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未必就是真心实意的庇护,而没什么别的想法。
现遇到刘凌川这个失心疯直接掀了桌子。
如此一来,怕不是正中了他崔家的下怀!
“这老狐狸恐怕早就盘算好了,早就知道其余五家容不下刘家这个海里上岸的,就等他们忍不住呢。
如今倒好,刘家没了,这珠池的利益,他崔家怕不是便要明目张胆的来分上一杯羹了!”
孙伏威心头思绪急转,将眼前崔玄的来意猜出了个大半。
可脸上却是丝毫不敢表露半分,甚至还挤出一抹殷勤笑容,躬身应道:
“回禀崔老,确实如此。
那刘家小儿丧心病狂,竟是在红梅珠池各处水眼要道都埋藏了巨量的‘三味粉’。
一番爆炸之下,整个红梅珠池的地脉都遭到了严重损毁,怕是没个三五年的功夫清理,怕是绝难恢复如初。
眼下里,珠池县上下元气大伤、府库空虚,实在是无力再分出多余的人手与财力,去料理这片烂摊子了。
此事,怕不是还需得郡守大人他老人家亲自定夺才是啊!”
他这一番话,说得端是一个谄媚。
就差没长出条尾巴摇一摇,以表忠心。
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关缨听着他这般讲述,那双好看的眉头却是皱得更深了些。
崔玄闻言,脸上闪过一抹轻笑,却也并未立刻应下。
故作沉吟了半晌。
这才慢悠悠叹了口气,露出一副百般不情愿的为难之色:
“唉,孙县令啊,你这可真是给老夫我出了个难题!
我家那侄儿,如今正为了筹备东征大事忙的焦头烂额、分身乏术。
眼下,又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精力来操心这等地方上的琐碎之事?
不过嘛,毕竟此事干系重大,又是在他治下发生,却也不能坐视不理。”
崔玄顿了顿,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般,一拍大腿:
“也罢!既身为其之叔父,自然也要为其分忧。
不过此事便也无需再去叨扰他了,老夫做主,便从我崔家派遣来几位本家子弟,‘协助’孙县令你一同清理这红梅珠池的烂摊子吧。”
若是换个不明真相的人来,怕还是真会以为他吃了多大的亏一般。
可落在常见余下两人心里,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
就在孙伏威心中暗骂这老狐狸得了便宜还卖乖,正准备捏着鼻子应下之时。
一旁静坐的关缨突然开口,玩味道:
“既然崔伯伯觉得此事棘手,多有为难。
那不如便将这桩差事交由我海巡司来办,如何?”
她声音清冷,却又有几分说不出的认真。
“我海巡司大营初建、将士初招,正缺少一处能锻炼将士们水性,训练作战的地方。
我看这红梅珠池,便很不错。
不若就由我海巡司接手,将这废墟改成一处训练场所。
如此一来,既能为崔伯伯您分忧,又能省下我另寻它地的麻烦。
岂不是两全其美?”
此话一出,崔玄与孙伏威二人齐齐一愣。
尤其是崔玄!
他是做梦也没想到,这关家的女娃子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居然当着他的面,如此明目张胆地截胡?
唯见其脸上那副为难的神情瞬间僵住,旋即又化作了一丝尴尬的干笑:
“小青雀说笑了,说笑了。
区区一座珠池罢了,哪里就需要劳动你这海巡司的大驾?
若是因此而耽误了剿寇的大事,上面怪罪下来,老夫我可是万万担待不起啊。”
“哦?那便算了。”
关缨闻言,也是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只是朝着崔玄与孙伏威二人不紧不慢地抱了抱拳。
便径直起身,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外走去:
“既然此间事了,本官便也不在此处多做叨扰了。
珠池乱象未平,尚有诸多公务缠身,告辞!”
话音还不见落下,便见其人已然是消失在了门外。
只留下崔玄坐在原地愣神,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变幻不定。
半晌之后,一股压抑不住的燥怒自他心头猛然涌起!
这么些年了,他崔玄养尊处游、修玄问道。
这清河郡里那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见了他,纵然再不情愿,面上也得恭恭敬敬的。
又何曾受过这等鸟气?
眼下里竟然是被一个黄毛丫头,当着外人的面甩了脸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又一想到关家在军中那通天的背景,以及这女娃子年纪轻轻,便有一身深不可测的武道修为。
人老成精的崔玄,终究还是将这口恶气给硬生生咽了下去,只当做什么事也未曾发生。
转过头,重新看向一旁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孙伏威。
脸上又恢复了那副仙风道骨、和煦如春风般的神情。
似是无意间感慨道:
“唉,老夫我而今也是年事已高,一身粗浅的练炁传承,也需得寻个良才美玉来继承了。
我却是听说这珠池县人杰地灵,多有聪慧少年。
近来,又有一采珠少年闯出好大的声名。
却也不知是否还有这般良才美玉,能叫孙县令为老夫推举一二啊?”
孙伏威闻言,心头一喜。
哪里还听不出这老狐狸话里话外的意思。
方才打了一棒,现在又是到了给甜枣的时候了?
不过做你的弟子在崔家什么地位,清河郡有点来历的谁不知晓?
谁还敢去?
心头里这般想着,面上却也不敢质疑。
当即便也是连连应承下来,心里暗暗思付。
若是能将近来搅风搅雨的陈姓小子诓骗过去,貌似也不错?
……
镇海武馆,一处幽静的内院书房之中。
苏定波与陈浊相对而坐,一壶清茶,几碟糕点,气氛一片融洽。
“你小子,不错!”
苏定波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目光灼灼的盯着陈浊,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赞许。
“老夫我原以为,你虽然天资不俗,掌握劲力颇快。
可想要将种种劲力彻底圆融如意、收发由心,至少也还需数月乃至半年的苦功打磨。
却不曾想,这才来回不过月余的功夫,你竟已能做到全数劲力贯通。
距离打破天关,也紧紧只剩下了一步之遥,后生可畏啊!”
落在陈浊身上的视线柔和了几分。
话语一转,却是多了些许凝重:
“但正是这最后一步,方才是最为凶险的一步!
合劲归一,熔炼十八道劲力归一,稍有不慎之下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尤其是你小子,明明没什么高明的合劲法门指引,却偏生贪多务得,想要一步登天,打破这练筋天关。
如此一来的话,接下来的前行之路上必有坎坷!”
苏定波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惋:
“你师傅余百川虽然也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武道奇才,但他那身东拼西凑学来的野路子,刚开始教教你这等初出茅庐的小子倒也还算够用。
可到了这种合劲的要紧关头,他自己当初都是糊里糊涂不知道怎么闯过来的,如何又能教你?”
陈浊闻言,只是笑笑,也不反驳。
余师傅的本事自己这个做徒弟的最是看的清楚。
又哪里像是苏馆主说的这般不堪?
苏定波见他这副模样,只当他是少年心性,不知天高地厚。
也不再多劝,只是从一旁早已备好的书案之上,取出了一本书册、一卷兽皮。
“不管是先前和余瘸子打赌输了,亦或是出于爱才之心。
老夫便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块良才美玉,就这么白白地折在余瘸子的手里。”
他将那两样物件推到陈浊面前,沉声道:
“这兽皮卷上记载的,乃是我镇海武馆压箱底的不传之秘——【镇海怒涛诀】。
其中详尽记述了如何将周身劲力合一,化作‘镇海怒涛劲’的法门,刚柔并济,威力无穷。
虽然你不是重头练起,但天下劲力相通,也足够你参考着比照过去了。
至于这本书册嘛......”
苏定波的眼中,流转出一抹傲然。
“...则是一门足以让你一路修行至三练炼皮的上乘武学——【鲸吞百骸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