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夜探,神秘之地
珠池县城不大,能容得下裴元庆这尊大佛撒野的地方更是不多。
陈浊甚至都没费什么功夫,只是刷脸随便问了几号人。
便在城东一家挂着“聚义酒肆”招牌的铺子里找到了正主。
等他到了的时候,这铺子里的食客早就走空,掌柜的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几个伙计更是连头都不敢露。
大堂中央,两张红木方桌被拼在一起,上面摆满了鸡鸭鱼肉。
裴元庆一只脚踩在长凳上,大马金刀的坐着。
随身不离开两柄擂鼓瓮金锤就丢在脚边,把地面青砖砸出了几道蛛网般的裂纹。
面前摆着一桌子酒肉,却没怎么动,只是满脸晦气的抓着一只烧鸡,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一张毛脸雷公嘴上写的满了生人勿近的表情。
老仆玄伯正如同一尊泥塑般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对自家少主的暴行视若无睹。
只在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偶尔闪过一丝无奈。
“我就说这珠池县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像样的对手都没有,那姓陈的小子也是个没胆的......”
裴元庆正百无聊赖的嘴里嘀咕着,忽觉门口光线一暗。
下意识的偏头一瞧,待看清来人,原本搭拉着的眼皮猛地一跳,那一身慵懒的骨头瞬间绷紧,犹如即将暴起的猎豹。
“姓陈的?”
裴元庆手里抓着烧鸡,神色里多了几分戒备。
不过三番两次上陈浊的当,他现在也学聪明了,没当初那么冲动。
“你这个大忙人怎么在百忙中抽出空来见我这个闲人,难道是想通了,要跟小爷我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
一旁的玄伯也是面色一凝,不动声色地横跨一步,挡在了自家少主身侧。
脸上含着笑,唯有一双浑浊老眼里精光闪烁,上下打量着陈浊。
前几番接触看下来,这小子可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花花肠子一大堆。
也就是有自己在了,若是放自家少主和他单对单,怕不是得被这姓陈的耍的团团转。
也都怪主上,偏生不给少主找个先生上上学。
搞的现在武功倒是练的不错,却是个没脑子的货。
陈浊却是一副没事人似的模样,既没摆出防御的架势,也没露出一丝敌意。
背负双手,闲庭信步般走进大堂,在距离裴元庆三步开外站定,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裴兄好雅兴,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哼——”
裴元庆瞥了他一眼,别过头,懒得搭理他。
他虽鲁莽,但也不傻。
昨天晚上静下心来,仔细回味白天那一战。
他也是看出来了,这陈浊虽境界上刚突破,不如他来的稳当。
但一身手段诡谲多变,而且一身气力居然不比自己差多少,真要打起来,短时间内怕是难分胜负。
更何况,这里是珠池县城,要是真闹大了,他那个四练的师傅再跳出来,他可没好果子吃。
想着,裴元庆瞥了身边的玄伯一眼,暗道老东西不争气。
如果他也是四练的话,自己何至于受这憋屈。
“你不是说军务繁忙,没空搭理小爷吗?”
裴元庆也不看陈浊那张讨人厌的脸,自顾自说道:
“怎么,这才过了多久,军务就办完了?还是说...你是特意来找打的?”
陈浊并不着恼,特意拉开一张长凳坐下,也没管桌上的狼藉,找了个干净的酒杯,给自己倒了杯残酒。
“军务自然是没办完,只不过嘛......”
他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目光透过浑浊的酒液,落在裴元庆那张像是没进化完全的侧脸上。
“只是我方才在办差的途中,发现了一处有趣的地方,觉得裴兄或许会感兴趣,特地来知会一声。”
“有趣的地方?”
裴元庆嗤笑一声,也不上当。。
“这破地方能有什么有趣的?除了那些臭烘烘的流民,就是一群装神弄鬼的神棍,没劲透了!”
“诶,原来裴兄也有所耳闻。”
陈浊倒是惊讶一下。
原本他以为像裴元庆这样的,鼻孔朝天,眼睛里除了练武、打人,根本就容不下别的东西。
“哼哼。”
裴元庆哼哼一声,不理他的明嘲暗讽。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裴兄痛快!”
陈浊耸了耸肩,放下酒杯。
“那地方叫大善庄,是慈母教在清河的总坛。
我得到确切消息,里面至少坐镇着一位三练高手,而且...手上功夫不差,并非是钱光耀那种只知道吃干饭的庸手。”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着裴元庆。
“我本来是打算自己去探一探的,不过转念一想,裴兄天生神力,又是一身横练筋骨。
这种硬碰硬的场面,若是少了裴兄,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当然,若是裴兄怕了,或者是令尊管教得严,不敢去那种龙潭虎穴,那就当我没说。”
说罢,陈浊放下酒杯,作势欲起,一副转身就要走的模样。
“站住!”
裴元庆一声暴喝,几步跨过桌子,拦在陈浊面前。
一张猴脸涨得通红,显然是被陈浊那句“怕了”给刺激到了。
“放屁!小爷我会怕?
这天下之大,除了义父的书房,还没有小爷我不敢去的地方!”
他一把抓起地上的巨锤,扛在肩上,满眼热切。
“什么狗屁大善庄,什么三练高手!
敢在小爷面前装神弄鬼,看我不一锤把他砸成肉泥。”
“少主!”
一旁的玄伯终于坐不住了,急忙上前阻拦。
“不可鲁莽!
这慈母教...来路不明,背后不知道有什么牛鬼蛇神。
主上先前特意叮嘱过小人,叫您暂时不要同他们起了冲突。”
说着,还抬头深深看了陈浊一眼,其中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显然,这老仆是看穿了陈浊的激将法。
“陈统领,我家少主年少单纯,你这般算计,未免有失磊落吧?”
陈浊迎着玄伯审视的目光,脸上笑容不变,只是淡淡道:
“老人家此言差矣。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武人的本分,我只不过是看裴兄气度不俗,颇有古之豪侠的气概,这才来知会上一声,相邀同去。
来与不来,都在他一念之间,何来算计一说?
况且,裴兄神力盖世,若是连区区几个邪教妖人都怕,传出去,岂不是坠了燕大总管的威名?”
“你——!”
玄伯气结,这小子嘴皮子当真利索,句句都往燕折峰的名声上引,让他根本无法反驳。
“行了,玄伯你别说了!”
裴元庆不耐烦地一挥手,直接打断了自家老仆的劝阻。
“义父是义父,我是我!
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累不累?
小爷我就知道一条,谁拳头大谁有理!
那帮神棍既然敢在这地界上撒野,还正好撞在小爷手里,那就是他们倒霉!”
他转头看向陈浊,眼中闪过一丝挑衅。
“姓陈的,这事儿我应了!
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到了地方,发现你是在诓我,没有所谓的高手......
哼!那你这顿打,可就别想跑了!”
陈浊微微一笑,也不在意他的威胁,只是伸出一只手掌。
“一言为定。”
“啪!”
裴元庆重重地跟他击了一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今晚子时,城南门外,不见不散!”
“得嘞。”
......
夜色深沉,月黑风高。
城南十里坡,一片荒芜的乱葬岗旁。
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汇合在一处。
陈浊换了一身紧身夜行衣,方便出行。
而在他身旁,裴元庆虽然也换了身深色衣衫,可那两柄标志性的巨锤依旧扛在肩上,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扎眼。
“喂,咱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