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迦顿这时也收敛了笑容,神情严肃:“代价就是让一群‘眼睛’待在我们中间。”
“我明白,洛肯也明白,我们都明白——但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办?”
“为了这份‘不公’再次掀起内乱?让荷鲁斯的诅咒在我们身上应验?还是说,我们咽下这口苦水,向所有人——向基里曼、向帝国、也向那些即将到来的孩子们——证明,我们不仅是忠诚的,我们更是不可或缺的?”
而一直坐在角落里,如同阴影般沉默不语的星际战士这时突然缓缓开口:“忠诚与否,非由言语或名分界定。它存在于灵魂的壁垒之后,由行动与意志铸就。原铸技术……及其载体……仍需经受考验。混沌的阴影无孔不入。我们的首要职责,并非捍卫过去的荣耀,而是确保未来的纯净。”
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说道:“我会观察。确保这些“沙子”……以及他们带来的技术,不被我们所对抗的黑暗所侵蚀。”
眼前说话的人是塞维里安,这也是一位影月苍狼,在大十字军东征开始时担任驻扎在泰拉的远征接待员之一。
塞维里安在泰拉服役了一百七十年,在大远征的大部分时间里都缺席了,由于有灵能天赋,加上效忠于帝皇,最后他被征召成了游侠骑士。
这位是真的对荷鲁斯没有什么感情的……但他也不介意为帝皇再战一次。
而最后说话的,却是一个很安静的星际战士,他听了一路,没有说一句话,但在塞维里安说完后,他还是说了一句话,虽然是一段极为不连续的话。
“为了……帝皇。一切……为了帝皇。老兵……教导新兵。传统……得以延续。军团……以另一种形式……存活。接受……战斗。”
当这位老兵说完,哪怕再冷淡的赛维里安也严肃地听从着这位老兵的建议。
只因为这实际上是一位忠诚的无畏老兵,格拉斯塔克,过去13连的上尉。
而在听完格拉斯塔克的话后,洛肯也做出了决定:“就是这样。我们接受。不是作为屈服,而是作为一项新的使命。维普斯,由你负责,作为教官,训导他们尽可能摆脱理论,进入实战。托迦顿,你负责帮忙让那些孩子……”
洛肯想了想,还是决定:“让他们放松点,别让他们被我们的苦大仇深给吓到。”
托迦顿咧嘴一笑:“交给我吧,保证让他们学会在砍掉人类之敌脑袋之前先开个玩笑。”
“克鲁兹……”洛肯看向了亚克顿。
但随即就被克鲁兹打断:“我知道,我知道。管好我的嘴,别吓坏新兵。我会服从命令,加维尔。“
耳旁风挥了挥手,显得十分疲惫:“我一直如此。但我不会喜欢这个决定。”
“我们没人喜欢,亚克顿。”洛肯的神情也带着复杂,“但我们是一个整体,过去是,现在依然是。我们曾一起被背叛,一起被埋葬,又一起被帝皇的意志从地狱中召回。如今,我们将一起面对这个新的挑战。”
他再次将目光扫过每一位兄弟,既是祝福也是宣告:“让他们来吧。让伟大的摄政王看看,影月苍狼如何将“沙子”淬炼成钢铁。我们将教导这些新血,何谓真正的忠诚,何谓无尽的战争。而他们,将帮助我们书写军团历史的新篇章——一个救赎与胜利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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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1章 生存的代价:怀言者于钢丝上的信仰
在圣像破坏者的训练场里,四位身穿白甲,但肩膀上涂成了浅红色的前怀言者军官们,一边透过墙上的全息投影观看一墙之隔外三十多个新兵的努力训练,一边正在讨论着要事。
怀言者可以说是最卑微的,不像死亡守卫可以找到十几个忠诚派星际战士,也不像影月苍狼。
虽然影月苍狼也只找到几位忠诚者,但都是军团里面的高层,有了他们,影月苍狼的重组并不是问题——一半影月苍狼的灵魂都在此,何谈军团不复兴呢?
而怀言者,他们惟一能找到的高位人物除了莫莱尼克,就是一位前烈阳锯齿战团的第十七连连长,一位不甚熟悉的拉塞尔o安格尔。
看看他们现在坐在会议室里的人吧。
莫莱尼克,前中校,掌管五个连队的大营指挥官,被科尔o法伦秘密清除:整个人连同少数忠诚者都被塞进一保险库里,和一堆崇拜帝皇的资料文本一起熊熊燃烧。
沃尔卡o雷斯,大叛乱时期怀言者滞留在泰拉的远征接待员之一,大叛乱被完全揭露时,所有的叛乱军团的接待员都被罗格o多恩给关在了大牢里。
好不容易出来了,结果这才发现救他出来的人全都反叛了帝皇,并且投向了混沌——可他依旧是效忠并崇拜帝皇的!
于是,作为忠诚的代价……他被剖心,甚至被肢解,并与一只恶魔关在了一起。
唉……不可忘怀的痛苦啊。
而拉塞尔和剩下的一个叫巴图萨·纳瑞克(Barthusa Narek)的家伙都是死在了艾瑞巴斯手上——不过后者是在大叛乱末期被艾瑞巴斯给杀死的。
原因是他得到了一个可以杀死原体的物体,并且一直想密谋杀死怀言者的原体罗嘉。
可惜,被狡猾的艾瑞巴斯给欺骗了,最后也回归了帝皇的怀抱。
眼下,虽然他复活了,但同时他也失去了能杀死原体的武器,整个人也是处于迷茫和急躁的情绪中。
莫莱尼克也把手上的密令转移到数据板上交给了四人传看,随着最远的巴图萨看完后,这才双手按在战术桌上,身体前倾地宣告道:“兄弟们,我们聚集于此,原因心照不宣。”
看到大家的视线放在自己身上后,他接着说道:“当年极限战士的基因原体,罗伯特o基里曼大人,现在变成了泰拉的摄政王。”
“虽然他还记得完美之城,但也别忘了考斯之战,这等大仇下,我们的重生确实被忌惮着。”
“不过,看来大局之下,摄政王还是对我们网开了一面,愿意武装我们,但也希望我们能够注入新血……”
说到这里,莫莱尼克也是很难为情地说道:“估计在他看来,我们过去是一道需要被稀释的污痕啊!”
沃尔卡·雷斯发出一声带着痛苦嘶嘶音的叹息,虽然此刻他拥有的已经是新的,完好的身体了,可是当时的痛苦却宛如幻肢痛一样如影随形:“帝皇的恩典通过他的手赐下,我们当感恩。即便是……稀释。”
他抚摸着自己胸前只有植入手术痕迹外一切正常,却仿佛仍在作痛的心脏位置:“在泰拉的黑暗牢笼里,我曾只祈求帝皇能看一眼他的弃徒。如今我们得以站在光下,这本身已是神迹。”
“神迹?雷斯,你的虔诚差点让你变成恶魔的容器。”纳瑞克发出一声短促、冰冷的嗤笑,“感恩?基里曼的‘恩典’背后是‘考斯’和‘完美之城’的灰烬!他永远不会忘记,也永远不会信任我们。”
说着他看着全息屏幕外正在苦练的新兵,神色舒缓许多:“帝国的那些怀言者叛逆全都是我们的敌人,而只有这三十个新兵才是我们希望的基础——希望以后他们会更多。”
“但那些——”他随即指了指外面,“即将塞入我们队伍里的新血,是监视者,是缰绳,是来确保我们这群‘污痕’不会再次玷污他神圣的帝国蓝图。他把我们当成需要驯服的野兽。”
莫莱尼克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纳瑞克话虽刺耳,但确是实情。摄政王此举,是政治,而非慈悲。武装我们,是因为帝皇的意志让我们归来,他无法违背。注入新血,是因为在他眼中,我们怀言者的血脉本身……就是一种需要被中和的不稳定因素。”
“是啊!”一直没有吭声的拉塞尔突然赞同这点,“摄政的意图很清楚:控制。通过新兵,通过后勤,最终通过信仰。”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谨慎地选择词语:“我们被要求接受极限战士派来的牧师,美其名曰‘指导信仰’,实则……是最终的话筒和枷锁。”
“我们不能拒绝,更不能伤害他们,否则便是坐实了‘叛徒’之名。”
纳瑞克的拳头猛地砸在战术桌上,发出闷响:“那就任由他们把我们最后一点自主也夺走?变成基里曼的该死傀儡?然后让我忘记一切?”
“我们也许错了,但真的全都是我们的错吗?而我回来的意义何在?”
他几乎咬着牙说出这个词。
“冷静,纳瑞克。”莫莱尼克安抚了一下这个失去复仇机会,迷茫而躁动的灵魂,“硬抗是死路一条。我们必须找到…另一种方式。既满足摄政的要求,又能保住我们自己的…灵魂。”
他看向了拉塞尔和沃尔卡,寻求一下两人的思路。
拉塞尔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刚刚在数据板上快速查询了什么,他小心翼翼地引导话题:“或许…我们需要更深入地了解这个时代。一万年了,帝国早已不是我们记忆中的样子。我刚刚调阅了一些公开的历史摘要…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基里曼推崇的‘帝国真理’似乎…并未完全持续下去。”
“什么意思?”沃尔卡·雷斯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兴趣,“帝国…终于承认了祂的神性?”
“是的”拉塞尔点了点头,神色却异常复杂,“但方式…很复杂。一个叫做‘国教’(Ecclesiarchy)的组织崛起了,他们尊帝皇为唯一真神,势力遍布银河。”
“甚至…很多阿斯塔特战团也深受其影响,比如著名的黑色圣堂,他们实际上是多恩的子嗣,现在却几乎是国教的武装臂膀。”
在听到多恩的子嗣,还有众多阿斯塔特战团都成了这国教组织的所谓臂膀,任由驱使时,会议室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纳瑞克皱起了眉头,不理解这有什么意义。
沃尔卡的呼吸频率都出现了嗡鸣。
而莫莱尼克,莫莱尼克是最受伤的——他其实挺想让帝国真理重现于帝国来着!
他其实更赞同基里曼对于帝国真理的坚持。
但他经历了第一次被烧死,他明白了,他的真正信仰必须要被隐藏起来,因为哪怕对面的兄弟们,看起来似乎更希望看到帝皇崇拜……
可是帝皇过去说过,不要把他当作神啊!
莫莱尼克只能收束心神,目光锐利地看向拉塞尔:“拉塞尔,你想说什么?国教…与基里曼的牧师有什么关系?”
拉塞尔的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关系就是…制衡。”
“极限战士的牧师,信奉的是他们版本的帝皇信仰,而国教…信奉的却是狂热的神性。他们之间并非铁板一块,甚至存在竞争。摄政王归来后,一直在试图压制国教的过度影响力。”
他让这个信息沉淀了一下,然后继续:“如果我们…必须接受一个‘信仰的指引’,那么,一个来自国教的随行牧师,或许比一个来自马库拉格的牧师,对我们更…‘有利’。”
纳瑞克对此嗤之以鼻:“换个监工?有什么区别!都是来给我们套上项圈的!”
“区别在于——”拉塞尔转头看向纳瑞克,“项圈的另一端握在谁手里。握在基里曼手里,我们永无出头之日,只能祈祷他哪天忘记旧怨。但如果……另一端握在国教手里……”
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这里的国教现在正缺乏强大的,直属的军事力量,过去国教也出现过叛乱,因此不被允许出现武装之人(arms men)。”
“除了有一个监视他们辅助他们的战斗修女外,任何力量都只能从旁辅助——因此像黑色圣堂虽然和国教走的近,但却依旧有巨大的独立自主的能力。”
“黑色圣堂这次没被谢庸带来,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我们可以顶上去——我们当然无限忠诚于帝皇,也万分尊重摄政王,但我们更愿意为国教匡扶正义。”
沃尔卡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激动的颤抖:“为帝皇真正的教会而战…这…这或许能真正洗刷我们的污名!我们的虔诚…或许终于能找到归宿!”他对为国教服务这个想法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莫莱尼克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思,他不想接受任何信仰,他更怀念过去的帝国真理。
但看看雷斯和拉塞尔……也许,就连纳瑞克其实也在期盼这一点……唉,他又成了一个异类。
因此他只是继续提出了疑问:“这个操作风险极大,这是在基里曼和国教之间走钢丝,那马库拉格的牧师会怎么想?难道我们主动要求更换牧师,但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不敬和挑衅。”
“我们当然不能主动要求。那太愚蠢了。”拉塞尔摆了摆手,“我们需要的是…让国教主动注意到我们。让国教的高层相信,支持我们、‘保护’我们免受马库拉格过度的‘理性’影响,是符合国教利益的。我们需要悄悄地、通过非正式的渠道,让国教知道这里有一支渴望以更‘传统’方式侍奉帝皇的战团正在组建,并且…需要得到帮助。”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沃尔卡。
但纳瑞克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似乎对一万年后的政治戏码格外熟悉啊,‘拉塞尔连长’。“
但拉塞尔却淡淡地笑了笑:“只是善于利用手头的情报资源,纳瑞克兄弟。生存迫使我们必须变得狡猾。难道你还有更好的、能让我们既能活下去,又能保住自主性的办法吗?”
纳瑞克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莫莱尼克也在心中暗叹一声,但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这是一个危险的策略,但…或许是唯一一条看似有缝隙的路。拉塞尔,由你负责谨慎地收集关于国教和扩区教廷的信息,寻找可能的…‘接触点’。记住,必须极度谨慎,绝不能留下任何书面或电子记录。”
在得到拉塞尔的点头应诺后,他才看向其他人:“在此期间,我们必须全力配合摄政的安排,训练新兵,接受马库拉格派来的牧师——无论我们多么厌恶他。我们要表现得顺从、感恩,甚至…有点笨拙。降低他们的警惕心。沃尔卡,你的虔诚可以适当展现,这符合一个‘迷途知返’的怀言者形象。纳瑞克…”
他看向最不稳定的因素:“管好你的脾气和你的舌头。你的复仇,如果它存在,必须为了战团的生存而无限期推迟。明白吗?”
纳瑞克阴沉着脸,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为了活下去…直到我能真正挥出那一刀为止。我忍了。”
莫莱尼克:“很好。那么,散会。愿帝皇…真正指引我们。”
他的结束语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复杂意味。
第762章 怀言者的残响:复仇与救赎之路
前怀言者军官的会议散会后,所有人都开始忙着自己的事情。
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为这门外的三十几个新兵服务着。
莫莱尼克去又去医疗舱观察正在接受植入仪式的新兵了——他生怕这些真正的圣像破坏者新兵出了什么问题。
沃尔卡o雷斯则是在翻越现阶段流传自极限战士对于牧师这个职位需要掌握的知识和仪轨。
虽然他知道后面一定有一个极限战士的牧师来顶替他的职务,但他还是要努力站好每一班岗。
而巴图萨o纳瑞克则在一边坐在训练场观察着训练的新兵,一边在思考下个训练段他应该怎么去布置训练计划。
作为侦查兵和狙击手中的精英,他才是训练新兵的一把好手,而他乐得承担责任。
这里惟一无所事事的可能只有拉塞尔了,虽然,他其实在忙着布置后期接收新兵和装备后,部队要在哪里驻扎,就食和开展防务的问题。
但是在他看来这真的挺简单的,因为比这上百人规模的连级编制,他曾真正指挥过千军万马。
他可不止是拉塞尔,而是——
“我的兄弟!”拉塞尔的耳朵里传来了一声不满的嘟囔,“我们为什么不立刻进行着战斗!你还要忍着这些垃圾有多久?”
“久到我搞明白究竟是谁复活我为止。”拉塞尔用小到自己都只能勉强听到的声音回复后,继续一丝不苟地完成自己的事情。
“你觉得不是诸神复活你的?”耳边的声音感到不可置信。
“你觉得呢?”拉塞尔继续耳语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