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其“督造”的身份在哪里摆着,挠头笑笑,也不多做质疑。
“你既是督造,都听你的。”
......
一个下午的时间,便在众人热火朝天的忙碌中悄然过去。
待到日落西山,抱着炮管子琢磨了好半天的欧平子独自一人找上了正在与鲁平商议细节的陈浊。
“小子,老夫有些物件还没拿,须得回郡城一趟。”
陈浊听他这话一愣,心里嘀咕。
这打铁不就是那点东西,难不成还能有什么特殊的独门器具?
“欧师傅说笑了,此地虽是草创,但寻常的锻造器物,齐主簿早已命人备下,想来是尽够用的。”
“你懂个屁!”
欧平子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吹胡子瞪眼。
“老夫吃饭的家伙事,都是跟了我几十年的宝贝,每一件都用得趁手无比。
没了它们,便是给我再好的材料,老夫也造不出来你要的东西!”
陈浊想了想,倒也是这个理。
作为顶级的匠人,谁没几件用的趁手的家伙事。
不过他心里也跟明镜似的,瞧着这老头此刻精神矍铄、干劲十足的模样,哪里还不明白。
“嘿,这欧师傅先前分明就是想着敷衍了事,能糊弄一天算一天。
眼下见了火脉,这才算是提了精神,要认真对待了?”
陈浊心中暗笑,却也乐得如此。
毕竟是关缨亲自交代下来的差事,这火炮造得越好,自己的功劳便越大。
当即也不多言,同齐砚那边知会了一声。
搬个东西自然用不了全部都去,鲁平留在此处监督营造。
陈浊则带着欧平子以及他剩余的三个徒弟,登上了返回郡城的船只。
不过叫他没想到的是,方烈这小子看了一下午的热闹还嫌不够。
看到他们一行登船之后,也是悄咪咪的蹭了上来。
发现他的时候已经出了水寨,无奈之下便也让其跟着。
船行于水,一路平稳。
路上无事,陈浊也逐一认识了欧平子的另外三位徒弟。
二徒弟名唤林山,性子沉稳,不苟言笑;三徒弟江河,为人活络,最是能言善道。
而那最小的徒弟,今年才将将十六,名唤石磊,似是才入门不久。
这少年人一身粗布短打,许是平日里干惯了粗活,身子骨倒也扎实。
只是性子却有些内向,与人说话时总是糯糯地低着头,不敢与人对视。
“陈...陈大哥。”
石磊捧着陈浊递过来的一杯热茶,小声道了句谢。
一旁的江河见状,笑着解释道:
“陈队主莫怪,我这小师弟就是这个性子,怕生。”
林山则是见不惯,在一旁抱着脸:
“师弟,拿出点自信来!
师傅既然选了你,便说明你有这天分,莫要叫那些闲言碎语乱了心神!”
陈浊听得清楚,心头好奇,便也随口问了一句。
江河叹了口气,这才将原委道了个分明。
原来,这十三行里,把持着珠池乃至清河郡铁器买卖的乃是“钱家”。
而钱家里一个不受待见的偏房少爷,也不知从哪听说了欧平子欲要再收一位关门弟子的消息,便也动了心思。
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明的暗的,不知针对了石磊多少次,想要逼其知难而退。
“又是这些大户人家的破事。”
陈浊听得心头暗自撇嘴,正待要说些什么。
一直闭目养神的欧平子却是豁然睁开了双眼,冷哼一声打断了众人的话头。
“都闲着没事干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几个徒弟顿时噤若寒蝉,纷纷散去各自准备。
偌大的船舱里,很快便只剩下了陈浊、方烈与欧平子三人。
欧平子将目光转向陈浊,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此刻却是带着几分玩味。
“小子,老夫且问你,你可知...你们那位关大统领,这几日在郡城里又做了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陈浊闻言一愣,满脸茫然。
第216章 杀鸡儆猴,钱灼
船行于水,一路平稳。
夜色深沉,江风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自船舱的缝隙里钻了进来,吹得桌上那盏油灯的火苗不住摇曳,忽明忽暗。
欧平子抱着双臂,靠在角落里闭目养神,一张布满褶皱的老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
可他那微微颤抖的眼皮,却也暴露出其内心的不平静。
他的几个徒弟被其一声呵斥后,虽然不知道是哪里触了自家师父的眉头。
可也不敢再在他老人家面前晃悠,赶忙各自装模作样的找事去做。
反倒是陈浊和方烈站在一旁,脑海里不断回想起欧平子方才说的话。
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小子,你可知...你们那位关大统领,这几日在郡城里又做了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几番回味,反倒是越发茫然。
他这两日不是在工坊督造,便是躲在自家驻地里修行,推进诸般技艺进度。
两耳不闻窗外事,哪里知道这些。
微微转头向身旁的方烈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这小子刚才从珠池里回来,又是富家大少,想来知道的也比自己这个泥腿子多。
可瞧见的却也同样是一脸茫然,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欧师傅,您老人家这是...晕船了?”
陈浊试探着问了一句。
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开始说胡话。
“晕船?”
欧平子豁然睁开双眼,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恼怒,好似受到了什么天大的侮辱。
“老夫我年轻时为了寻一块海底沉水铁,曾在外海一片汪洋上飘泊了整整个三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便是那能吞没千料大船的海上龙卷,老夫也不是没看到过!
晕船?呵呵,可笑可笑。”
他没好气的白了陈浊一眼,旋而像是想起了什么,那股子气焰又瞬间消了下去。
长长的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复杂。
只不过此时看着二人那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欧平子的一张老脸上便又露出几分玩味笑意。
“啧啧,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者无畏啊。
一天天的,都不知道自己和一个什么样的人同处一地。”
听他这么似有所指的一说,陈浊的眼神顿时变得深邃几分,试探问道:
“欧师傅,您这话是何意?
难道说...我们的大统领是在郡城里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欧平子瞥了他一眼,似也是再度回想到了那般的场景,没忍住打了个颤。
随后压低声音,轻声道道:
“大事?何止是大事!简直就是天捅了个窟窿!”
他顿了顿,似是在心里组织语言。
几息时间过后,这才将那天在郡守府邸里所见的这辈子都想不到的惊奇场景,一五一十道了个分明。
“你们那位关大统领,当真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杀神!
就在前几日,也就是老夫来的前一天白日。
她竟是不由分说的同郡守借来了郡守府的大堂,随后朝郡城里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发了帖子,邀请他们来观礼。”
“观礼?观什么礼?”
方烈没忍住出声打断。
他实在是想不通,关缨有什么事要在郡守府,并且当着郡城所有名流的面来做的。
“呵呵,自然是公然审问了那位南海七大寇之一,【无光天王】晁八方的礼!”
“什么?!”
饶是陈浊早有猜测,可此时听闻欧平子如此话语,亦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头剧震。
他之前就想过关缨在返程途中离奇消失,绝不是闲的无聊出去兜风,而是去寻海寇的麻烦去了。
再后来在船上被其召见时,也没看到什么异样,陈浊便以为是这位大统领失手了,白跑一趟。
可谁能想到,她居然是藏的如此深,给了所有人这样一个惊喜。
陈浊几乎都可以想象得到,当关缨带着晁八方出现在郡守府的时候,郡守是个什么样子。
欧平子看着二人那副见了鬼似的模样,心里反倒是平衡了几分。
只觉先前在那千岛湖上被这小子夺去的面子,找回来了些许。
也不自持身份,饶有兴致的同二人分说起来。
“你们那晁八方是何等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