,没把方家给超了?
可惜、可惜~
虽然早有耳闻这采珠少年水性不凡,但却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