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螺旋车道方向，爆发出短促的交火声，夹杂着警员痛苦的哀嚎。
当增援警员赶到时，螺旋车道已陷入寂静。他们只来得及捕捉到转角处，一闪而逝的衣角，那个幽灵般的黑影正向上层移动。
两名警员毫不犹豫地追击，却在转角处遭遇伏击。“砰砰砰砰”四声点射，两人应声从螺旋车道上翻滚而下。
剩余的警员立即后撤，在底层构筑封锁线，没人再敢贸然前进。队长按下对讲机：“请求SWAT支援！重复，请求特警队支援！”
第127章 救援
卡塔莉亚蜷缩在停车场三层的配电室里，左肩的枪伤不断渗出鲜血，整条左臂已经失去知觉，无力地垂在身侧。
她右膝跪地，将抢来的格洛克手枪夹在膝弯间，右手颤抖着退出弹匣——仅剩两发子弹。
她颓然后仰靠在墙上，扯出一个自嘲的苦笑。也许是在嘲笑自己即将命丧于此的处境，又或许是在嘲笑那个愚蠢至极的男友。
那个白痴男人，趁她熟睡时偷拍了照片。更可笑的是，这些照片不知怎么落入了FBI手中。
她本就因手刃杀父仇人而被通缉，那些照片直接让FBI锁定了她的藏身处。结果就是，她在睡梦中被特警队团团包围。若不是她常年养成的警觉，此刻恐怕早已被关进联邦监狱。
“Fuck”卡塔莉亚咬着牙低声咒骂，声音里混杂着血腥味。她早该知道那个男人靠不住，却没想到能蠢到这种地步。
卡塔莉亚的视线逐渐模糊，昏暗的配电室在眼前扭曲变形，这里太像23年前那个乐器储藏室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蜷缩在角落的小女孩。
那时的她，总是独自躲在剧院阴暗的乐器储藏室里，摆弄着别人丢弃的破旧玩具。异国的肤色让她备受排挤，失去父亲的痛苦更让她无所适从。那些破碎的八音盒、掉漆的木琴，是她唯一的慰藉。
直到那天，储藏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逆光中，一个男孩双手叉腰站在那里，像从天而降的英雄。
“以后我罩着你！”他稚气的声音格外清晰。
年幼的卡塔莉亚，还不完全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男孩眼中的神情，让她冰冷的世界突然有了温度。那是父亲离世后，她第一次感受到被保护的安心。
卡塔莉亚的意识开始模糊，冰冷的墙面透过单薄的衣服传来刺骨的寒意。配电室的温度似乎正与记忆中的乐器储藏室重叠，那种渗入骨髓的冷，一如23年前。
她的手指无力地摩挲着格洛克的枪身，恍惚间仿佛在等待一个奇迹。会不会像当年一样，那个总是神气活现叉着腰的男孩，突然推开这扇铁门，对她说出那句熟悉的“我罩着你”？
门外，警察踩在水泥地上的声响越来越近。
卡塔莉亚露出一抹惨淡的笑，泪水划过沾满硝烟的脸颊。她缓缓抬起手枪，枪口抵住下颌的触感冰凉而真实。
宁可让子弹贯穿头颅，也绝不戴着镣铐走上法庭，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就在扳机即将扣下时，一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声撕裂空气。卡塔莉亚的手指猛然顿住，那声音从停车场底层传来，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枪声和警员的惊呼。
她强撑着支起身体，染血的背脊紧贴着冰冷的墙面。轮胎与地面的尖锐摩擦声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上逼近，间或夹杂着警方自动步枪的轰鸣和玻璃爆裂的脆响。
警用对讲机里混乱的喊叫声越来越近：“有闯入者！西侧车道！重复，西侧车——”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引擎咆哮。
卡塔莉亚混沌的思绪，被一个荒谬的念头刺穿，该不会是萨龙那个疯子又来救她了吧？
震耳欲聋的轮胎尖啸近在咫尺，门外警员的喊叫声戛然而止。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配电室的铁门被狠狠撞开。
一名警员砸在门上，又重重摔在她面前的地面，四肢不自然地抽搐着。
卡塔莉亚用尽最后的力气匍匐到门口。
眼前的场景让她瞳孔骤缩：一辆黑色凯迪拉克正在停车场疯狂漂移，轮胎在地面擦出刺鼻的青烟，划出完美的甜甜圈轨迹，车尾如高尔夫球杆，狠狠抽飞一名躲闪的警员。那名警员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砸进远处的车堆里。
引擎轰鸣中，凯迪拉克再次甩出完美的弧线，“吱——”地停在配电室门前。
副驾驶车门对准门口弹开。驾驶座上，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朝她怒吼：“他妈的快上车！”
这熟悉的暴躁语气，即使隔着面具卡塔莉亚也能认出是谁。她的泪水决堤，这个不要命的疯子，竟然真的像23年前一样，在最戏剧性的时刻从天而降。
“你这个”她哽咽着骂到一半，不知道身体里哪来的力气。染血的双手撑地跃起，一个翻滚钻进副驾驶。
车门在她身后“哐当”合上的瞬间，轮胎已经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凯迪拉克弹射而出。
贝塔双手紧握方向盘，脚下油门与刹车配合，将这辆全车防弹的凯迪拉克CTS，操控得如同活物。车身在弹雨中横向漂移，子弹撞击防弹玻璃的闷响，与金属外壳迸溅的火花交织。
CTS以近乎垂直的角度，沿着三层螺旋车道漂移而下。轮胎与水泥地剧烈摩擦产生的青烟在车后拖出长长的尾迹，车头始终指向螺旋中心。
“砰砰砰——”
车道上的警察根本来不及反应。
有人试图跳上护栏躲避，却被CTS横扫而过的车尾撞飞。七八个身影接连砸在墙上，防弹衣与水泥墙面碰撞的闷响此起彼伏。
卡塔莉亚死死抵住副驾驶座椅，染血的手指拉开扶手箱，看到了里面贝塔准备的急救包。
她系紧安全带，将消毒纱布咬在齿间。
车身在漂移中剧烈晃动，她右手攥着医用剪刀，对准左肩的弹孔狠狠刺入。
“呜——！”闷哼被纱布吸收，锋利的剪刀刺入左肩弹孔，在血肉中翻搅，终于钳住那颗嵌在肌肉里的弹头。卡塔莉亚额头青筋暴起，随着一声闷哼，带血的弹头“当啷”掉落在车里。
此时CTS正从停车场出口横甩而出，防弹车身擦着路障迸溅出刺目火花。卡塔莉亚在颠簸中撕开无菌纱布，粗暴地塞进血肉模糊的伤口。
她拿出医用钉皮机，对准皮肉连续三次“啪嗒”脆响，缝合住了伤口，粘腻的血液染红了座椅。
肾上腺素针头刺入肩窝，剧痛终于转为麻木。卡塔莉亚吐掉被咬烂的纱布，声音嘶哑：“FUCKING HELL！”
“吱——！”
凯迪拉克CTS的轮胎在柏油路上撕扯出尖啸，CTS在狭窄的警车间隙中疯狂摆动。防弹车身与警车擦出连串火花，后窗防弹玻璃上密布着弹痕。
贝塔猛踩油门，V8引擎发出咆哮。轿车以近乎45度的倾斜角度，从两辆拦截警车之间挤出，被撞飞的后视镜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然后重重摔落在地。
“抓稳！”随着贝塔的怒吼，CTS冲破最后一道封锁线，从警察的包围圈里，顶着子弹冲了出去。
第128章 热闹
CTS在纽约拥堵的车流中穿梭，后方追击的警车逐渐被甩开，唯有一辆福特拦截者警车仍死死咬住不放。
约翰·诺兰的手指恨不得嵌入副驾驶拉手，他的目光锁定前方那辆不断变道的大马力轿车。
“嫌疑车辆正沿第七大道向南逃窜！”他对着警用电台急促汇报，声音因剧烈颠簸而断断续续。
驾驶座上，蒂姆·布拉德福德下颌线紧紧绷住。
作为诺兰的FTO教官，他此刻正以近乎极限的驾驶技术操控警车。“见鬼的防弹车.”他咬牙咒骂，方向盘在掌心剧烈震动，警笛声与轮胎摩擦声交织成刺耳的声响。
“诺兰，申请PIT！”蒂姆大声命令。
诺兰死死攥住扶手，颤抖的手指按下通话键：“指挥中心，请求执行PIT拦截！”
授权几乎立刻下达。
蒂姆将油门一踩到底，福特拦截者的引擎发出咆哮。防弹CTS的尾灯在挡风玻璃前急速放大，二十米、十米、五米.
就在保险杠即将接触的刹那，CTS突然变道，一辆停靠路边的货车，巨大的车厢出现在警车前方。
“fuck！”蒂姆猛踩刹车同时急打方向。福特警车擦着货车尾部掠过，右侧后视镜“啪”地粉碎，金属碎片如烟花般迸溅。
福特警车失控旋转，轮胎在地面擦出两道焦黑的圆弧。巨大的离心力将整车甩上人行道，车尾“轰”地撞断一根红色铸铁消防栓。
断裂的消防栓如同杠杆将警车后部撬起，后备箱狠狠砸在路边梧桐树上。
“砰！”金属扭曲的巨响中，整辆车以45度角，斜卡在树干与消防栓之间，警灯在剧烈晃动中依然固执地闪烁着。
“嗤——”断裂的管道爆发出高压水柱，水龙冲天而起，又重重砸在警车上。水流在变形的车顶形成瀑布，将红蓝警灯折射成光晕。
被水雾笼罩的警车，徒劳地发出最后几声电子警笛的嗡鸣。
——
贝塔驾驶着野马驶入别墅车库时，约翰正在草坪上推着剪草机工作。
引擎的轰鸣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关掉机器，看见贝塔带着一个受伤的黑人女性从车库走出来。那女人左臂悬吊着，鸭舌帽下是一张布满伤痕的脸。
约翰走近后，认出了这个女人：“卡塔莉亚？”
他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今早新闻里那个连环杀手.是你？”
卡塔莉亚摘下鸭舌帽，露出虚弱的眼神：“好久不见，威克先生。没错，新闻里说的就是我。FBI这次动真格了。”
约翰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四周：“这里很安全。既然是萨龙的朋友，就是我的客人。”
他压低声音，示意两人进屋：“外面不方便说话，先进去吧。”
卡塔莉亚向约翰轻轻欠身，跟着贝塔走进了别墅。
宽敞的别墅客厅里，玛蒂尔达正窝在沙发上刷着手机，今天是休息日，不用上学。
贝塔的说话声从玄关传来，她有些诧异地转过头：“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话音未落，她的目光就被贝塔身后的陌生女人吸引住了。
那是个肤色黝黑的混血女子，虽然左臂挂着绷带，却掩不住她高挑匀称的身材和精致的五官。
玛蒂尔达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她是谁？”
贝塔随手将外套挂在玄关的衣帽架上，露出促狭的笑意：“看，这就是成年版的你。”
贝塔朝卡塔莉亚使了个眼色，又转向沙发上的女孩：“她是马蒂尔达，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你的'迷你版本'。”
卡塔莉亚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露出温和的微笑：“你好，我是卡塔莉亚。”
她微微颔首：“贝塔说得没错，我们确实有些相似。当然不是外貌上，而是感觉。”
马蒂尔达双臂交叠在胸前，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女人。这个所谓的“成年版自己”让她莫名烦躁。
“我们一点都不像。”她语气生硬地转向贝塔：“你一大早跑出去就为了这个？”
贝塔整个人陷进沙发里，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当然是去英雄救美，就像23年前某个冬天一样，在最戏剧性的时刻华丽登场，拯救一位落难的漂亮姑娘。”
马蒂尔达的目光在卡塔莉亚含笑的脸上停留片刻，心头涌起一阵没来由的烦躁。倒不是长相相似，而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就像在照一面令人生厌的镜子。
她转向贝塔：“你受伤了吗？”
贝塔故作沉思状，慢悠悠地点点头：“嗯。”
马蒂尔达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站到贝塔面前：“伤哪了？”她紧张地上下打量着。
贝塔眨眨眼：“肚子饿了。”
——
晚餐的氛围微妙。
马蒂尔达和卡塔莉亚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中，虽然卡塔莉亚因伤无法施展武力，但单凭言语交锋，就足以让马蒂尔达败下阵来。小姑娘最后只能气鼓鼓地别过脸，拒绝再看这个“黑火柴头”一眼。
卡塔莉亚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倔强的小女孩，嘴角挂着逗弄孩子的笑意。贝塔说得没错，眼前这个炸毛的小家伙，活脱脱就是她年少时的翻版。那种熟悉的倔强，那种不肯认输的劲头，甚至连生闷气的样子都如出一辙。
卡塔莉亚觉得，这顿火药味十足的晚餐倒也有趣得很。
贝塔像个置身事外的观众，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场唇枪舌战。当看到马蒂尔达最终败下阵来时，他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
餐桌上，约翰始终保持着沉默，只是随着两个女人斗嘴的节奏，一勺接一勺地喝着碗里的蛤蜊蘑菇汤。
“挺热闹的，是吧？”贝塔转头问道。
约翰头也不抬，简短地应了声：“Yeah。”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惬意。
贝塔放下餐具，转向约翰：“卡塔莉亚需要在这里养伤，会住上一段时间。”
“我不同意！”马蒂尔达猛地站起：“这是我们的家，凭什么让她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