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才得脸色阴晴不定,来回变幻了数次。
最终,缓缓吐出一口气,瞥了一眼身下的两人,冷声道:
“知道了。”
“你们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先滚下去养伤吧!”
“至于那陈浊......”
沈良才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继续派人,给我从他身边人入手仔细调查。”
“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子究竟是练武的奇才,还是猪鼻子插葱,和我在这装模作样!”
......
【站桩练拳,熬炼筋骨,船拳进度增加】
【吞食克化,修漏补缺,嚼铁功进度大幅增加】
【......】
入夜已深。
照旧修行过后的陈浊拖着疲倦的身子,褪去衣衫,爬进早就烧热水倒入药散的瓦缸里。
“余师傅说,此药需以热水煎煮,待药力化开,入浴浸泡,有舒筋活络,化解拉筋之伤。”
“却也不知,孰真孰假?”
心里回想着【舒筋活络散】的效用,看着在夜色下泛起一种青色粘稠色泽的药液。
一咬牙,直接跳了进去。
“嘶——!”
饶是早有准备。
但当体味到那般滚烫药液接触到皮肤,尤其是那些被拉伸到极致的筋络所在之处,所传来的火烧火燎般刺痛时。
陈浊依旧是额头青筋暴起,牙关紧咬,几乎要痛呼出声,纵身跳起。
只是一想到这玩意抵价三分之一个青玉海参,也就是三两多银子一副。
顿时便又吸了一口气,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之际。
那股难以忍受的刺痛感,如同海水退朝般消散。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难以言喻、深入骨髓的温热与舒泰!
仿佛有无数双温暖的大手,正在轻柔地按抚着他每一寸紧绷的肌肉,每一根酸痛的筋络。
药力化作丝丝缕缕的热流,透过毛孔,渗透皮肉,直达筋骨深处。
原本在【嚼铁功】作用下,平时很难触及到的经络梢末、身体暗伤,都在这股温和的药力之下,被缓缓抚平、修复。
陈浊舒服得几乎要呻吟出声。
下意识的就运转起【船拳】里的气血搬运法门,配合着【蛰龙眠】的呼吸节奏。
三者相加之下,他体内那本就活泼的气血之力,此刻在药力的催动下,运行得更加顺畅、更加迅猛!
气血奔流不息,将药力均匀地输送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加速着精华的吸收。
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筋骨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强化。
原本需要经过一晚上睡眠才能恢复精神的身体,此刻的疲倦竟然已经去了大半。
让他有一种精力充沛,恨不得再练上几个时辰的冲动。
“好药!当真是好药!”
“有此药浴相助,何愁练筋不成!”
浸泡在温暖的药液中,感受着身体的快速恢复,陈浊喜上眉梢。
但转头一想此物的价格,脸色瞬间又拉了下来。
众所周知。
贵的东西除了贵这一点外,什么都好。
“难怪人们常说贫贱人家里养不出武道强横的练家子,归根结底不就是两个字——”
“缺钱!”
第36章 十日不到,拉筋有成
五天后。
城北铁匠铺后院。
脱去衣衫,露出古铜色精壮上半身的陈浊正在照旧拉筋。
他双脚如钉,死死踩在平整的青石地面之上。
任凭身后的阿福像是面条一般拉扯他的筋骨,整个人不动不摇。
仔细看去。
便会发现他的呼吸始终保持平稳,不显慌乱。
身体内里,那股日益壮大的气血之力,如同一条小蛇,飞快游走四肢百骸、人体大筋。
就如同是一捧凉水,激荡在像是铁胚一般被烧红淬炼的大筋之上。
升腾起一阵阵的热气的同时,却也在不断淬炼中变得更加坚韧、耐用。
“啧啧啧~”
余老头在椅子上都忘了摇晃,手里的茶水凉了半天。
眼睛眯成一条缝,神情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奇异:
“贼他娘离谱!”
“短短不到十日的功夫,这拉筋就要成了?”
“是这世界太荒唐,还是这小子是个怪胎......”
十日拉筋有成。
身如软面,筋似满弓。
这般速度,若是放在清河郡城,打小就被泡在药罐子里的豪门少爷身上,倒也正常。
可对于平时没有当萝卜吃的大药补身子,没有入关师傅手把手调教的穷小子而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然而现在,却真叫眼前这小子做到了。
“难不成是我看错了。”
“这小子,其实是个修魔功的奇才?”
似是想到了什么,余老头神色里闪过一丝怪异。
正所谓一样米养百样人。
同一种功夫,落在不同人手里施展出来,那也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有的人天生就适合某种路数,练起来一日千里,如有神助。
而有的人,哪怕是日夜苦修,耗费无数资源,却也可能终其一生都摸不到门槛。
这便是人挑武功,武功亦挑人。
若是遇到了合适的,那便是天作之合,相得益彰。
就如此刻的陈浊。
余老头心里门清,那门【嚼铁功】,虽失之于急功近利,有损耗本源的隐患。
但其强行榨取食物精华,反哺己身的效用,却是实打实的。
只是他这些年也没少将这门粗浅秘法,传授给一些看得顺眼,又或是愿意花大价钱求恳的武馆弟子、富家子弟。
可能像陈浊这般,能在短短不到的十日功夫里,便将其练得像模像样,甚至隐隐有些在此秘法上沉浸多年之人风采的。
却是,独独一个!
“难道说...这小子天生就和‘吃’有缘?”
余老头吧嗒了一下嘴,眼神古怪的瞥了一眼不远处,自家灶台上那只正用文火慢炖,散发出诱人香气的瓦罐。
里面炖着的,正是以前几日陈浊孝敬上来的青玉海参为主材,配合上其它一些珍贵食材、药物而成的药膳。
本来也只想着把这小子当做个寻常学徒,教些粗浅把式,糊弄了事。
再不济,让他多熬炼些时日。
等筋骨皮肉结实了,便给阿福做个陪练沙包,刷刷功夫劲力。
如此,也算不委屈了他那五两银子和一条虎头斑。
可谁曾想,这才几天时间?
这小子不但硬生生扛住了拉筋之苦,居然同时在武道修行上展现出了惊人的悟性和韧性。
更难得的是,还懂得知恩图报,会做人!
这才几天,就又是一条品相不差的青玉海参送上门来!
这般又努力、又有能力,同时还懂得孝敬的徒弟。
试问。
天下哪个师傅不想要?
想到这里,余老头心里那点原本想把这小子赶出去的念头,顿时就淡了许多,甚至有些张不开口了。
“罢了罢了,就当老夫晚年无聊,收个弟子玩玩......”
他心里嘀咕着。
“只可惜,终究是年龄大了些,起步太晚。”
“寻常人家孩子,十二三岁便开始筑基养气,打熬筋骨。”
“这小子眼看快要成年,骨骼筋肉早已定型,现在才开始练武,终究是失了先机。”
“纵使天分再高,日后成就怕也有限,比不得那些自小就泡在药罐子里各家各户精心养出来的传人......”
余老头摇摇头,心里不免有些惋惜。
却也没再多想。
毕竟,路是自己蹚出来的,最后能走到哪一步,全看个人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