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岂不是也意味着可以苟活一条小命!
一念至此,众人看向钱光耀的眼神更加热切的了几分。
也不在他这开心的时刻提钱家被灭门的丧气事,纷纷上前来祝贺。
眼见被众人围拢在当中的身影脸上多了几分不耐,众人这才暗暗退后,说起自家道场主交代的事情来。
“钱师兄,师父提前有过交代,要你一出关就立刻去寻他,说是有要是相商。”
第264章 暗流,胜势在我
真武道场,后院深处。
一间清幽的议事厅里,檀香袅袅,茶香四溢。
身着月白长衫,面如冠玉的孟清晚正襟危坐,小心翼翼地为两位长辈烹煮着香茗。
只是她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此刻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凝重,心神显然并不在眼前的茶艺上。
眼下此间议事厅内,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
往日里高高在上,在清河郡武行里说一不二的两大道场主,此刻罕见的齐聚一堂,眉宇间皆是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
主位之上,一名身着玄色道袍,面容清癯,不怒自威的老者,正是真武道场的场主,贺兰山。
而在他下首客座,那位身形枯槁,气血衰败,仿佛随时都会被一阵风吹倒的老者,赫然便是太乙道场这些年已经隐于幕后的四练压舱石,古长青。
自那日被余百川登门“问候”,强行“牛不喝水强按头”之后,古长青便似大病了一场,本就所剩无多的寿元更是雪上加霜。
若非今日之事干系到两大道场的生死存亡,他怕是连踏出院门的力气都没有。
“贺兄,”
古长青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一双低下去的老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你都看到了,关缨那女娃子的手段,何其酷烈!
一夜之间,十三行去其八,整个清河郡的上层都被她血洗了一遍!
我等道场之中,亦有不少弟子出身那些家族,眼下人心惶惶,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贺兰山闻言,缓缓睁开那双开阖间仿佛有刺目金光闪过的眸子,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古老弟,你慌什么?”
“我等开设道场,收徒授艺,本就是天经地义。
他们既已拜入我门下,那便是我道场的弟子。
至于他们家族在外面犯下了什么腌臜事,与我等何干?”
“贺兄啊贺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抱着那套老规矩不放!”
古长青见他这般模样,气得又是一阵猛咳,脸上泛起一抹病态的潮红。
“你当那关缨,是崔潮生那等有家有室,尚且需要顾及几分脸面的人物吗?
杀海寇,清扫十三行......
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这就是个不讲规矩、无法无天的煞星。
而且,还是一个比当年余百川那个老东西更要狠辣的货色!。”
古长青一想到前不久余百川那老不死登门时的霸道与无赖,心头便是一阵恶寒。
“她既然都敢对十三行下死手,显然就是铁了心要把清河郡城打造成她的一言堂。
既然如此,眼下又怎会留下武行这么一股不受她控制的势力在外面?
贺兄,她摆明了就是要借着清扫十三行的由头,将我等彻底压伏啊!
不低头,就是一个死!”
贺兰山闻言,脸色愈发阴沉,握着茶杯的手青筋毕露。
古长青所言,他又何尝不知?
只是,知道归知道,又能如何。
打?
别说他贺兰山有没有那个胆子,就算有,他也打不过!
当年他贺兰山和古长青联手都奈何不了余百川那个老东西,反倒被他反过来打成重伤。
眼下这关缨之强横,又何止是比余百川上了一个档次?
那可是连斩三位四练大寇,自身更是站在“临界关卡”上的绝世狠人!
“更何况......”
古长青压低了声音,眼中里悄然露出几分看戏笑意。
“那关缨已经派人传来了话,指名道姓,要你真武道场交出钱光耀,连带着那个武举的名额,一并让出来!”
“她敢?!”
贺兰山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杯嗡嗡作响。
“钱光耀乃是我真武道场首席,是老夫亲定的下一任场主继承人,她凭什么说要就要?”
“凭什么?”
古长青惨笑一声,“就凭她姓关,就凭她的刀,比我们的都利!”
“而且,她要推上来的人,你可知是谁?”
“谁?”
“珠池,陈浊!”
古长青一字一顿,“余百川那个老东西的关门弟子。”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贺兰山气得浑身发抖,胸膛剧烈起伏。
先是师傅横扫清河,打断了他们武行一代人的脊梁,至今都没挺起来。
如今徒弟又卷土重来,要踩着他真武道场的脸面上位?
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
“贺前辈、阿爷,晚辈有一言......”
一直侍立在古长青身后,默不作声听了许久的孟清晚面上神色转个不停,没忍住出声。
“此事,或许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贺兰山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将目光投向了这位太乙道场的后起之秀。
“清晚侄女,你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
孟清晚微微摇头,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睿智。
“那位关大人此举,看似霸道,实则也是在‘按规矩办事’。”
“哦?”
“武举名额,能者居之。
她要让陈浊顶替钱师兄,无非是想借此立威,同时也是在试探我两大道场的底线。”
孟清晚缓缓分析道:
“我们若是连面都不敢露,直接交人,那清河武行的脸面,才算是被彻底踩在了脚下,日后怕是再也抬不起头来。”
“可若是不交......”
古长青忧心忡忡:
“那煞星,恐怕是会立刻寻个由头,立马带兵踏平我两家道场,一如当初踏平十三行。”
“所以,我们既不能交,也不能不交。”
贺兰山眼中精光一闪,人老成精的他已经有所会意。
豁然站起身来,在宽广的大厅里缓缓踱步,脸上露出一抹老谋深算的冷笑。
“不错,武举名额,看的是真本事。她关缨要争,那便让她来争!”
“传令下去,就说我真武道场遵从朝廷法度,武举名额能者居之。
七日后,便在城中大摆演武场,请来宿老见证,让那陈浊与光耀公平一战,胜者,得此名额!”
古长青闻言一愣。
他虽然存了几分看戏的心思,但也没想到贺兰山这么刚猛。
此时战胜了,对于武行来说自然是大大提振士气。
可若是败了......那可就真要一蹶不振到底了。
“贺兄,你...万一光耀他......”
“万一?”
贺兰山冷笑一声,打断了他。
“古兄,你莫不是忘了,光耀闭关数月,所为何事?
那陈浊小儿虽然有几分妖孽天资,武道修行一日快过一日,可光耀又岂是易于之辈?”
“那...若是败了呢?”
古长青还是不放心。
“败了?”
贺兰山脸上的笑容愈发平和,自信在握。
“败了,也无妨。”
一屁股坐回主位,贺兰山端起茶杯,语气幽幽。
“我等道场,只管收钱授徒,至于弟子下山之后是何身份,是死是活,与我道场何干?”
“等到比试结束,老夫便宣布,所有出身十三行的弟子,即日起,尽数‘出师’!
是生是死,是逃是留,便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届时,她关缨便是想找麻烦,也找不到我真武道场的头上!”
“这倒也是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古长青坐在位置上沉思,嘴上如此说着,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看好。
倘若真这么轻松就能脱得开关系,那是十三行也就就不会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