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统领明察!卑职和这邪教可是半分关系也没有的。”
许留仙赶忙站起身,撇清关系。
“有没有勾结,不是你说了算的。”
陈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孙伏威现在自身难保,军管司的人正在查他的账。
一旦坐实了他跟慈母教有染,你觉得...你这个当女婿的总捕头,能跑得掉?”
“岳父...不,孙大人他......”
许留仙心乱如麻,暗道这叫什么事。
有心再为孙伏威打打掩护,可看着陈浊低头喝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心里便直打鼓。
“我说!”
许留仙咬了咬牙,知道今天怕是糊弄不过去了。
“陈统领,若是卑职说了,您...能不能在郡守大人面前,替卑职求个情?”
“诶,这话说的,许总捕这叫同我海巡司联合办案,哪来的过错?
没有过错,何需求情。”
陈浊笑笑,给他吃个定心丸。
许留仙闻言一楞,旋而也勉强笑起来。
只是心里暗暗苦涩,难怪这小子能够飞快趴上去。
除了一身让人羡慕的武道资质外,这张嘴......
“陈统领猜的不错,这慈母教的事,孙大人确实是知情的,甚至...还是他默许的。”
“默许?”
“是。”
许留仙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
“前阵子,大批流民涌入珠池,县衙的粮仓早就空了,根本拿不出粮食来赈灾。
眼看着流民越来越多,甚至开始发生抢掠、骚乱的事情。
孙大人怕事情闹大,丢了乌纱帽,正愁得睡不着觉。”
“就在这个时候,慈母教的人找上门来了。”
许留仙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眼中闪过一丝俱色。
“那个领头的香主...是个高手!
他直接闯进了县衙后堂,跟孙大人密谈了一个时辰。
具体谈了什么,卑职不知道。
但从那以后,孙大人便下令,让衙门的人对慈母教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
许留仙吞了口唾沫,声音又压低了些。
“甚至还利用职务之便,将县衙粮仓里仅剩的一批还能吃的陈粮,偷偷调拨给了慈母教。
让他们掺进去米糠木屑,做成换给流民的福粮!”
“好一个父母官。”
陈浊冷笑一声,这孙伏威真是当官当得不知道自己是个人了。
拿官仓的粮食去资助邪教,再让邪教拿掺了假的粮食去祸害百姓。
这孙伏威,当真是好算计。
“这...孙大人也实属没办法。”
许留仙替自家岳父辩解了一句,虽然显得很苍白。
“他说只要能把流民稳住,不出乱子,等熬过这段时间,不管是朝廷的赈灾粮下来,还是把流民赶走,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呵,想得倒是挺美。”
陈浊摇了摇头。
“除了粮食,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那个围子。”
许留仙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慈母教在城外有个据点,叫大善庄。
那地方本来是前朝一个王爷的别院,后来荒废了,地势偏僻,易守难攻。
孙大人把那地方批给了他们,让他们用来安置流民。”
“大善庄。”
陈浊记下了这个名字。
“那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有多少人?那个香主是什么实力?”
“这个...卑职就真不知道了。”
许留仙苦着脸摇头。
“那地方现在被慈母教经营得铁桶一般,外人根本进不去。
卑职也曾派几个机灵的弟兄去探查过,结果......”
他眼中闪过一丝暗恨。
“结果都没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从那以后,卑职就再也不敢让人靠近那里了。”
“至于那个香主......”
许留仙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卑职虽然没跟他交过手,但那日他在县衙,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卑职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卑职好歹也是换血的武夫,能给卑职这种感觉的......”
“至少是三练!”
陈浊替他说出了答案。
许留仙连连点头。
陈浊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陷入了沉思。
孙伏威以粮换安稳,这事儿虽然缺德,但也确实像他这种老官僚能干出来的事。
不过看许留仙这副模样,其他的出格之事,比如参与什么邪教仪式、残害人命之类的,他们应该还没那个胆子参与。
顶多也就是个渎职、贪墨,外加个纵容邪教的罪名。
“行了,我知道了。”
陈浊站起身,拍了拍许留仙的肩膀。
“你今天说的话,我记下了。
许总捕有功无果,等平了这伙贼人,我亲自为你请功。”
“当不得、当不得。”
许留仙连连摆手,不敢应下。
这陈浊当真不当人子,这事若成了,岂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孙伏威再不对,那也是他岳父!
“不过嘛......”
陈浊话锋一转,眼神凌厉。
“孙县令事务繁多,这些小事也就不要去劳烦他了。”
“卑职明白!”
许留仙连连点头。
“行了,别和别人说今天见过我。”
陈浊点了点头,也不再多留,转身离开了雅座。
......
出了福满楼,陈浊一个人在街上晃悠,没有急着去找齐砚。
而是遥遥望着城外的方向,陷入沉思。
“大善庄、三练高手......”
他心头盘算着。
这地方既然被慈母教经营成了铁桶,贸然带兵去攻,怕是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而且那个三练的香主,也是个不确定的变数。
“得先去踩踩盘子,摸清虚实才行。”
陈浊心中有了决定。
不过,这种探路的事情,向来危险。
若是自己一个人去,万一被发现了,陷入重围,虽然大概率能跑掉,但终究有些狼狈。
“要是能有个皮糙肉厚、又挺能打的家伙,在前面吸引火力就好了......”
陈浊摸了摸下巴,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一张长着猴脸、扛着大锤,一脸桀骜不驯的面孔,浮现在他的眼前。
“嘿......”
陈浊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这不是有个现成的探路石么?”
裴元庆那小子,精力旺盛,又是一身横练筋骨,正是当肉盾的不二人选。
而且这小子恐怕做梦都想从自己身上找回场子,正好能利用上。
“这羊毛,不薅白不薅啊。”
陈浊双手一拍,脸上笑意越浓。
“得,还得去找咱们的裴少爷,聊聊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