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不动声色地盛起了第三碗汤，餐桌上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上扬的嘴角。
餐桌上弥漫着温馨的氛围，海伦的名字被自然地提起，就像在谈论一位暂时远行的家人。
没有人刻意回避，也没有过分的伤感，她仿佛只是去了趟长途旅行，随时会推门而入加入这场晚餐。
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温暖的怀念，却不见悲伤的阴霾。海伦的存在感依然鲜活地流淌在这个家的每个角落，只是换了一种更温柔的方式。
第73章 休假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贝塔顶着一头乱发拉开房门。
对面马蒂尔达的卧室门上，挂着一只造型滑稽的啄木鸟闹钟，它正机械地伸缩着脖子，先是在门板上“哒哒哒”啄几下，接着发出刺耳的“滴滴滴”警报声，然后又继续“哒哒哒”地啄起门来。
这个充满童趣的闹钟显然正在尽职尽责地履行叫醒服务。
但显然，这个闹钟过早地惊扰了还在睡梦中的贝塔。
他一把攥住啄木鸟闹钟的机械脖子，按停了噪音，随后“咚咚咚”地敲响房门：“马蒂尔达，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把闹钟放在自己的房间外面的？吵醒我了！”
房间里传来拖鞋拖沓的声响。马蒂尔达揉着睡眼拉开门，她的卧室俨然是个红色王国：蕾丝窗帘、毛绒地毯、贴满贴纸的衣柜。而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端坐着那只贝塔用气枪赢来的帕丁顿熊玩偶。
“早萨龙”小姑娘睡眼惺忪地嘟囔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扰人清梦的“罪行”。
她随手把房门大敞着，又一头栽回床上，整个人陷进蓬松的被子里：“它是啄木鸟嘛.当然要在外面敲门才像样.”
贝塔被这个毫无逻辑的解释噎住了。
他倚在门框上打量着这个焕然一新的房间，曾经堆放杂物的空间如今被改造成了一个梦幻的少女天地：蕾丝的床幔、贴满海报的衣柜、墙角堆成山的玩偶。
“既然定了闹钟。”贝塔问：“是不是该起床了？”
马蒂尔达不情不愿地支起身子：“帮我关门，我要换衣服了。”
贝塔摇摇头，轻轻带上门，回到自己房间。
洗漱台前的水流声很快响起，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
——
梅娃站在AAA安保公司破碎的落地窗前，寒风从玻璃缺口呼啸而入，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
窗前架设的专业观靶镜里，清晰映出4332米外的机场跑道，封锁线、警车、法国安全局探员的身影，所有细节都一览无余。
她凝视着镜筒里的景象，耳边是猎猎风声。不需要更多证据了，能在这种距离完成狙杀的，全世界除了β，找不出第二个人。
“长官。”副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法国方面只肯提供这些基础资料，并且拒绝我们进入机场的现场。”
梅娃接过文件盒：“在人家的地盘，就得守人家的规矩。”
她话锋一转：“你真以为我带你们来法国是为了查案？”
副手面露疑惑：“难道不是长官？”
“现在的军情六处就是个火山口。”梅娃望向窗外：“高层正在大洗牌，我这是带你们出来避风头。”
她转身看向副手：“等尘埃落定再回去，无论谁赢谁输，都牵连不到我们。”
梅娃仔细翻阅着资料，抬头问道：“β开了两枪？”
副手立即回应：“是的，长官。第一枪瞄准的是舷梯位置，第二枪则是穿透一名安保人员的腰部后，命中了目标。”
“以β的枪法不可能失手，第一枪是什么情况？”梅娃继续追问，同时快速浏览着手中的文件。
副手详细解释道：“当时目标在舷梯上突然停下脚步，大约停留了几秒钟，要求安保团队将奔驰车换成路虎。就在这个当口，β的第一枪击中了舷梯中部的一名保镖。”
梅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第一枪是β根据预判提前开枪，但目标临时停下的这几秒导致子弹没有命中预定位置，反而击中了保镖。”
“是的长官。”副手肯定地点头确认。
梅娃凝视着资料中的照片，指尖轻轻划过目标倒在车内的画面：“第二枪的角度确实刁钻。”
她抬起头：“子弹是从安保人员腰部贯穿，再命中目标颈部大动脉的？”
“是的，长官。”副手回答。
梅娃走到观靶镜前，透过镜片望向远处的机场，声音低沉：“不可思议，在这种环境下，风向多变，湿度剧烈变化，温差极大，他仅用两枪，就从4332米外完成了狙杀。”
她顿了顿：“他还是那么非人。”
她从观靶镜前直起身，转向副手：“你知道从这里看过去，那扇车门有多大吗？”
副手摇头。
梅娃取出一张照片，上面是那把被遗弃的CheyTac M200狙击步枪：“如果用他枪上的瞄准镜最大倍率观察，那扇车门.”
她伸出手掌：“只有这么大。”
副手盯着她的手掌。
梅娃思索片刻，五指张开，比划了一下：“大概.D罩杯的大小。”
副手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他确实非同寻常。”
梅娃意味深长地瞥了副手一眼：“你对罩杯尺寸很敏感？”
副手略显局促低下头：“职业素养。”
梅娃挑眉：“你女朋友是D罩杯？”
副手支吾道：“呃差不多吧。”
梅娃了然点点头：“难怪你对这个尺寸这么熟悉。”
她合上文件盒，递给副手：“收好。你们几个都是我的心腹，一起研究研究。”
她的指尖在盒盖上轻叩两下：“怎么把这堆资料，变成一份看起来详尽周全，实则就那么回事的报告，等回去好跟上面交差。”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长官？”副手询问道。
梅娃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现在？去跟法国安全局要两辆车。就说我们需要外出调查，问问他们要不要派人陪同。”
“具体去哪里调查呢，长官？”副手将文件盒收好。
“哪里的风景好，我们就去哪里调查。”
副手一时语塞。
梅娃继续问道：“艾略特案件中，β是不是提前在猎鸭场试过枪？”
“是的，长官。”副手点头确认。
“就用这个理由。我们怀疑β可能在野外进行过枪支试射和校准，需要进行实地调查，让他们提供两辆车。”梅娃一锤定音。
“长官，那我们这是要？”副手仍有些迟疑。
“当然是休假。”梅娃理所当然地说：“公费报销，还拿着外交护照，在法国想去哪就去哪。我带你们去看看著名的普罗旺斯薰衣草田，听说那里美极了。”
“那案件呢？”
“案件？等上面那些大人物们斗出个结果再说吧。”梅娃转身望向窗外，语气带着几分讽刺：“反正高层真正在乎的从来都不是真相，不是吗？”
副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们查得再清楚又有什么用呢？”梅娃转过身：“不过是给他们的权力游戏多添几个筹码罢了。”
她朝门口走去，“走吧，带你们去看看真正的法国。”
第74章 明迪麦克里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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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洒在地面上，贝塔缓缓停稳车子。
玛蒂尔达从后座跳下来，她今早出门匆忙，领带歪歪斜斜地套在脖子上，显然这个小姑娘还没学会自己系领带。
“等等。”贝塔拉住要跑开的玛蒂尔达，蹲下身与她平视。手指灵活地解开歪斜的领带，重新为她系好。
“你好啊，玛蒂尔达的叔叔。”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贝塔转头，看见那个叫明迪的女孩正背着书包站在一旁。他记得这个热心的女孩，开学第一天就是她带着自己和玛蒂尔达熟悉校园的。
“早上好，明迪。”贝塔回应，他起身从副驾驶取出玛蒂尔达的书包，帮她背好。
明迪看着他们：“以前都是我帮玛蒂尔达系领带的。”
“谢谢你。”贝塔轻轻拍了拍玛蒂尔达的肩膀。
明迪露出笑容：“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她牵起玛蒂尔达的手，两个小姑娘有说有笑地朝校园走去。
玛蒂尔达和明迪手挽着手走在前面，贝塔保持着两步的距离跟在她们身后。今天是学校的家长开放日，作为玛蒂尔达的家长，贝塔自然要出席。
这些天，贝塔都会收看新闻，同时通过渠道与几个可靠的情报贩子保持联系。
整个西方情报界乱成了一锅粥。法国牵头组建了国际联合调查组，西班牙、捷克、芬兰、英国和美国都派出探员参与。
但令他稍感意外的是，这个联合调查组的目标清单上并列着三个名字：以远程狙击闻名地下世界的“β”，代号“豺狼”刺杀德国总统候选人的杀手，以及某个至今身份成谜的神秘人物。
在这种形势下，贝塔明智地选择蛰伏。
这些天他除了补觉就是进行恢复性训练，连玛蒂尔达都要忙着完成课业，他反倒成了家里最无所事事的人。直到今早照镜子时，他注意到自己腹部线条变得模糊，这才发现连日懈怠已经让身体机能开始下降。
贝塔的目光扫过明迪周围，发现这个活泼的女孩身边始终没有家长陪同。他环视整个礼堂，确实没有疑似明迪家长的人在场。贝塔体贴地没有开口询问，他不想因为冒昧的问题触及女孩可能的伤心事。
前方传来笑声，明迪和玛蒂尔达的周围已经聚集了五六个同龄女孩。她们像一群云雀，时而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时而爆发出笑声。
贝塔不得不应付起其他家长的寒暄。有成双入对的夫妇，有代表公司高管出席的秘书，也有几位独自前来的家庭保姆。
贝塔游刃有余地和几位热情的学生妈妈谈笑风生，他恰到好处的幽默感，配合举手投足间流露的富家子弟气质，很快赢得了这群已婚女士的好感。
她们被逗得花枝乱颤，时不时发出愉悦的轻笑声。
一位身材火辣的拉丁裔妈妈主动靠近，她穿着紧身包臀短裙，身材曲线火辣，踩着细高跟鞋，浓密的黑发披散在肩头，说话时带着哥伦比亚口音：“嗨，我是格洛丽亚·德尔加多，曼尼的妈妈。”
她伸出手，指甲涂着鲜艳的红色：“你看起来就是个成功商人，我丈夫是做橱柜生意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客户需要？”
贝塔微笑着握住她的手，彬彬有礼地回应：“萨龙·威克，收藏品商人。”
这是他的真实身份，档案里连超速罚单都屈指可数，更别提任何可疑记录。
他解释道：“主要是艺术品和古董，偶尔也涉猎些……稀有品。”
格洛丽亚眼睛一亮：“听起来比橱柜有意思多了。”
她轻轻碰了碰贝塔的手臂，语气带着调侃：“下次拍卖会，记得给我留张邀请函。”
贝塔低笑一声，微微颔首：“荣幸之至。”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发福的男人挤进两人之间。他头顶微秃，约莫五十多岁，挺着个啤酒肚，显然平时没少享受美食。
他先是把格洛丽亚挤到一旁，才转身握住贝塔的手，刻意用力上下摇晃：“杰伊·普里契特，普里契特橱柜公司执行总裁，格洛丽亚的丈夫，曼尼的父亲。”
贝塔低头瞥了眼对方青筋微凸的手背，感受到这位年长丈夫试图展现力量的举动。他暗自好笑，典型的“老夫少妻”组合，这位丈夫的危机感要从毛孔里溢出来了。
“萨龙·威克，收藏品商人。”贝塔从容地抽回手，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刚才您的妻子在询问合作可能。不过.”
他故作遗憾地耸耸肩：“恐怕我们很难达成合作。毕竟我经手的都是独一无二的收藏品，而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