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么慢?!波动怎么这么大?”杰克确实不了解超光速航行,但是简单的数学问题还是回答得出来的。
“对,所以我们帝国的船是不适合追击,只适合围歼和正面迎敌的。”谢庸也不介意在杰克面前自曝其帝国的短,“而且,我们的高维度空间也是相当不稳定的存在。”
“空间内风暴四起,航路时刻受到影响,空间和时间也可能会受到混淆——具体表现为,你今天发出去的船,有可能昨天就到了几千光年外目的地,但也很有可能要几百年,甚至一万年才可能到达目的地。”
“我……靠!”杰克也算是被这个密辛给震惊到了,“那岂不是很混乱?”
谢庸却嗤笑一声:“混乱?要只是这点混乱就好了,最大的问题是,现实帷幕的不牢固,导致了有很多人在精神层面上可以连通那个神秘的高维空间。”
看着少女因为好奇而被高高挑起的眉毛,谢庸嘴角一咧:“没错,这些连接了高维度空间的人,有个统一的称呼,叫灵能者。”
“就跟你们异能者是通过零素瘤联通了现实宇宙无处不在的暗物质能量一样,灵能者就是通过奇特而不可见的微小大脑构造而获取了高维度空间的能量。”
“那他们……强吗?”杰克关心一件事情。
“强吗?!嘿嘿,”谢庸冷笑一声,“异能者有能够蛊惑整个星球生民为自己而战的力量吗?可以释放出火焰、闪电一样的自然能量攻击?”
“灵能者甚至可以改变自身,不需要通过强化手术就可以变成星际战士那样的生物超人——甚至可以暂缓衰老。”
“这么……强大啊?”杰克确实觉得长见识了,但随即她就想起来那个让她反胃的模糊印象,“可……你给我看的那个……”
“但就有一个弊端,抽取能量过度后就会被反噬——而那就是某位灵能者施法过度的结果。”谢庸告诉杰克一个不可置信的现实,“我亲眼所见,因此才画出了一点它的神韵给你看看。”
“你……你画出来的?”杰克惊恐地看着谢庸。
这么恶心的怪物你都能见得到?见到了还如此面不改色?!
“是的,我还杀了他,给了他一个痛快——因为他挽救了局势,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谢庸叹了一口气。
这个混沌卵说的就是当时自己在瓦兰修斯的旗舰捷足先登号上,牺牲了自己的艾德萨德。
想起来那个模糊的,令人反胃的印象,杰克的心中突然满是抗拒感:“我……我也会遇…遇到这种怪物吗?”
“不是没有可能。”谢庸睁着眼睛说了句瞎话。
至少在这个宇宙不太可能,但是收割者也挺喜欢用原本的正常生物耦合成一个奇美拉——虽然没有混沌卵掉san,但也一样挺猎奇的。
也就在这里,看着一脸苦相的杰克,谢庸的眼神却带着探究的情绪劝道:“你可能接受不了,也可能在以后会后悔我为什么要改变你原本相对轻松的命运。”
“黑暗的,被操控的自由,相比这算得了什么呢?你要面对的是人类的疯狂,超自然的强大怪物,几乎不可战胜的异形敌人……尤其是在这个宇宙的。”
“但你已经没法说不了——这是我的错误和无奈,在你成为审判官之前,唯一退出的方式……可能就只有死亡了。”
“你现在心里想的什么呢?”
“你想杀了我是吗?”杰克目光灼灼地看着谢庸。
这句话确实回答了谢庸——她对此已经非常抗拒了。
“我不想。”谢庸摇了摇头,“但是我必须让你知道我犯下的错误,和造成这个错误产生的后果。”
“我不想……当你有一天想要对我背后捅刀子的时候,还要在我的耳畔低语我对你的伤害。”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你的救世主,但其实我的行为并没有对你的成长有太大的帮助。”
“也许十年内,你本来会死在某个犄角旮旯里,或者会死在塞伯鲁斯对你的无情改造上,也有可能死在某场无可避免的灾难中——但这是自由的死亡。”
“可进了审判庭——九成人死在了工作岗位上,他们可能死于外敌,也可能死于内斗,更可能死于渎职;剩下一成人虽然可以安然退役,但他们也不会有好下场——都是在无尽的恐惧噩梦和记忆回响中挣扎着撒手人寰。”
“当审判庭的特工很少有好下场的——我就基本上没见过一例!”
杰克盯着谢庸看了又看,良久才低声回道:
“也许你说得都没错——审判庭吃人不吐骨头,忠诚就要流血牺牲。但你得知道,泰尔庭已经把我变成了‘冷酷的工具’,可我不想再做任何人的工具。”
她抬起头,眼中透出坚决:“你没救我,也没资格说自己是我的救世主。我唯一欠你的,只是一句‘谢谢’,因为你让我免于被塞伯鲁斯当活体武器改造——但这并不代表我欠你生命。”
她吸了口气,声音更加坚定:“既然加入了帝国,就让我用自己的方式去活着——用我的异能,去保护那些没有选择的人,而不是成为‘你的意志延伸’。我不怕死,也不怕痛苦,但我拒绝被当成审判庭的牺牲品。如果未来我要背后捅你一刀,也绝不是出于怨恨,而是要为自己而活。”
最后,她轻轻放下手,一字一句:“所以,无论你带给我什么,我都不会成天怀念那个‘被你拯救’的自己。我会记住,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但我的命运,只能由我自己来书写。”
“出色的想法……”谢庸欣慰地点了点头。
但下一刻,杰克就突兀地感觉一股庞大的异能覆盖在她的全身,这股力量是如此庞大,以至于自己直接被轻轻地托举了起来。
只要对方一个念头之间,自己就可以被异能给碾成中微子。
但下一刻,她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地上,而这种感觉也突兀地消散了。
就听谢庸悠悠地说道:“可也别忘了,我说你是我意志的延伸,不是设想,而是现实——要不然,泰勒玛为什么不直接解剖你,正因为你是我的侍僧,而我就在附近。”
“机械修会与我们虽然同样忠于帝国——”谢庸指了指远处星堡的方向,“但他们是信仰欧姆弥赛亚的,而我们是忠于黄金王座的。”
“两者虽然只是同一个人的不同解释,但由于双方的追求和本质利益都有着绝对的不同,而帝国只是将两个利益团体包裹起来的一个壳子。”
“一旦我不在这附近,或者我不是泰勒玛贤者的雇主,我没有这么特殊,而你只是另一个距离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审判官的侍僧的话……侍僧手册也保不住你的。”
杰克刚刚被谢庸非人的强大异能力量所震撼的心灵再次被荒诞的事实所抽搐。
“要不然我为啥不大发慈悲地放你走,让你去做塞伯鲁斯的生物兵器?”谢庸的眼神也只有一种荒诞的幽默和无奈,“不是我不想成全你,而是一入帝国深似海,从此平淡是路人。”
“我跟机械修会,我跟星际战士,星际战士和机械修会,是代表了三个有着不同意识形态和利益诉求的团体,只是我们都忠于帝皇——奉摄政为主罢了。”
“要不是我的特殊,你今天见到的事情不是这么简单能够了结的。”
“这还叫简单了结?!”杰克瞪大了眼睛。
“你没死,还来到了我面前,这不叫简单了结,叫什么?”谢庸反问一句。
杰克最终陷入了深深地沉默中,低下头沉默了好久,最终还是准备单膝跪地,嘴里吐出一句话:“请告诉我如何变强。”
但谢庸只是摇摇头,什么动作都不需要,一股磅礴的异能直接慢慢地把杰克托起来。
杰克没想到自己都下跪了,眼前这个可恶的巨人还不放过自己,干脆一发狠,也释放出自己的异能加上重力对抗着谢庸的托举。
就听谢庸悠悠的声音传来:“没有捷径,只有训练,战斗,面对生死,就跟你原本的命运一样。”
在这话说着的时间里,杰克咬着牙,脑门都沁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
但最后在光头少女眼泪都激出来了,自己还是被谢庸慢慢地托举起来,甚至站稳了。
“嗬……”站稳的杰克,直接脱力地差点软倒在地,但好在有着谢庸的力量,才没有栽倒。
紧接着,随着杰克的气息渐渐平稳后,谢庸才继续说道:“同时在私密会面之间,不需要向我下跪——都是平等的人格,我不需要人跪我。”
看着杰克依旧淌着泪痕的目光,谢庸决定给她一个好消息:“现在这个职业的坏处我基本上说完了,你可以去享受一点好处了。”
杰克依旧无动于衷,似乎不觉得能有什么好消息。
“你也不要觉得我把你交给泰勒玛贤者去配合研究是害你,”谢庸又话锋一转,“你知道吗?提升异能水平在我看来和提升灵能水平一样,都是可以通过水到渠成的功夫提升而成的。”
“至少灵能者的水平提升真的不能完全以痛苦的手段去提升——会出事的,所以一万年来,我们积攒了很多经验。”
“有很多的赛博手段可以让你在没有痛苦的情况下获得远比你现在更强的异能运用手段——而这些全在机械修会手上,并且价值不菲。”
“但只要你配合他们研究,让生物贤者们早日理清楚如何让灵能者成为异能者,到时候一份丰厚的提升手段会为你量身打造。”
“而钱,或者说成本完全由我来出。”
看着少女灵动的眼神,谢庸知道杰克确实有点动心了。
而他不介意再加把火:“而且你不想找塞伯鲁斯麻烦吗?别告诉我,你原谅他们了?”
果不其然,杰克的眼神怦然发亮了,那里迸发着一种名叫“仇恨”的火焰。
“你会针对塞伯鲁斯?”杰克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庸,“你们不是盟友吗?”
“已经在针对了,一直在针对,而且永远不会停息——直到找到吞并和消化的机会。”谢庸一口气说完现在的状态,“塞伯鲁斯的野心很大,我刚来的时候,他们就想吞并我们。”
“现在帝国来了,塞伯鲁斯除支持我们以外,就没有也不能有别的路子了——但是帝国也是个饕餮巨兽,我们是不允许有人跟我们平起平坐的。”
“所以,塞伯鲁斯估计会在有一天叛变我们,但我们也清楚一点,同时也在等他们发动,再合理地反吞并他们。”
什么事情一旦扯到政治上面后,个人的伤春悲秋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杰克只感觉到一阵感伤——互相算计来算计去的状态真难受。
要搁过去,她估计只想一把将看不顺眼的东西轰掉——但现在,她却虚心学习,并且牢记于心。
因为,不掌握这些信息,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想到这里,杰克就有个问题,真的是不吐不快了。
看出来了杰克的拘谨,谢庸有点不耐烦地催促道:“有什么问题要及时问,我说了要尽心培养你就不是虚言——但你也要主动学,不然外面的险恶形势会让你后悔莫及的。”
想到谢庸直到现在没有害过自己,杰克还是问出了一个她刚刚就在思考的问题:“你……你不也是一个异能者吗?为什么……你不配合他们加速研究?”
但谢庸用一个更让她不理解的问题反问一句:“你觉得我是一个异能者?”
“你……不是吗?”杰克倒是被问懵了。
但谢庸却老实地解释:“还真不是,因为我既不是异能者,也不是灵能者——但我在这里就是可以用异能,在帝国本土就是可以用灵能。”
“但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带着人,以及设备甚至舰队来到异宇宙。”
“要不是有这个特殊能力,要不是我特别能打,我恐怕要跟那些异能者一样变成解剖床上的常客了。”
“但我跟正常的灵能者和异能者都不一样,不具备研究和参考价值。”
“是吗……”杰克只能半信半疑地略过这个问题。
不过谢庸已经打算下逐客令了:“今天来到了这里受了这么多惊吓,又听了这么多信息,一时间可能需要消化一下——你今天可以休息了。”
说到这里,谢庸也看了看时间,伸出了两根手指,向内一拉。
厚重的金属大门在谢庸的两指牵引之间轻松张开了一条允许一人进出的空间。
“明天就带你去认识一下远在星堡的泰勒玛贤者、接着就是教你战斗的海玛尔中士,最后才是行商浪人拉格娜。”
“这些人未来是你的同僚,但现在都是你的老师,行事要恭敬一点。”
“泰勒玛那里先去是因为你需要进行一次入职体检,同时拿到一个可以自我控制异能屏蔽的简易装置。”
“记得明天空腹,我们的早餐在星堡解决。”
杰克听完也只能默默地点点头,随即躬身行礼道别后,转身离去了。
第605章 暖流、美食与无梦之夜
如果在谢庸的办公室听到那么多不可以听到的机密和真相让人感到难受的话。
那在护卫舰的晚上可就让她心头突然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轻松!
杰克一走出了大门,随着代表审判庭的骷髅头合二为一之后,就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住的地方。
“杰克女士。”
一个平静、略带沙哑却异常清晰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杰克猛地转头,看见一位身穿深蓝色剪裁极为合体的无袖长袍制服,肩部带有金色滚边,胸前装饰着一个随处可见的标志徽章的老者,正以一丝不苟的姿态站在几步之外。
他头发花白,梳理得纹丝不乱,面容清癯,眼神像经过精密校准的仪器,锐利却不含温度。他的站姿融合了军人的挺拔与管家的恭谨——脊柱笔直如枪,双手交叠自然垂于身前,微微颔首。
“我是托马斯·彭布罗克,本舰的船长管事(Captain Steward),侍奉于尊贵的拉格娜·万·温特女士座下。”他的声音平稳无波,每个音节都清晰得如同用尺子量过。“奉审判官谢庸大人的命令,负责您在舰上的食宿安排。请随我来,您的舱室已准备妥当。”
理论上,经历过了星堡和塞伯鲁斯一系列事件的杰克应该要感到警惕,但老托马斯的气质太古怪了——就像一株苍劲有力的树类植物,你知道他的存在,但感觉不到他会有多危险:一棵树能有多危险呢?
事实证明,没有经历过丛林PTSD的杰克不太能明白这种气质者的危险之处——尤其是这位老者确实没有危险心思的时候。
加上这里是谢庸的地盘,因此杰克有些茫然地点点头,跟着这位举止无可挑剔的老管事穿过铺着防滑格栅、回响着舰船低沉嗡鸣的走廊。
托马斯引领着方向,步履沉稳,每一步的距离都精确一致,无声地引导着杰克。
走在这位老军官的背后,杰克只感觉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件古董家具,带着旧时代贵族的烙印和一丝挥之不去的、被什么东西无形教育过的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