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浊心中同样一动。
事到此时,他这才算是品出了些味道来!
难怪他们这些个平日里锦衣玉食、声色犬马的家伙,放着好好的大户公子哥不当。
反倒是心甘情愿的跑到这枯燥乏味,而且规矩森严的海巡司里来当大头兵。
原来关键居然在这里!
海巡司哪怕近些年来不断式微。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作为一个庞大国度下属的一部分。
很难想象其能掌握有多少资粮,哪怕仅仅是从手指缝里漏出来一点,就足以让人眼馋。
莫说是他这种没身份、没地位的泥腿子了,就连大户子弟也眼热的很。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些队主的位置都是被垄断了。
这下,陈浊倒是又有些好奇当初的沈良才是怎么虎口夺食,抢下了这张官凭?
难道说,还有高手?!
思绪转过,眼下里却也没个答案。
“就也不知道这军功,究竟又是如何才算?评定的标准又是什么?”
心头几多疑问闪过。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等回头得了空,倒是可以寻那位齐主簿好生请教一番。
想法定下,陈浊便又听到那位关大统领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
“好了,这些事情说完,我们再说说旁的事情。”
近来珠池,乃至于濂洲周边海岸频频遭到海寇侵扰,几多村落遭其劫掠,死伤惨重。
而且彼辈仗着人少船精,来去如风,往往劫掠一番便立刻扬帆远去。
官兵无力追逐,便也只能任其肆虐。”
关缨的声音不知何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尔等既入我海巡司,心中便要有这个准备!
况且光是在大营里训练,不经历几番实战,就算平日练得再好,也终究是些花架子,派不上什么用场。
从明日开始,尔等便要各自领队,出营巡视!
也不叫你们直接就去对上海寇,且先从珠池近海开始,再逐渐向一点点深入。
此事,就这般定了!”
说罢,她也不给众人半分反驳与提问的机会。
只轻轻一挥手,便示意众人可以退下了。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只好领命离开,一路无言。
直到出了那座格外压抑的帅帐,众人这才不约而同的长长舒了一口气。
武天璜素来和他们几人说不到一起。
此刻冷哼一声,便迈着步子大步远去。
方烈见状,也不搭理。
第一个转过身来,脸上生了几分苦笑:
“诸位,这位关大统领的性子,想必大家伙儿也都是有所体会了。
雷厉风行,说一不二!
明日这出海巡视,怕不是什么玩笑的话,我等还需早做准备才是。”
吴振山额头两根粗壮眉毛往中心聚了聚,面色阴沉下来。
“来的正好,我早就想找几个海寇试试手!
关统领这番举措正和我的心意!”
几人闻言,心下里不约而同的摇摇头。
却也大抵知道他说出这般激进话语的原由所在。
无外乎就是之前吴家被黑潮海寇血洗,哪怕这些海寇没高兴多久,就成了关大统领的刀下亡魂。
可这个梁子,却是从此就结下了。
恨屋及乌之下,敌视海寇却也再正常不过。
“没那么简单。”
秦霜摇了摇头,神色没吴振山那般轻松。
“过去十多年来,虽然沿海的诸多地界也时常有闹海寇,可何时有眼下这般猖獗?
这绝非是什么寻常征兆,背后怕是另有隐情,诸位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不过,唯一可以说是好消息的便是......”
她忽而又展颜笑了笑,轻声道: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军功怕是便要从这些海寇身上挣了。
若能侥幸有所斩获,距离诸位所需之物怕也就又近了些许。”
众人闻言,皆是若有所思。
陈浊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也是暗自点头。
这位秦大小姐,到是个难得冷静,且有几分机智的。
一番简短商议过后,众人散去,各自回营准备。
陈浊方一回到自家营帐,还没来得及脱下甲胄,周始便兴冲冲的迎了上来。
“浊哥!怎么样?
可是大统领又有什么吩咐?”
陈浊便将明日要出海巡视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周始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涌出喜色。
“好事啊!浊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他有些激动搓着手,在原地来回踱步。
“这快一个月操练下来,别说兄弟们了,就连我都有些熬不住了!
这大营里什么都好,就是千篇一律,干什么都要规矩,叫人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
别管他什么海寇不海寇的,能让兄弟们开船出外面放放风,就是好事。
更何况,练了这么久,也是该检验一番了!”
陈浊瞧着他这副摩拳擦掌的模样,不由得也是一笑。
话糙理不糙。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有冲劲是好事,但也不能被冲昏了头脑,盲目自大。”
拍了拍周始的肩膀,沉声叮嘱
“你现在就把明日要出巡的命令吩咐下去,顺便取消今晚的操练。
叫他们今夜好生歇息,养足了精神。
明日出海,万万不可在关键的时候给我掉了链子!”
“是,浊...队正!”
周始领命,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
瞧着他远去的背影,陈浊一边着手解开甲胄,一边缓缓思索。
正如周始所言,这次出海巡视,于他以及麾下的士卒而言确实不是什么坏事。
天天在营中操练,终究是纸上谈兵。
唯有经过真正的实战,方才能快速成长起来。
无论是他们,还是自己。
况且关统领提到的军功,虽然方才没有明说,但显然是要从那些海寇的身上去挣。
而这些只敢在海边渔村劫掠的流寇,又能有几分实力?
若是能好运逮到那么一两伙,那便是送到嘴边的军功。
如此想着,陈浊便也心头大定。
将甲胄挂重新挂回架子上,他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的【五谷丸】上。
拔开瓶塞,倒出一颗。
丹丸不过老鼠屎大小,通体混圆,淡黄色。
凑在鼻尖轻轻一嗅,便能闻到一股谷物的清香。
既然是关统领发下来的,陈浊也不疑有它,直接仰头吞入腹中。
丹丸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和暖流,缓缓自腹中蔓延开来。
紧接着,一股久违的饱腹感,便油然而生。
陈浊眼睛一亮!
自打修行【嚼铁功】之后,他的消化速度委实是快得惊人,饭量更是与日俱增。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满足的饱腹之感了。
这【五谷丸】,名不虚传!
光是这小小一颗内里所蕴含的能量,便足以抵得上他寻常三日消耗所需。
当然了,这是在不练武的情况下。
若是遇上高强度的操练或是搏杀,怕是也支撑不了一点。
不过总的来说,对于武者而言也是一样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多多益善!
“就是不知道,需要多少军功才能换来这么一瓶。”
他将剩下的收好,又拿起了一旁那只紫皮葫芦,晃了晃。
里面珍贵的药酒经过他的不断消耗,眼下还剩下小半。
拔开塞子,只浅浅呷了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