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工业化量产的橱柜。”
杰伊还想找回面子,格洛丽亚就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硬生生将他拉开。她回头朝贝塔投来一个歉意的微笑,随即用西班牙语低声念叨自己的丈夫:“Cario, estás siendo grosero y paranoico(亲爱的,你讲点礼貌好吗)”
她的语调带着几分无奈。杰伊被她拖着走,嘴里还嘟囔着抗议,但终究抵不过妻子的强势。
贝塔目送这对夫妻走远。他们的夫妻感情很不错,贝塔能看出来。
玛蒂尔达兴冲冲地拽着明迪跑到贝塔面前,两个女孩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红晕。
“嘿,萨龙!”玛蒂尔达仰着脸问:“明迪邀请我周末去她家附近玩,你能带我去吗?”
贝塔笑了笑:“当然可以,具体是哪里?”
明迪接过话茬,语气像在讨论去游乐园:“就在我家附近的那座废弃铁路桥下面。我爸爸经常带我去那儿玩。”
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补充道:“那里开枪的时候完全听不到枪声。”
贝塔的眉毛跳动一下:“.什么?”
“特别安全!”明迪误解了他的迟疑,认真地解释道:“我爸爸总带我在那儿练习射击,从来没有警察来过,我现在能打中30码外的可乐罐!”
玛蒂尔达在一旁点头附和,完全没意识到这番话有多不寻常。
贝塔的目光在两个女孩之间转了一圈,嘴角微微抽动。看来这个周末,他得好好会一会明迪那位“有趣”的父亲了。
第75章 审讯
法国巴黎,圣安娜医院。
迈克尔·布莱斯在消毒水的气味中缓缓恢复意识。这位长相酷似喜剧演员的AAA级保镖此刻躺在病床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意识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坠落,先是如同从悬崖跌落般的失重感,然后“砰”地砸进突然出现的海面。冰冷的海水裹挟着他的身体不停旋转,就在眩晕感快要让他呕吐时,整个人又猛地沉入深海。
在幽暗的海底,一束奇异的光芒向他逼近。那团光越来越亮,最后“嗖”地钻进了他的脑袋。刹那间,迈克尔重新获得了对身体的控制权,随之而来的是腰部传来的疼痛。
迈克尔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缓缓撑开沉重的眼皮。刺眼的白光中,医院的天花板逐渐清晰,日光灯管在视野里投下几道光晕。他艰难地转动脖颈,金属床架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正仰靠在床边的椅子上打盹,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
迈克尔试着活动四肢,右手腕突然传来“哗啦”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一副锃亮的手铐正将他的手腕牢牢锁在床架上。
“What the fuck”迈克尔盯着手铐喃喃自语,沙哑的声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金属的碰撞声惊醒了打盹的警察。
对方一个激灵站起身,右手按在配枪上,左手按下肩头的对讲机:“呼叫指挥中心,病房内嫌犯已恢复意识,重复,嫌犯已恢复意识。”
迈克尔瞪大眼睛,目光在空荡荡的病房里扫视,除了被拷在病床上的自己,这里连一个病友都没有,显然他就是那个清醒的嫌犯。
他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发生了什么?我.我怎么了?”
手铐随着他激动的动作哗哗作响:“为什么锁着我?我的客户呢?他怎么样了?”
警察没有回答,只是警惕地盯着他,手指仍搭在枪套上。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法国国家安全局的探员们进入病房,迈克尔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女友阿米莉亚,那个典型的法国女人,安全局探员,也是他深爱的对象。
“阿米莉亚,发生什么事了?”迈克尔问道。
阿米莉亚面色阴沉,站到房间角落,其他探员则围在病床四周。随行的警员被请出病房,现在房间里只剩下迈克尔和这群安全局的人。
为首的探员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额头上刻着明显的抬头纹。
他双手撑在病床扶手上,开门见山地说:“自我介绍一下,法国国家公共安全局,你可以叫我C,或者查理。我们需要谈谈。考虑到你和阿米莉亚的关系,希望我们的谈话不会演变成不愉快的局面。”
迈克尔将目光投向阿米莉亚,但她只是神情严肃地回望着他,一言不发。
查理抬头瞥了阿米莉亚一眼,随即重新盯住迈克尔:“你有兄弟姐妹吗?在法国还有其他亲戚吗?任何和你长相相似的?”
迈克尔努力回忆着:“没有。”
查理抿着嘴点点头,从口袋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枚子弹:“那么,你能解释为什么刺杀印度商人的枪支弹匣里,会有一枚带有你指纹的子弹吗?”
迈克尔完全懵了:“我不知道.我的客户怎么样了?”
查理直起身子,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我宣誓效忠的是法兰西,你明白吗?”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迈克尔仍处于混乱状态:“我没有刺杀我的客户,当时我明明在机场。”
查理向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按住了迈克尔尚能活动的右手:“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的指纹会出现在凶器的子弹上?”
“我不知道,我发誓!”迈克尔意识到情况不妙。
话音未落,查理猛地用手捂住迈克尔的口鼻,用力向下按压。迈克尔的整个头部都陷进了枕头里,剧烈的窒息感和恐惧感瞬间袭来,他开始拼命挣扎。
在强烈的窒息感下,迈克尔像条被拖上岸的鱼,在病床上剧烈挣扎。腰间的伤口开始渗出血,很快就在白床单上晕开一片猩红。
失血和窒息的双重折磨让迈克尔眼前发黑,死亡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查理松开了手。
迈克尔猛地弓起身子,像溺水者获救般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腰间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头脑异常清醒。
“需要继续吗,迈克尔?”查理俯视着他,声音冰冷:“以这家医院的医疗条件,我们可以陪你玩一整天。你的伤口在流血,想就这样死在病床上吗?”
迈克尔剧烈咳嗽着,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突然一个名字闪过脑海:“富兰克林!富兰克林!”
查理立即逼问:“什么富兰克林?美元吗?你收了黑钱刺杀印度商人?”
“不!我没有!”迈克尔急忙否认。
查理不给他思考的时间,追问:“没有什么?回答我迈克尔!富兰克林是谁?他给你钱了?让你刺杀客户?袭击探员的那个人真是你吗?”
“有个叫富兰克林的客户。”迈克尔急促地解释:“就在执行印度客户安保任务前几天,他雇我当保镖。他说自己是英国人,来法国做生意被仇家盯上了后来他应该已经离开了。”
查理毫无预兆,再次捂住迈克尔的口鼻。这次力道更重,指节深深陷进迈克尔的脸颊。
“呜!呜!”迈克尔的挣扎越来越微弱,眼前开始闪现金星,耳中充斥着尖锐的耳鸣。
他拼命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查理又持续按压了七八秒才松开手。迈克尔瘫在床上剧烈咳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说吧。”查理冷冷道:“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他的眼神钉在迈克尔惨白的脸上:“我们愉快的解决掉这件事情,不要影响到你对安全局的好印象,也不要让阿米莉亚为难,好吗?迈克尔?”
迈克尔咳嗽着点头:“我什么都说,你只管问。”
第76章 斗争
法国,卢浮宫。
梅娃领着她的小组成员,穿过杜乐丽花园,大理石廊柱在晨光中投下阴影。在入口处,她翻开外交护照的深蓝色封皮,随行的法国安全局女探员配合地亮出证件。警卫只是草草扫了一眼,便挥手放行,几个英国人堂而皇之地踏入了这座艺术圣殿。
这位法国同行看起来实在不像个重要角色。
她浅棕色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制服熨烫得没有褶皱,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新人才有的紧绷感。当梅娃的目光扫过时,她甚至会不自觉地调整站姿。她在安全局内部大概是个无足轻重的新人,甚至可能只是个临时被派来应付差事的边缘人物。
这个女人,要么这是个刚入职的菜鸟,要么就是法国人派了个演技精湛的老手。但无论是菜鸟的实诚,还是老手的伪装,对梅娃来说都不重要,因为她是真的来这里休假的。
梅娃带着组员在卢浮宫的展厅间信步穿行。
法国安全部门显然没打算让这些英国同行真正参与调查,这几天来,只要他们不主动插手案件,那位法国女探员就像个沉默的影子,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们在巴黎各处转悠。
他们穿过萨莫色雷斯胜利女神像的阶梯,在《自由引导人民》前,梅娃驻足。画中举着三色旗的自由女神正跨过街垒,而玻璃倒影里,法国女探员站在三步之外,只能看清玻璃里她的剪影。
组员们已经完全融入了法国的闲适氛围,不再像初到时那样神经紧绷。他们举着手机四处拍摄,神态轻松得与馆内其他游客无异,把这次外勤当作一场普通的度假。
梅娃的目光扫过这群放松的手下,思绪却回到了那张亚历山大·杜根的照片上。她暗自盘算:该把这条消息怎么上报。
梅娃之所以能一眼认出亚历山大·杜根,源于她曾在军队服役时参与过的实战经历。
这是军情六处特工的必修课。只有真正经历过枪林弹雨、夺人性命的特工,才能适应那种生理与心理的双重高压,学会妥善处理随之而来的情绪波动。
那时,她与亚历山大·杜根被编入同一支行动队。这支隶属军部的影子部队里,没有姓名、没有军衔、没有过往,每个成员都只有一个代号。
梅娃与这支队伍共同执行过两次任务。
第一次是人质“清理”行动。
是的,清理而非解救。比起承担解救人质的高昂成本与风险,上级更倾向于动用影子部队,将人质与恐怖分子一同消灭,再对外宣称是恐怖分子撕票。之后要么打一场隔空舆论战,要么派战机投下几枚航空炸弹将现场夷为平地,整件事便就此翻篇。
第二次是抓捕行动。
为了给上次的人质“清理”行动善后,同时给空降的军官镀金立功,上级点名要某个小头目的项上人头。在这次行动中,梅娃亲眼见证了亚历山大·杜根令人叹服的狙击技术。在877米的距离外,凭借当地错综复杂的建筑群作掩护,他与副射手封锁了敌方所有重火力点,为整个小队的安全撤离提供了掩护。
在这支影子部队里,每个人的代号都有深意。
梅娃被男兵们戏称为“蘑菇”。这个带着几分戏谑的代号,既是对她女性身份的善意调侃,也隐隐透露出队伍中对女性的轻视。
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独来独往的亚历山大·杜根,则被赋予了一个恰如其分的代号:“豺狼”。
这种孤僻而凶猛的肉食动物,完美诠释了他与团队格格不入却又不可或缺的特质。
那个成功刺杀德国总统候选人的杀手,同样以“豺狼”为代号。3800米外的超远程狙击命中,军队特有的行为模式,再加上完全一致的代号——这些线索让梅娃至少有八成把握确定:这个“豺狼”,就是她记忆中的亚历山大·杜根。
现在,梅娃手中有亚历山大·杜根的照片,有她的服役记录佐证。在当前唐宁街急于了结“枪击案”的政治压力下,只需将“豺狼”包装成“β”上报,就能立即启动全球通缉,这足以让唐宁街和白金汉宫都感到满意。
但梅娃的考量远不止于此。
她正在思考三个关键点:上报时机、呈报方式,以及如何确保这份功劳能完全记在自己名下。毕竟,“黑猩猩”比安卡的小组仍在追查“豺狼”的线索。若真被他们抢先一步,即便只是以“参与追查”的名义,也足以分走大半功劳。
更棘手的是,比安卡与梅娃分属不同派系。这场看似单纯的追捕行动,实则暗藏着派系角力的暗流。
梅娃必须确保,每一个行动步骤都能在政治天平上为自己增加权重。
军情六处正在经历一场彻底的政治洗牌,正如主管所言,梅娃实际上别无选择。
从她踏入军情六处大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牢牢打上了保守派的标签。无论是她长期在主管麾下效力,还是从多伊尔手中取得U盘名单的“功绩”,都让她在旁人眼中成为了保守派的人物。
即便她真心想要为革新派做些什么,也只会招致对方“别有用心”的猜疑。
在这场不可避免的政治漩涡中,梅娃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为自己积累更多筹码。
她需要争取一个更高的职位,或是在保守派内部获得更重要的位置,这不是野心使然,而是生存必需。
就像一罐躁动的沙丁鱼,当所有鱼都在疯狂翻腾时,若不想被挤到罐底腐烂,就必须随波逐流,与群鱼共舞。这场游戏无关个人意愿,梅娃早已被卷入其中,除了奋力向上,别无退路。
梅娃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抽身离去。
每当这个念头闪过,那些为这个职位付出的代价就会如潮水般涌来——家庭、爱情、鲜血、汗水,还有那些不敢轻易触碰的伤痛记忆。
这些沉没成本像锁链,将她牢牢禁锢在这个位置上。她无法说服自己潇洒转身,更不可能将用半生换来的组长职位拱手相让。
这个位置早已不仅是份工作,而是她全部人生价值的证明,是那些牺牲唯一的意义所在。
第77章 聚会
贝塔站在车库里,盯着那辆被漆成艳红色的凯迪拉克凯雷德,嘴角抽动一下。
这个少女心爆棚的配色实在太过扎眼,让他连拉开车门的欲望都没有,更别说要驾驶这个“红色巨无霸”穿越整个纽约城,载着马蒂尔达去明迪指定的碰面地点。
“想都别想,马蒂尔达。”贝塔抱起双臂,斩钉截铁地拒绝:“我宁可走路穿过曼哈顿,也绝不会碰这个移动的红色糖果盒。”
马蒂尔达已经换上了她标志性的外出装扮:夹克配简约T恤,搭配热裤和短靴。这套装束仿佛成了她的第二层皮肤,无论季节天气如何变化,她都固执地保持着这种略带叛逆的街头风格。
马蒂尔达不服气地反驳:“明明是你同意的!”
她说着就冲上前,用力推了贝塔的胳膊一把。但以贝塔的体格,马蒂尔达这点力气根本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