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二爷。”
他凑近了些,小声禀报。
“兄弟们都已按计划混进了城中各处,带齐了家伙什。
三爷那边也已在芦苇荡里埋伏妥当,只待到时一声令下,便可顷刻杀出,将这珠池搅个天翻地覆!”
了尘缓缓点头,脸上的笑意愈发和善。
他看着新一波被吸引过来的围观人群,再次迈步走上前去,声音温和的高声道:
“诸位施主且留步,莫要错过。
好戏,才刚刚开始。”
......
珠池近海,一艘通体漆黑的海船之上。
“朝天歌”的船首鹤九,正手持着一副黄铜千里镜,饶有兴致地观望着远处红梅珠池的热闹景象。
“没白来这一趟,居然还能遇到这等好戏。”
心中暗道一声,只觉得此行不虚。
可就在这时,他脸上的笑容却是猛地一僵。
只见一艘桅杆高耸、船身巍峨,且高高悬挂着一面醒目“关”字大旗的威风战船从他千里镜的视野尽头处缓缓出现。
破开海浪,朝着珠池所在的方向,不紧不慢地驶来。
鹤九的脸色,瞬间便黑了下来。
“他娘的!关缨这煞星怎么也来了?!”
其他常年在海上漂,消息不怎么灵通的海寇或许不知这位新任珠池统领的底细。
可在出发之前,先生却已然将其尽数道出。
世代镇守北庭边疆的关家当代嫡女,不到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便已经是三练巅峰,即将四练的实力。
家传的【青龙曜日书】是直指武道巅峰的无上武典,据说其人更是天纵奇才。
关关打破天关摘取完美成就,一把关刀之下,打得神都同辈人人胆寒,无人是其一合之敌。
这样一个将门虎女亲自坐镇在此,再给他鹤九一个胆子,他也不敢轻易靠近。
“先生说得没错,这珠池的水,当真是越来越浑了。”
鹤九的眼神里闪过一抹遗憾可惜的意味,想要尝试再停留一下。
可看着那速度丝毫不减的战船,最终还是略带不甘的摇了摇头。
“看来今天这场好戏是看不成了喽,可惜、可惜。”
一甩披风,举起左手。
“开船,返航!”
……
另一头,威风凛凛的战船之上。
一身戎装的关缨,双手杵在长刀刀柄之上。
目光远眺,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漆黑的海船如同耗子遇见猫一般悄然遁去。
眼神深邃,不起波澜。
知道片刻之后,她方才收回目光。
继而重新投向那热闹非凡的珠池县方向,眉头微挑间,口中不轻不重的道出几个字眼:
“陈浊,几月之前还是一个采珠的贱户,短短时间便有了这般成就,却是有些意思了......”
......
红梅珠池,水下。
不同于断望凶池那般暗流汹涌,环境复杂的凶险。
这里的水下世界,竟是一片难得的祥和安宁景致。
入水尚浅,下潜不深。
阳光穿透清澈的水面,照耀着五彩珊瑚投下一片各色光影,成群结队的千奇百怪小鱼在其中自在游弋,全然是一副陈浊从未见过的安然之景。
缓缓漫游其中,若非是眼下身负苏馆主的“重任委托”。
他心里怕也是当真会生出几分来此游山玩水,观赏景致的错觉。
定了定神,想起此行的目标。
陈浊便动用【赶海奇术】,缓缓向外感知而去。
但许是多年开采的缘故,这片近处之地罕见有珠蚌的身影。
陈浊也不在意,一边熟悉着此地的环境,一边朝着更深处游去。
这珠池虽然比不上南海广阔,却也绝不算小。
七八个人撒入其中,便如同几滴水落入大湖,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故而别看几人只是前后脚的功夫下水,想要碰上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陈浊自顾自地前行,周围光影渐渐暗了下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之后。
赵广的身影第一个破水而出,手中还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珠蚌,引来岸上一阵喝彩。
方正清见状,随意地朝着身旁的赵家家主打趣:
“赵兄,你家这麒麟儿,此番颇为亮眼,居然这么快便有所获。”
赵家主笑着摆手回应,心中却是暗暗讥讽。
“这名次、这珠蚌,不都是早就安排好的?
现在搁这里假惺惺的说这些,装模作样做给谁看!。”
紧接着,吴振山、刘陵川、秦霜、方烈等人也先后出水,皆是手捧珠蚌,收获不俗。
不久之后,厉小棠与雷令声同样破水而出。
前者怀里抱着个颇为喜人的大蚌,后者却是两手空空,面露无奈。
方正清眼见众人大多归来,便再度站起,朗然道:
“吉时已到,开蚌取珠!”
然而,他话音未落。
“等等。”
一声断喝,蓦然从不远处响起。
第134章 一声轰鸣响
“等等!”
一声沉稳如洪钟的话语,骤然自观礼席上响起,将方正清即将出口的宣布话语打断。
众人循声望去。
便见那镇海武馆的观主苏定波,眼下正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
一双狮目炯炯、不怒而威,纵然是面对方正清这般隐隐有珠池豪族之首的人物,也不见有丝毫怯色。
随手将面前的茶盏往桌上一顿,发出一声闷响。
视线直逼方正清,话语玩味,略带挑衅。
“这开池取珠会,不得等所有人都上来,再比较个高低?
眼下还有一人未曾上来,方家主便如此着急结束,莫非是怕了不成!”
方正清闻言,神色微微一滞,片刻后便又恢复如常。
大大方方地回之一笑,声音平缓却暗藏机锋:
“苏馆主说笑了。
祭神大事,千百年的传统,岂可因一人而随意耽搁?
难不成那位陈姓少年今天一天不上来,我等便要在此空等上一日不成?”
顿了顿,视线扫了一眼台下渐渐有些骚动的人群。
话锋忽而一转,却也没有强自坚持,而是给了苏定波一个台阶下。
“不过嘛,既然苏馆主今日开了金口,却不能不给您这个面子。
来人,燃香,一炷香后。
无论他上与不上,都要开蚌祭神,不可再有拖延!
苏馆主,如此您看如何?”
苏定波轻哼一声,也不再同他多言。
方正清笑了笑,继而朝着台下的方烈等人挥了挥手:
“方烈,你们几个且先将采来的珠蚌遣人开了,莫要误了后面的吉时。”
方烈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打量着燃起的信香,有心想要再为陈浊争取一下。
但终究还是不敢违逆自家父亲的意思,只得将手中的珠蚌递给身旁的仆从,自顾自走向一旁更衣去了。
其他人见状,亦是纷纷紧随其后,各自换下湿漉漉的衣衫。
同样如此的刘凌川却在转身的刹那功夫里,眸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台上方正清与孙伏威的两张老脸。
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残忍而凶狠的浅笑。
……
与此同时,红梅珠池之底。
经过一番不懈探索,陈浊已经寻得一只品相颇为不俗的珠蚌。
他本欲就此取了,便回返水面。
毕竟今日受邀前来,不过是应付差事,凑个热闹罢了,苏馆主的话也当不得真。
真正的胜负,于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可就在他即将离开之际,心神却忽然被自己脚下的这块巨大石头所吸引。
附身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