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珠行,那山场。
为何能盘踞珠池县多年,压榨无数渔民猎户?
不就是因为他们垄断了渠道,掌握了资源,手底下更养着一批能打能杀的武人吗!
他们靠着盘剥他人,满足自身的需求,活得滋润无比。
既然别人可以做。
那比他们更有道德、更有底线的自己,为何不可以?!
更何况。
珠池县以及周遭村落的渔夫、采珠人,乃至于山林猎手。
对于珠行、山场的欺压和盘剥,早已是积怨甚深!
也都不需要许诺什么。
只要做的比这两者稍稍像个人,那必然就会出现一批拥趸。
当然了。
做到这一切的前提。
是陈浊要先有不弱于珠行、山场掌舵人的武道实力。
若还能混个珠池呼保义、清河及时雨之类的名头,那就更是锦上添花。
只不过这些说来尚远,还需一点点向之努力。
但有唯有一点,现在便可以着手去做了。
毕竟做事要人手,人手又从哪里来?
陈浊目光一定,落回眼前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乡邻身上。
毫无疑问。
当然是从身边下手。
这般念头在脑海里飞速转过,他脸上的笑容不变,心中却已然有了计较。
笑眯眯的和众人寒暄了几句,应付掉阮家两个小鬼头的拜师请求。
这才以身体疲惫为由,在一众热情而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转身回了自家小院。
......
吱呀一声。
院门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方才还挺拔的身形猛的一晃。
陈浊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
脸上挤出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呲牙咧嘴般的痛苦之色。
饶是他开始拉筋已经有段时日,可这般后遗症还是不见有多少消退。
再加上方才动手教训那两个泼皮,看似轻松写意,实则也耗费了他不少力气和精力。
此刻紧绷的神经一松懈下来,那股酸麻撕痒痛楚和深深疲惫感便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
“嘶......真他娘的疼!”
陈浊怪叫,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处筋络都在抗议、叫嚣。
他强撑着走到床边,几乎是把自己“摔”在了那干草铺成的床铺上,连动弹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欠奉。
“还得吃,还得继续练。”
“不过,且先睡个觉,晚上再说。”
脑海里这两个念头一闪而过,便再也支撑不住。
脑袋一歪,沉沉睡去。
第35章 心疑,药浴
另一头。
珠行大院,书房内。
这辈子从来没吃过这么大亏的赤虾和青蟹两人鼻青脸肿,好不狼狈。
此刻,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端坐上首的沈良才哭诉着今日的遭遇。
“三爷,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那陈浊小子,简直就不是个东西,下手太狠了!”
“是啊三爷,小的们按照您的吩咐,只是想去‘请’他过来,谁知道这小子二话不说就动手,赤虾一个照面就被他打得起不来了!”
沈良才面色阴沉如水,静静的听着两人的哭诉,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待两人稍微停歇,他这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狐疑:
“你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仔仔细细的给我再说一遍。”
“尤其是那小子是如何动手的,一点细节都不要落下了。”
闻言。
两人对视一眼,哪敢有所隐瞒。
赶忙将当时的情景,特别是陈浊出手的那一瞬间,无比详细的描述了一遍。
就差没把自己用脸接了对方几拳,也一五一十的报个数。
沈良才一边听,一边在心中快速分析。
从两人的描述里,他敏锐的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点。
极其稳健的步伐,一击制敌的打法,能够精准打击非要害部位,却明显控制力道......
这些东西,绝对不可是一个刚刚练武几天的采珠小子能做的到的。
尤其是第一下以指取代兵器,精准命中赤虾胸口要穴,使其瞬间失去反抗能力的一击!
这分明是已经将气血之力运用得颇为纯熟,并且已经能够初步整合全身,顺畅发力的表现。
换而言之。
这陈浊,恐怕早已不是什么才拜师学武几天的门外汉,而是已经稳稳当当的——
拿捏住了气血!
同时,入了武者的门!
“嘶......”
饶是沈良才向来心思深沉,此刻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头剧震。
短短不到十日的功夫。
从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采珠贱户,就变成了一个能够拿捏气血的武夫?!
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当年的自己,从投身珠行,靠着一股狠劲得到赏识,学到武道法门,再到顺利拿捏气血,也足足用了三个月之久!
这采珠的穷小子,就算是他得了些奇遇,也不可能快到如此地步。
除非......
沈良才眼睛陡然一凝。
一个想法如同闪电般划过心头,顿时让他打了一个激灵。
除非,这小子根本不是最近才开始练武。
他拜入余瘸子门下,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
真正的师承,则是另有其人。
或者说。
也极有可能是余瘸子偷偷在外面收的徒弟,调教多年。
直到最近,方才让他露面,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大众视野当中。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便如同疯长的野草般再也无法遏制。
沈良才越想越觉得可能。
余瘸子那老东西,性情古怪,藏着一手遮天的本事。
再加上当年被清河城里的武行联手从城里赶了出来,积怨已久,心心念念想着再打回去。
他自己是残了、废了,不行了。
但却可以培养徒弟,代替他来完成这个夙愿。
这么些年怨气积累下来,谁知道他暗地里憋着什么坏水。
说不定,这陈浊就是他多年来秘密培养的传人!
之前一直隐忍不发,直到最近才让他出来行走。
再联想王家的离奇灭门,以及刚才调查到的,那个和陈家素来交好,名叫白郊的汉子在山野里身亡的消息。
“难不成是余瘸子动的手?!”
沈良才心头猛地一跳,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和忌惮。
若真是如此,那这件事,可就是有些棘手了。
许留仙背靠县令,他得罪不起。
可是余瘸子那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善茬。
若是将他惹急了......
想到此处,沈良才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将原本想要亲自出手,去会一会那陈浊小子的念头,暂时压了下去。
不行!
在没有摸清底细之前,绝不能贸然动手。
万一真触碰到了那余瘸子的底线,叫他亲自出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年【镇海武馆】的老馆主看不惯余瘸子收钱教徒,却想法设法把人逼退的行事作风,亲自登门讨要个说法。
结果却是红着脸进去,白着脸出来。
要知道,那可是破了筋关、骨关,练皮有成的大武师,连他都在这上面栽了跟头。
而这也是他这些年死皮赖脸纠缠,却始终不敢有别的小动作的缘由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