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卫军团尚还好一些,没有太多破坏性的举动,更不会做出焚烧修道院的事情。
黑帽军就是放飞自我了。
什么修道院,什么乡间别墅,烧!教士,杀!骑士和骑士家眷,全部图图。
马约镇到灰炉镇周边这一片的距离,十一座庄园,三座修道院,一个一个一个地淹没在鲜血和烟尘中。
在庄园与修道院的土地上,护教军却渐渐站起来,开始为自己的权益发声。
尤其是骑士们的头颅和盔甲被传首四方后,这个教育效果比一万张宣传单都好。
到最后,救世军所到之处,民众竭诚欢迎,甚至在贞德堡的控制区都开始出现护教军了。
这种情况自然引起了贞德堡的警觉,每天都能看到各种信鸽在贞德堡的上空飞来飞去,让达内公爵的苍鹰吃了个爽。
令人无奈的是,三天前,得知马约镇失守,灰炉镇大败的消息后,法兰王宪骑士和敕令连并没有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
他们反而是如同赌气一般,各自占据了城市的半边。
直到本地教会的新主教,霍恩的老熟人阿尔冈出手,才勉强攒了一个局,邀请双方坐下来聊一聊。
第268章 救世军,不剿不行!
贞德堡市政厅内。
古老石砖堆砌的墙面上,挂着西洋风的王庭挂毯,在挂毯上纺织的正是莱亚王室的英勇事迹。
随行的教士罗哈克面无表情地站在阿尔冈的身后,这位打着盹的老主教,胡子一下一下地在水杯中点着。
肉眼可见地,那水杯中飘起了五彩的油星子和皮屑渣滓。
在老主教的左手边,蒙特亚克翘着二郎腿,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而作为北方人的伯奥略则是正襟危坐。
“哼!”
偶有眼神相触的时候,蒙特亚克则会冷哼一声,伯奥略则是仿佛看到什么脏东西一般迅速扭头。
这一声冷哼将阿尔冈唤醒,他用力闭了一下眼睛,迷迷糊糊地将那杯很有油水的水一饮而尽。
看着眼前两人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阿尔冈皱起了眉毛,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对于他来说,贞德堡主教之位虽然是高升,却实在是个苦差事。
一面是急流市的叛乱,一面是冷泉堡的叛乱,就这左近还有一支被教皇莫名敌视的救世军。
他基本都是半退隐状态了,留在教会内部的唯一原因,除了给自己擦屁股,就是给他的后代修士们保驾护航。
是的,作为修士不允许有子嗣的阿尔冈,需要给后代保驾护航。
帝国的社会和医疗水平,注定了哪怕是贵族都不能保证小孩能活到成年,或者子嗣全部存活。
所以为了保障家族血脉不断绝,帝国贵族们会大量地生孩子做保险。
帝国的法律确立的长子继承制往往只在核心地区和大贵族身上起效。
对于天高教皇远的其他地区,如诺恩,还是流行着均分继承法,把家产越分越小。
最后,教会就成了安置过剩贵族子弟的好去处,尤其是主教座堂提供了大量油水丰厚的圣职。
如果家族中的继承人死了,这些教士还能还俗继承家产,一点都不耽误。
胡安诺就曾经锐评过这是“假意虔诚,日后悔过。”
在离“文明中心”越远的地方,教会往往会被当地贵族所把控,如诺恩地区的主教,教皇几乎只有确认权,而无叙任权。
所以尽管阿尔冈作为修士不允许结婚生子,却已是三代教会人了。
“康斯坦斯大主教那边让我给你们带个话。”阿尔冈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不过比之前相比要好上太多。
“什么话?”
“救世军,任何时候都要剿,不剿不行。”阿尔冈预先给这场会议定了性,确定打不打的问题,“二位剿灭了这股叛军,才能抽出手来应付急流市的事情啊。”
蒙特亚克瞧了眼面前的伯奥略,本想照例拒绝,可他想起了昨日从法兰那边飞来的信鸽。
当初法兰人通过库什公爵,主要就是在千河谷插一根钉子,配合格兰迪瓦,给现在的莱亚人教会添点堵。
对于法兰王国来说,通过这个渠道,能把王宪骑士合理合法地送到贞德堡来就是一种成功了。
只要王宪骑士能够正当地在贞德堡驻扎下来,那么源源不断的法兰商人和艾尔商人,就会把这里变成商品倾销地。
有武力的保证,有经济的控制,久而久之,这里就会成为法兰王国实质性的地图外城市。
对于基层控制力松散的莱亚王国,这种不讲武德的方式非常有效。
按照洛伦佐阁下的信件,他们的首要目的是搅浑千河谷的水,把孔岱亲王困在这里。
“伯奥略阁下,你怎么看?”蒙特亚克似笑非笑地看着伯奥略问道。
“他们是不可能主动进攻的。”伯奥略沉声回答,“起码在3月中旬前都不会。”
“为什么?”
“我得到了一个消息,墨莉雅提大公,派诺斯郡的山地骑士支援他们去了。
如今他们占据了灰炉镇却不进军,大概就是在等那些骑士的支援。”
伯奥略料定了对方不可能主动发起进攻,他们不比伊贝平原那群乡下骑士般好对付。
几乎每一個敕令骑士,都能克服所谓冲锋的恐惧。
因为就算他们从马上摔下来,有超凡力量的保护,他们都死不了。
说到底不是赢不赢的问题,而是怎么赢利益最大化的问题。
尤其是目前库什公爵的庄园和产业,敕令连的骑士们都分了一杯羹的情况下。
“那不如你伯奥略带敕令连直接出城把他们剿灭就是,难不成你还怕他们吗?”扯了扯衬衫的领子,蒙特亚克露出满是胸毛的胸口。
伯奥略冷眼看着他:“我倒是不怕,我是怕你趁我离开做什么。”
“我会趁你离开,直接夺取贞德堡吗?我是那样行为卑劣的人吗?”
“难说。”
“你……行,你不去,我也不去。”从口袋里掏出银质酒壶,蒙特亚克满不在乎地喝了一口,“我的主君只给我下达了驻守的命令,我是来保护法兰商人的,只要救世军不对法兰商人动手,那我自不会出战。”
“可这些该死的短毛,四处劫掠我们的贵族,他们烧毁了大量修道院和骑士的庄园与资产。”阿尔冈敲敲桌面,表达自己的不满。
市政大厅安静下来,蒙特亚克和伯奥略互相瞪视不说话,旁边听差吞咽口水的声音都如此清晰。
“这样吧,伯奥略,康斯坦斯主教给予我全权处理的权利,伱放心出战。”向来不担责任的阿尔冈少见地咬起了牙齿,“我无意冒犯,要是蒙特亚克先生真的侵占了您在贞德堡的利益,找我们教会,我们教会给你补。”
要是早知道这群救世军能闹出那么大的声势,当初他就不该摸鱼和稀泥了。
伯奥略诧异地侧过了身体:“主教阁下,您说的是真的吗?”
“绝对给你补,如果蒙特亚克先生真的这么做了。”阿尔冈转过头,直直看着蒙特亚克,“如果您真的这么做了,龙萨尔家族将永远成为多拉克家族的敌人。”
蒙特亚克坐直了身体,打着哈哈笑道:“怎么可能呢?就算是我们想要这座城市,也得按照基本的法律来才行。”
沉默了半晌,伯奥略点点头:“好吧,不过请给我一点时间,如今正是春耕,不要影响庄园来年的收成。”
阿尔冈轻轻咳嗽了一声:“我想提一个不知道是否愚蠢的建议吗?”
“您请说吧。”
“春耕时节,农民都在种地,市民却没什么事干啊,不如征募一批市民兵,让那些伊贝平原的骑士带着,去剿灭护教军如何?”
“这是什么意思?”伯奥略沉声问道。
阿尔冈定定神:“派那些乡下骑士进攻护教军,救世军要是来救援,正好就能将其引出灰炉镇,一举歼灭。
要是不来救援,就把那些护教军全部杀光驱逐,贬为奴隶带走,这样就没有人敢投靠救世军。
不然以目前护教军的蔓延速度,说不定会破坏春招。
你们觉得这个计策,如何?”
“能稍微骚扰一下救世军。”蒙特亚克坐直了身体,“不过,他们顶多就是派出一两个连,额,他们是叫军团哈哈。”
“杀杀他们的锐气,也是好的。”伯奥略站起身,“那就这么干吧。”
第269章 倾国之战!
沉默地走在被烈火烧得焦黑的房屋间,霍恩不小心踩碎了碳化的枯骨。
他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地面,地上还传来隐隐的余热,几片暗红的火星子从仅剩木框架的房屋上落下。
春风中,那几名护教军成员的尸体挂在烧得枯黑的树上,随风摇摆。
这五个人被扒光了衣服,额头上被小刀划出了一个“屮”字,两眼被挖去,只剩血淋淋的空洞。
在胸口和肚皮上,用刀写着血色的法兰字母“感恩吧农夫”以及“背叛者的下场”。
三只乌鸦站在他们的肩膀上,用灰色的鸟喙在他们的脸上撕下一缕缕血肉。
失去了墨莉雅提的庇护,又成了短毛魔鬼的帮凶,这些仿佛骑士的恶魔又一次露出了原来的面孔。
“这是第三个村庄了吧。”抚摸着断壁残垣,霍恩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对。”马德兰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个单词。
“找到幸存者了吗?”
“我们在菜窖里发现十五個幸存者,都是小孩子和少年。”
在尚未消散的浓烟中,十几个大小少年排成整齐的队列,麻木而踉跄着朝马车前行。
从26日开始,这些卑鄙的超凡骑士们便开始对着他们治下的领民发起扫荡和屠杀。
他们相当小心,准备了大量的游骑兵,且只走大路。
霍恩准备了好几次,都没能伏击到他们,只是杀伤了几个游骑兵。
三座村庄的幸存者都集中到了灰炉镇,可这一次,霍恩非要自己来看看。
“冕下,咱们得快点走了,否则被那些贞德堡的游骑兵抓到,又得费一番周折。”
“走吧。”霍恩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
拽着马鞍爬上马匹,他能感觉周围的人脸上表情都是闷闷的。
霍恩知道,自己的脸看起来也是闷闷的,可他没有办法高兴起来。
在垂下的夕阳中,火焰中的村庄倒塌了最后一间房子。
霍恩低下头,走在乡间的小道上,一言不发,直到一阵嘈杂的叫喊声传来。
“诶,你要干什么?”
“葛瑞兹,你快下来!”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霍恩在路边的山包上,看到了一个站都站不稳的少年。
他的左手手臂从手肘处齐根而断,刚刚包好了纱布,如今仍然在渗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