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练大成的顶尖高手,纵横南海数十年,便是当年朝廷水师围剿也没能把他怎么样。
可在你们那位关大统领面前,却依旧是不够看的!”
欧平子一边说,一边煞有其事的比划着,好像是当时就亲临战场旁观一般。
“前后不过三刀!这凶名赫赫的晁八方在她面前没撑过三刀!
第一刀破其护体气血,第二刀断其随身兵刃,劲力打碎全身筋骨。
第三刀都多余,只是将其彻底打晕,生擒活捉!”
说着,他吐了口气。
似乎光是回味这般场景,就已经是让他压力倍增。
“而后,更是当着郡守大人和满城权贵人物的面,直接就将那晁八方的首级斩下!
那血...啧啧,溅了郡守大人一身!”
欧平子砸了咂嘴,似乎还有些回味这般场景。
“你们一会儿就能看见了,那晁八方的头颅就高高挂在城墙上,便是死了,那双眼睛也瞪得滚圆!
而当时那位崔郡守的脸色,又简直是比那死了的晁八方还要难看上数分......”
“好家伙!”
陈浊听得咋舌不已,心中对自己这位顶头上司的行事风格,又有了全新的认知。
这哪里单单是什么将门虎女,同样还是一个混世魔王!
在崔郡守的地盘上,当着他本人的面,杀了他为官十几载都不曾解决的朝廷心腹大患。
这既是立威,也是在毫不留情地打那位崔郡守的脸。
这一手杀鸡儆猴,玩得是炉火纯青。
“唉,我早该想到的。”
陈浊心头暗暗嘀咕。
“按照她老人家的性子,都拿自己打窝钓鱼了,又怎么会甘心空军?
本意为是只是钓上了一些小鱼小虾,可谁知道钓上来的居然是这么一条恶龙!”
念及于此,他反倒安心了几分。
有这么一根又粗又硬的大腿抱着,自己在这清河地界,也算是有靠山的人物了。
别人拼爹,他拼上司。
一样的,也差不到哪去。
......
一夜行船,待到众人抵达清河郡城时,天光已是方亮。
晨曦微露,给这座雄伟的城池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可城门口那股肃杀而压抑的氛围,却是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远远望去,就见高耸城楼上,赫然挂着一颗怒目圆睁的头颅。
一头乌黑发丝在晨风中狂舞,面容狰狞、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一般。
城门口往来的百姓商旅,无不绕道而行,脸上满是晦气与惊恐。
方烈等人看着那颗头颅,皆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感觉有些荒谬。
这四练的大武师,说死就死了?
而且细细算算,这还不是第一个了。
关缨,恐怖如斯!
陈浊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反倒是有些见怪不怪了。
毕竟正如余百川说的,四练武夫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都大。
以关缨眼下所展露出来的实力,他可以肯定其人必定是每一练都走到圆满的程度。
打破天关,摘取成就。
不然的话,就算她是大周顶级权贵出身,也练不出这一身恐怖到骇人的武功。
但也就是猜测罢了,没什么人想不开了真敢凑到关缨身边去问这私密的事。
一行人并未进城,而是绕道去了城外那片硬生生在茂密丛林里开辟出来的匠作营。
放眼望去,只见四座巨大的窑炉连成一片。
烟囱高耸,滚滚的黑烟不断从里面喷吐而出,将小半个天空都染成了一片灰黑。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灰气息,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此起彼伏,吵的人有些心神不宁。
欧平子一到此地,便如同回到了自己的王国,先前那股子颓唐与不情愿一扫而空。
他随意摆了摆手,自去收拾安顿,只叫自己的三徒弟江河,领着陈浊四处转转。
江河为人活络,最是能言善道。
一路行来,将这匠作营的种种关窍,都为陈浊介绍得详尽无比。
正说着,前方一处半开放的匠作坊内,却是传来一阵与众不同的清越打铁声。
那声音极富韵律,不似寻常匠人那般杂乱无章,竟是在隐隐中压过了四周的嘈杂,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陈浊好奇,循声望去。
便见一名身着粗布短打的年轻人,正赤着精壮的上半身。
手中握着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刀,一次次竭尽全力的斩击在用于测试的铁毡之上。
其人每一次的斩击,都势大力沉,火星四溅。
可偏偏落点又精准无比,仿佛经过了千百次的计算。
“好刀!”
江河见状,不由抚掌赞叹:
“看这刀身流转的寒光,以及这清越的金铁声,这刀的品质不差,至少也是百炼级别!”
方烈亦是看得微微点头,这等百炼的兵器对他来说虽然不难得。
但放在外面,那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有资格买到的寻常货色,起家都得三五百两白银。
而这还是没普通匠人打造的缘故,若是欧平子亲自出手,那上千两也打不住。
当然了,他也不会出手打造这么简单的物件就是。
陈浊则是眉头微挑,他看到的却又有些不同。
那年轻人看似寻常,可每一次发力,都隐隐带着一股凌厉的劲力。
脸不红,气不喘,显然也是个练出了火候的武夫。
实力,最少也是个二练还血,且也不差。
“江师兄。”
那年轻人似也察觉到了众人的到来,停下手中的动作。
将那柄尚自温热的长刀随手丢在一旁的水槽之中,发出一阵“嗤嗤”的声响。
“莫说是十练、五十练的兵刃,便是百炼的咽下我也铸的出!
我不辞辛苦远道而来,整日泡在这火窑里,为的是什么,相比师兄你也很清楚。”
江河闻言,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
“你钱灼的天分不差,却是是个上好的铸兵苗子。
可你也应该清楚,我师傅他老人家上月就收了关门弟子,往后再不收徒,却是叫你白跑一趟了。”
“哦?”
钱灼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睥睨的目光扫过四周那些正朝着这边好奇观望的匠人们。
“我听说,前不久欧师傅曾在暗中设下考教,我与那姓石小子都在考核行列。
几多时日下来,我在种种方面都胜其不止一筹,却是不知为何,最后反倒是他被选上了?”
他话锋一转,咄咄逼人。
“我钱灼不才,自信一手锻兵技艺在同辈之中也算得上是翘楚。
而且我钱家人从来只信奉一件事,那便是匠人不看手艺,计较什么其它手段,请恕我无礼。
若是如此的话,欧师傅当年怕也铸造不出那柄名动清河的神兵!”
“你!”
江河被他这番话噎得脸色涨红,怒斥出声:
“钱灼!你休得胡言!家师的决定,岂容你在此置喙!”
“怎么,说到你痛处了?”
钱灼冷笑一声。
“姓钱的,怎么说话的!”
一直跟在陈浊身后的方烈出头,脸上带着几分不忿。
旁人或许还忌惮十三行钱家的势力,但他方烈虽然只是珠池小地方出来的,却还真不怕!
别问,问就是家里有人。
“我道是谁,原来是方家的少爷。”
钱灼的耐心似乎也已耗尽,任由身边下人为他披上衣袍。
眉梢轻挑,语气里满是不屑。
“此事是我与那姓石的小子之间的约定,似乎还轮不到你方大少来插嘴吧?”
说罢,他也不再理会方烈,而是将目光径直投向了人群中那个一直低着头,不敢与人对视的瘦弱身影。
“石磊,你来说,你我当初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江河见状,心头暗道一声不好。
这石磊是自家师傅不久前从山里一处乱石堆中捡回来的,身世不详,师傅似乎也不愿多提。
但这小子性子憨厚,又天生一把子好力气,早就得了他们师兄弟的认可,视若亲弟。
可偏生就是这性子,最是容易被人拿捏。
果不其然,被众人目光聚焦的石磊,此刻已是满脸通红。
沉默良久后,这才梗着脖子,小声说道:
“先...先前的不算数!都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