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小弟恍然,还得是大哥想的通透。
要不然,怎么是他来当大哥,自己混了这么久还没混出个人样呢。
“还是大哥你想得通透,不愧是咱这码头的当的最久的扛把子!”
那头领得意一笑,摆出几分过来人的姿态,继续传授经验:
“咱们也就是是靠着漕帮混口饭吃,他们吃肉,咱们跟着喝点汤汤水水,勉强也能饱腹。
平常里,搞几只外来的肥羊开开荤,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毕竟那些外地人到了咱们这没什么根基,只要不搞出人命来,些许钱财上的损失,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招子一定要放亮,绝对不能招惹那些本地的大户世家!
丢钱事小,丢面子事大!
那帮家伙,可是真的会要人命的,咱们可是万万招惹不起!”
一众小弟连连点头称是,将头领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这可是活命的经验!
也就是今天大哥一时高兴,嘴上没把住门,秃噜了出来。
若换了平时,不狠狠出点血,还想听白听到这种过来人的经验?
两个字,没门!
便在这时,泼皮头领的目光却是微微一凝,落在了刚从一艘客船上走下的两女一男身上。
“喏,都别光听着,也考考你们的眼力。
你们就说那三人,能不能动手?”
几个小弟闻言,皆是精神一振,纷纷探头望去。
只见那三个方才从一艘客船上下来的,都是年岁不大的年轻人。
为首的两名女子更是容貌绝俗、各有风姿,打眼一看便能知晓不是寻常人家出身。
而跟在她们身后的那个男子,虽然穿着一身还算体面的长衫。
可那股子东张西望,看什么都觉得新奇的模样,却像极了头一回进城的乡巴佬。
许是两个地方土豪财主家的小姐,领着下人进城采买了?
这样的事,在这清河郡城可太常见了。
不过就是这组合有点怪,两个水灵灵的黄花大姑娘身边就跟了一个亲随,也没几个护卫什么的。
虽说清河城里治安向来不差,却也不是没有见色起意的色中饿鬼,万一......
“头儿,我看那两个女的或许有些身份,但咱们也没在郡城里见过,许是哪个小地方来的有钱人。
至于那个男的,嘿,最多便是个下人跟班!”
一个自作聪明的小弟,当即便抢着说道。
“呵呵,再叫你们个乖。”
那头领闻言,却是哂然一笑。
“常言道,老头、女人、孩童,行走江湖的路上遇到这三种人最是招惹不得!
眼下这两个女娃子,一举一动皆是从容不迫,而且脚步落地生根,估摸着也是有武功在身,说不得便是武行里的好手。
而下了船,到了咱这郡城码头,更是没有半分好奇张望,显然是常来的。
这样的人物,寻常时候若是实在没得选,倒也可以搞上一笔。
但现在嘛......”
他瞧着后面那个不声不响的少年,缓缓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这人看着可丝毫不像是什么下人亲随的模样,其身上的那股子劲儿,倒是和以往那些乡下出身的武行少年差不多。
“敬而远之,不要惹祸上身。”
……
“好热闹的码头,好多的人.......”
陈浊不动声色的收回打量远处角落里那几个鬼鬼祟祟身影的目光,随口说着。
清河郡城地处要地,一条宽广运河从城外而过,直连内陆,乃是大周朝最为重要的漕运枢纽之一。
各种货船来往不绝,熙攘一片。
也就是近来海外出了事,导致没什么人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出海,不然的话眼前的来往船只还要翻上一番。
“这就是清河郡城,的确繁华。”
陈浊跟在两位姑娘身后,看啥都觉得新奇。
上辈子见惯了高楼大厦,那些所谓的仿古城市也去过不少。
可说一千道一万,都没有眼下这般原汁原味的感觉。
他侧耳听着两旁传来的各色动静,脑海里便不由自主地勾勒出种种鲜活的场景。
脚夫呼喊号子,商贩沿街叫卖,孩童追逐嬉闹,车马铃铛作响......
好似有一幅生机勃勃的市井画卷在脑海里打开,让他想到以往见过的清明上河图。
恍若画中场景,活生生出现在眼前。
“这才哪到哪。”
厉小棠欢快的走在前面,转头分说。
“要是碰上逢年过节的时候,那才叫个热闹呢!”
“且不急着看,咱们先去海巡司在郡城的官署点个卯,打点好住宿的地方之后,等晚些时候再出来逛逛也不迟。”
秦霜在一旁提醒。
“秦姐姐说的是。”
出门在外,嘴巴甜点没什么坏处,叫两声好听的也少不了什么。
更何况,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不能忘了此行来的目的,耽误了正事。
陈浊回应一句,便放眼四处打量。
码头这地方,肯定少不了租赁车马,乃至于提供伴游指路服务的业务人员。
只是他方一打量,视线还没来得及散开。
迎面就看到几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正面色不善、气势汹汹的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这是?”
陈浊心头泛起嘀咕,暗道不会是冲着自己来的吧。
难道是那些当年被师父挑了的武馆道场弟子,听到自己的消息迫不及待的来找场子了?
可这也未免有点太欺负人了不是?
有本事,你去珠池找我师父余百川啊......
第171章 虚惊一场,江湖捉刀人
“厉小棠!”
一声不甚客气,甚至带着几分气冲冲味道的呼喊,自远处几个气势汹汹走来之人口中响起。
陈浊闻声,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抬头望去,就见视线里的那几个锦衣华服,一看便知道是出身不一般的年轻人快步走上前。
几人散开成一排,大马金刀的拦在了陈浊一行三人面前。
为首最当中一人,身材高挑,面容倨傲。
两脚往那一站,整个人便有种立地生根的感觉。
显然是有不俗的桩功架子在身上,不是寻常普通人,而是武行的打家。
眼下,一道带着毫不掩饰怒火与久等不耐的视线投下,径直落在了厉小棠的身上。
“爷们几个等你好久了,你今儿个总算是肯露面了!”
“上次我家师兄不在叫你捡了个便宜,眼下他人回来了,可敢再登门比上一场?”
陈浊眼睛茫然的眨了眨。
电光火石之间,脑海里已然是闪过了数个念头。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看这架式,还是冲着我们来的?”
这个想法萌生的刹那,原本松松垮垮的整个人顿时被一股劲给顶了起来。
左手虚按腰间,体内气血微微鼓荡,做好了见势不妙就随时出手的准备。
可当他回过神来,仔细品一下这人方才说的话。
然后再一打量,就又发现前面这几人从始至终都没在自己和秦霜身上投来半点目光。
反倒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般,齐刷刷的锁定在厉小棠一人身上。
“不是找我的?”
陈浊顿时反应过来,放心几分,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就说嘛,虽然说自家这半年来也算是在珠池县闯出了些许微不足道的名气。
可这才哪到哪,尚还不至于声名广播传到这清河郡城里来,叫人知晓。
更也不至于,还被那些个叫自己师傅打的抱头鼠窜的对头们盯上。
原来是来找厉小棠的,这就对味了。
“看来还是我想太多。”
放下心来,陈浊便也不再紧张,饶有兴致的打量起眼前的动静。
同时余光一扫,就瞥见身旁的秦霜,不知在何时悄无声息的向后退了半步,转而与自己站到了一处。
如此一来,便恰好将被前面几人视线聚焦的厉小棠,给完完整整的显露了出来。
他朝着秦霜挑了挑眉头,后者顿时会意。
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凑到他耳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快速解释起来。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畔,带着一股淡淡的兰花幽香,让陈浊心头微微一荡。
但很快便又恢复平静,仔细听她分说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