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云鹰殷正一脚踩着凳子,狠狠的往嘴里灌了口酒。
抹了把嘴,脸上写满轻蔑不屑。
“照我看来,通通都是一帮中看不中用的软脚虾!
不过是被二哥动手挫了点锐气,便一个个都缩了回去,连个屁都不敢放!”
“善哉,善哉。”
一旁的慈眉僧了尘眉眼含笑,慢条斯理地捻动着一串不知是从哪个倒霉蛋身上扒下来的血玉佛珠。
“非是贫僧实力太强,实则是他们心中顾忌的太多,故而不敢与我等死战罢了。
若是身份互换,我等恐怕也没有这般潇洒就是。”
口中如此说着,却不见其有半分谦虚的意思。
反倒是话头一转,语气幽幽道:
“但这正也是我等的机会,待此番回去消化所得,好生休整一番,再召集些志同道合之辈。
定要卷土重来,彻底将这污浊不堪的珠池彻底净化!”
黑三听着自家二弟这番神神叨叨的话语,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对于这套说辞,也只当是听过就算。
别拿一刻当永久。
今天的事能有如此成功,至少有五成是因为刘凌川那小子的反水。
打了珠池大户、官府们一个措手不及,才叫他们捡了便宜。
若真是换了平常,真刀真枪的干。
他们这点人马还不够往开足马力的珠池撒牙缝呢。
不过眼下正高兴,他这般扫兴的话也就不提。
只是招呼着下面的海寇们尽情吃喝、放纵,待回了老巢,金银财宝人人有份。
“大当家神武!”
“芜湖,发财了!”
“赚了这一笔,我都可以下船上岸,娶她十个八个老婆养老了......”
可就在海寇们尽情狂欢,得意忘形之际——
“呜——!”
一声悠长而沉闷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从远处那片被烈日金阳染成金红一片的海面传来。
瞬时间,便压过了甲板上所有的喧嚣。
使得海寇们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带着疑惑循声望去。
只见在那海天一线的尽头,一艘桅杆高耸、船身巍峨的巨型战船。
竟是不知在何时间如同守株待兔的猎人般,悄无声息地拦住了他们的归路!
而在其最高耸的主桅杆之上,一面“关”字大旗,猎猎作响。
见得此状,黑潮海寇的三位当家豁然站起身,向远方眺望过去。
“那是什么船?老子怎么从来没见过?”
殷正眯缝起他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语气中带着几分狐疑。
“咱们黑潮在南海之上纵横多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
便是七大寇的座驾,老子也曾远远瞧见过几眼,可从未曾听闻谁家的船上悬着关字旗?”
顿了顿,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暴戾。
“什么镇海狮王苏定波,见了我等都得夹着尾巴来做人。
眼下竟然还有不开眼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主动来拦我等的路?”
莫非是眼睛瞎了,看不清我等船上的大旗?”
似是酒劲上头,殷正脸色通红一片。
猛的一挥手,便欲要下令,让手下小的们做好跳帮接舷的准备。
蚊子再小也是肉,顺道便把这艘船也抢了。
然而却没见到自家身旁的黑三与了尘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升起了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凝重。
瞳孔坍缩成针点,死死的盯着对面来船最前方站着的那道身影。
不约而同,话语生涩凝滞的吐出了两个字:
“四练——!!!”
没有任何威胁的言语,更没有任何劝降的废话。
就在黑潮众人惊疑不定,等待自家头领发布命令之际。
那道站在巍峨战船船头之上的青色身影,毫无征兆地动了。
没有助跑,更没有蓄力。
只是脚尖在船头轻轻一点,其整个人便如同挣脱了大地束缚的炮弹般,冲天而起。
只一眨眼的功夫便高高跃至数十丈的半空之上。
衣甲飘飘,宛若神人!
“斩!”
一声冷冽如刀般威严断喝,响彻云霄!
霎时间!
一道足有十数丈长,仿佛能撕裂天幕的青色匹练刀光,骤然从那半空上的身影手中绽放而出。
随着长刀滑落,朝着下方那艘在它面前竟也显得有些渺小的海船,悍然劈下!
那一刀,快到了极致!
那一刀,亮到了极致!
在所有海寇惊骇欲绝,甚至连思维都仿佛要被冻结的目光注视之中。
青色的刀光,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天神之怒,又似是吞没一切恐怖海潮。
哗!!!
无形的声浪在众人心头响起,刀光战落。
“没...没事?”
有正巧站在船只中线的海寇脑海里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然后,便伴随着一阵恐怖的海水倒灌声,整个人同这艘陪伴了他们多年的坚固海船,彻彻底底的——
一分为二!
“咔嚓——!!!”
令人牙酸的木材撕裂声,伴随着无数海寇惊恐绝望的惨叫声,骤然响起。
整艘巨大的海船,居然如同是纸糊的一般。
在这无比骇然的一刀之下瞬间解体!
紧接着就看到:
无数被海水冲破的木板,夹杂着被刀光搅碎的血肉残肢,以及那些沾染着血污的金银珠宝,被一股无可匹敌的恐怖力量高高抛向半空。
随即,又像是天上在下饺子一般。
“噼里啪啦”的尽数落入那翻涌不休的碧蓝海水当中。
了尘、殷正、黑三。
这三位在南海之上也算是一号人物,更也在积年累月拼杀中闯出赫赫凶名的三练高手。
在那道无物不斩的恐怖刀光之下,竟是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便连人带兵器,被瞬间劈成了漫天血雾!
一刀!
仅仅一刀!
三位三练高手,连同数百黑潮海寇,人船俱灭。
无一生还。
……
远处广阔海面,一页扁舟悬停。
身在其上,恰巧将这一幕完全收入眼中的陈浊整个人都呆住了。
脑中一片空白,久久失神。
他见过强悍的武者,也亲手杀过不止一人。
但他从没有想到过这样离谱的事情。
区区人力,竟能就达到如此毁天灭地、匪夷所思的地步?
一刀断海,一击灭船!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当下对“武道”的理解范畴!
“四练?”
“亦或是...周天采气?!”
陈浊心里不受控制地升起一个个猜测的念头,旋而又是万分的庆幸。
只觉得之前再三思付之后,决定暗中将黑潮海寇可能会来珠池作乱的消息,辗转传递给自家这位新任大统领的决定,实在是做得太对了。
否则,今日还真就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伙海寇跑掉。
同时自己又哪来的机会能见到这般强者亲自出手......
就在陈浊心神激荡,震撼不已的时候。
关缨的身影还算给面子的遵循着大地的引力落在海面上。
不过又只见其轻轻一点在水面上,整个人便如无物般跃至自家船头之上站定。
整个过程里,就连衣角都未曾沾到丁点的水珠。
神色平淡,仿佛方才一刀斩掉大名鼎鼎的海寇黑潮,于她而言只不过是寻常。
“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