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别说是清河郡了,怕是在整个濂州的武行里都要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陈…陈兄,你……”
方烈张了张嘴,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怎么了?”
陈浊抬起头,将一个个装着精怪心头血的玉瓶收入怀中,脸上带着几分收获的喜悦。
今天这一场比试下来,前前后后一共收了三份彩头,皆是五百年份以上的精怪心头血。
天蚕武馆的‘冰蚕’精血,八极武馆的‘铁臂猿’精血……
一番清点下来,收获颇丰。
尤其是那真武道场的魏源,当真是个敞亮人。
拿出来的那份‘赤瞳火狮’的精血,年份足有六百年,气血阳刚霸道,品质远胜其他。
“加上之前下海和在山里狩猎所得,凑一凑,估摸着也够我再换血一次,踏入六次换血的门槛了。”
陈浊心中暗自盘算,对于这次的收获很是满意。
“可惜了,今天还是出手重了点,把人都给吓住了。”
他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估摸着明天怕是没人再敢来登台,可惜了。”
方烈听着他这番话,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你管这叫“出手重了点”?
魏源那家伙,怕是没个十天半月都下不了床!
他看着陈浊,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陈兄,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究竟是什么修为了?”
“我?”
陈浊笑了笑,随口说道:
“换血五次,二练刚入门得水手罢了。”
方烈:“……”
他不想说话了,只想静静。
陈浊起身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浑不在意地说道:
“行了,别想那么多。我师傅当年搞出来的烂摊子,哪有这么容易就了结的。今天不过是个开胃菜,后面的热闹,还多着呢。”
说罢,他两手一拉,将大门合拢。
“天色也不早了,睡觉去吧!
赶明儿催催欧平子那老头,赶紧收拾东西回水寨,督造火炮才是正经事!”
……
夜深人静,匠作营深处的工坊内里。
欧平子听着自家徒弟满脸惊骇地讲述着外面发生的一切,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上,同样是写满了震惊。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
“好小子!当真是有几分他师傅当年的风范!”
他心中骇然,这哪里是风范?分明就是青出于蓝!
余百川当年虽然也狂,可也没有狂到这般地步,把整个郡城的年轻一辈当成自家的钱袋子,想取就取!
“师傅,那…那咱们怎么办?”
一旁的江河小心翼翼问道。
“什么怎么办?!”
欧平子眼睛一瞪,没好气地喝道:
“抓紧收拾东西!连夜给我收拾!明天一早就走,一刻也不多留!”
他心中明镜似的,陈浊这小子武道天赋如此出众,今日又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怕是早就被郡城里那些心胸狭窄的老东西们给盯上了。
明着不敢来,暗地里下绊子,谁又说得准?
这小子要是真折在这里,哪怕只是看在当年的那点情分上,余百川那老匹夫也绝对饶不了他!
“这清河郡,怕不是是要再出第二个余百川了……”
欧平子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喃喃自语,心中却是一片雪亮。
就算不说这事,有关缨这煞星在,清河注定要成是非之地。
他一个打铁的可是掺和不起,还是赶紧躲得远远的吧。
第229章 大成之上
翌日,晨曦微露。
当第一缕还泛着几分朦胧的晨光穿透窗棂,在房屋地面上拉出一道狭长的光带时。
躺在床上安眠的陈浊便是刹时睁开双眼,翻身而起。
经过昨晚一夜休整,昨日连战数场所带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非但没有半分酸痛,反而全身上下还有种说不出的通透与舒泰。
他甚至能清晰无比的察觉到,经过昨日那场和魏源高强度的搏杀之后,自己对体内那股经过五次换血后日益增长的力量,掌控得愈发圆融如意。
“看来,这实战果然才是武道精进的不二法门。”
陈浊心头暗道一声,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
便听得一阵“噼里啪啦”如同炒豆子般的脆响自身体各处传来,分外清脆。
穿好衣物推门而出,正准备去略作洗漱一番,再找个地方混上一顿早食。
可方一推开门,入眼所见,顿时就是让陈浊愣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见前面的院落当中,欧平子正背着手,如同监工一般来回踱步。
而他的那三个徒弟,林山、江河、石磊,此刻正手脚麻利地将一个个早已打包好的沉重木箱,往院外一辆辆不知道什么时候备好的马车上搬运。
看那副架势,颇是有种迫不及待地想要连夜跑路的感觉。
“欧师傅,您这是......”
陈浊走上前,神色里带着几分疑惑不解。
不是说好了还要再等上两日?
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一大早就摆出了这般阵仗?
看欧平子之间所流露出来的那般架势,陈浊本来都做好了在这里等上个十天半月的光景。
毕竟匠作营家大业大,哪能说搬家就搬。
上上下下的,不得全部都打点安顿好了,才能安心离开。
更何况,这里的几大窑都是过往耗费无数钱粮、精力建造起来的,是匠作营的赖以生存的宝贝,又哪里是那般简单的说丢就丢?
异火再好,那也是在海巡司的地盘上,天然就少一层自主性。
更何况,入了海巡司那一切都得以军中要务为先,想要再像以前一样捞外快,短时间内怕是想也别想。
这些弯弯绕绕陈浊都能想得到,欧平子自然也不会例外。
眼下这么短的时间,这些事就全都安排好了?
陈浊这边心里犯嘀咕,有点不大相信。
而另一边的欧平子听到他的动静,回头瞥了一眼。
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上神情复杂,既有几分催促,又有几分看怪胎似的惊奇。
“还愣着干什么?
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你小子了!
还不赶紧动身,难道你想因为耽搁了军务,被你家的大统领处罚不成?”
陈浊听他这般话语,脸色异色更重。
探了探头,朝天边望了望。
“这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这老头前两天不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怎么今天一大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有古怪!”
“快走、快走,老夫这把老骨头打铁还行,可是经受不住别人打。”
欧平子见他一脸疑惑不明样子,便也只好简单解释几句。
“你小子昨天是威风了,可麻烦的事还在后头。
要是武行里那两个老东西请你上门喝茶,老夫可是拦不住。”
话说到这里,陈浊才算是看出来几分端倪。
这位执掌匠作营的大匠分明就是被自己昨日闹出的动静给吓住了,生怕被卷入这趟浑水之中,一刻也不想在此地多待。
“我有这么可怕?”
陈浊挠了挠头,有些莫名。
不过,人家都这般积极了,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不过就是......”
陈浊目光投向了匠作营外一片狼藉的擂台,脸上流转出几分莫名。
“欧师傅,不是小子我不想提前走。
即使我昨日放出话,说这擂台要摆上两日,眼下这般离去,岂不是叫人以为我怕了?”
“怕了?”
欧平子吹胡子瞪眼,只以为自己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小子昨天把人家清河城里年轻一辈的脸面都按在地上踩了,现在知道了怕?晚了!
赶紧走!再不走,老夫可就自己先走了!”
陈浊想了想,心道也是这个理。
不过也不能就这么什么都不说走了。
叫不明所以的人见了,还真以为他陈浊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