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来时不纳粮 第21节

  “他们想逃!”

  “杀魔鬼,莫回头!”

  三五个流民中的年轻小伙朝霍恩冲了过来,他们大多是流氓地痞出身,最不缺胆子,但最缺脑子。

  踏在一块烂木板上,领头的流民小伙一个跃起,迎着披甲军士茫然而惊喜的表情,就是一个大力跳劈。

  剑锋撕碎织物与肉体的声音让村民的脚步声立刻下降了好几个分贝。

  鲜红色的剑尖穿过瘦骨嶙峋的躯体,皑皑的白骨上,挂着撕裂的肌腱肉丝,黄绿相间的肠子哗啦啦瀑布般从腹腔中滑落。

  将尸体从武装剑上踹下,披甲军士甩了甩剑上的血,对着完全停住脚步的流民小伙露出了血色的笑容。

  刚开始还在集体冲锋的村民们,立刻刹了车。

  “别纠缠,快走!”吉洛拉着僧侣缓步后退。

  见猎魔人大人后退,剩余的士兵跟着一起后退,不过有两名伤员,他们的速度并不快。

  至于红磨坊村的村民们,无论霍恩怎么叫喊,他们都是吉洛退一步他们进一步,吉洛不退他们就不走,吉洛向前,他们就后退。

  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就这么跟着走。

  就这么几个人,除了孩儿军的教子们,其余在场的三十多青壮居然丝毫不敢主动进攻。

  霍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初还好没让他们去和骑士对抗,否则以这表现,有十成乃至九成的可能被骑士随手压制。

  自己是怎么想到要和这群虫豸搅在一起的?

  不过霍恩不知道的是,对于这些村民来说,这其实已经是莫大的勇气与进步了。

  放在以前,铁牙僧侣喝一声,他们就能立刻交出武器投降。

  闷哼一声,膝盖中箭的披甲军士拔出了木箭。

  毕竟是土法制箭,只是烧黑磨硬了箭尖前端,没有金属倒钩。

  将沾着血迹的箭扔开,中箭军士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木管,喝了一口,又将那木管扔给了手臂中箭的守夜卫兵。

  教会的止血镇痛药剂一下肚,高个守夜卫兵与膝盖中箭的披甲军士面色泛红,喘着粗气,好像先前那些血淋淋的伤口都不疼了。

  此刻,短腿跑不快的小少年们终于休息好,包扎了伤口,继续对着无甲的高个卫兵冲来。

  站在矮个卫兵的尸体边,高个卫兵吸取了同伴的教训,他真正把这些小孩当成了值得一战的对手。

  他抖动钩矛,左右拍击孩儿军长刺的枪杆,逼迫他们暴露中线。

  而披甲军士则趁机突刺,要不是他腿部有伤,行动不便,孩儿军们早死八回了。

  孩儿军们毕竟训练太短,年纪又小,能靠偷袭杀死第一名卫兵,却无法对有了防备的成年卫兵与披甲军士做到先前的战果。

  在两名大人面前,孩儿军们左支右绌,手中长刺隐隐有端不稳的迹象。

  到底是地面湿滑,孩儿军中唯一的小女孩弗采娃脚下没站稳,在后退中突然向后翻倒。

  高个守夜卫兵踏前一步,越过了站在前排的杜瓦隆,将钩矛瞄准了弗采娃的喉咙。

  管不了那么多,杜瓦隆泥鳅一般转身,扑到了弗采娃的身上,将后背晾在了锋利的钩矛之下。

  尖锐物体划过空气,血腥气仿佛已经钻入鼻端。

  眼见着钩矛的刺尖即将刺入杜瓦隆单薄的后背,一抹亮金色迅速占领了所有人的视野。

  千钧一发之际,守夜卫兵的钩矛被这亮金色牢牢挡住。

  那是一面闪着金色光芒的旗帜,无数的金线如雾一般在旗帜的表面流动。

  旗帜的正中央,一个浓郁金色的黄金圣杯正在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样一面柔软的旗帜,当钩矛的尖刃划过时,在火星迸发中居然传来了金属摩擦的声音。

  高个守夜卫兵愣神之际,那旗帜倏忽卷动,在木杆最前端变成了螺旋形。

  端平旗枪,让娜沉默着跳步,踩在钩矛的杆子,借力向前弹射,枪尖化作一道金线,刺向了卫兵的胸口。

  那卫兵毕竟是经过殊死搏杀的,他侧身避让,将这一刺从胸口让到了肩膀。

  但卵用没有。

  守夜卫兵都没能再多说一句话,十条树枝状的血痕便从旗枪捅入处向着身体其他地方延伸。

  火山坑般的水疱从守夜卫兵皮肤上浮现,他浑身麻痹,甚至无法发出惨叫。

  眼窝中,散发出血色的蒸汽,那是他眼珠中的液体在沸腾。

  下一秒,如同爆浆的泡芙一般,灰白色的粘稠液体从卫兵的眼窝中爆射而出。

  跪倒在地,卫兵吐出了一口淡红色的蒸汽,随即安详地趴到了泥地上。

  一旁的披甲军士迅速从一侧跳出,一剑横扫,便要切开让娜柔软的腰腹。

  可让娜看都没看他,空掌伸出,两道闪电便钻入了大张着嘴的披甲军士口中。

  “啊——”

  在刺耳的惨嚎中,军士被石化一般跪倒在地。

  鲜血从鼻孔与耳洞中流出,军士的嘴巴直接裂成四瓣,口腔黏膜直接从嘴中脱落。

  他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着,凝固的血块与烂肉从嘴中掉落,简直要把肺都咳出来,更别提拿起剑了。

  牛皮靴子踩着卫兵软塌塌的尸体,让娜横举旗枪,将静默厌恶的目光集中在吉洛与铁牙僧侣身上。

  完了。

  不论是吉洛还是铁牙僧侣,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这个想法。

第25章 神恩似海,神威如狱

  将近黄昏,原先已经停止下雨的天空再一次卷集起了乌云,隐约的雷声从远方滚来。

  踩着干硬一些的山间小路,吉洛等人身上的所有武器和携带的物品都被收走。

  他们光着脚,只穿一身单薄的衬衫,被麻绳捆住了双手,缓缓向前。

  在他们身后,大约一步远的地方,孩儿军的少年兵们昂首挺胸地竖起长刺,紧紧跟随在二人的身后,随时准备刺穿他们的胸膛。

  吉洛望着地面,脸上露出了苦笑,都说了当不了猎魔人,可耐不住命运非要给他买个官。

  从将近肩膀高的灌木丛与野草中走出,一片围绕着中间木屋的茅舍营地便出现在吉洛眼前。

  这些茅舍大约有六七十个,形成了六条长蛇将木屋包裹在中间。

  每条长蛇都有五排,每排是相对的两间茅舍,茅舍中间还有一条被拔除了杂草夯实了的小路。

  这些茅草屋基本都是由泥巴与木板构成,四四方方,全部面北朝南。

  在木屋前,则是几个长草棚,以及一个明显的空地。

  在排列如六出梅花的营地中,年纪或小或大的村民们,背着藤筐,挑着木柴,在几个精干村民的带领下,有序地行走。

  在草棚中,胳膊比腿粗的老大娘握着半人高的木勺,在大锅中不断地搅拌着。

  在草棚边,二十多个少年正高声地唱着圣歌。

  跟着前面的人,吉洛走走停停,倒是把这番光景看了个全。

  他渐渐地发现了不太对劲。

  这些村民绝对不是他认知中的村民,那些常见的使坏、磨洋工、装糊涂都不见了,这些愚笨的村民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效率。

  他们甚至在干活时都在欢快地哼着小曲,而不是如正常情况下的怨声载道。

  在几位十户长的指挥带领下,村民们如流水一般聚集到了木屋前的空地上。

  或许在霍恩看来,这歪歪曲曲的行列实在算不得整齐,可在吉洛看来,这已经是守夜卫兵级别的整齐了。

  吉洛不免怀疑,是不是还有最恐怖的心灵向魔女在这,否则怎么会让这些人乖乖听话。

  作为一个走南闯北的猎魔人,他可是知道这群愚民是多难伺候的主。

  你和善一点,他们会反过来欺负你,你凶恶一点,他们就会说坏话办坏事故意拖延。

  照吉洛看来,不用铜头皮带将他们抽得飞起,他们是不会如此听话的。

  但假如心灵向魔女的存在的话,他们哪儿能待到现在,更不会有被审问的需要了。

  那么排除掉一切其他原因,剩下的那个再不合理,都会是真相。

  这小小的红磨坊村以及村民,全都是秘党。

  本以为抓个小贼,没想到捅了老窝。

  不过,吉洛并不害怕,既然知道他们是秘党,那事情就好办了。

  待会儿只需要一席话语,便能叫他们以礼相待,拱手解绑。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魔鬼——”

  忽的,吉洛听到了一声宛如杀猪般凄厉的嚎叫,循声看去,发现是之前那个叫“大家先等等”的武装农。

  他正被几个村民捆住手脚,如抬猪一般吊在木杆上。

  “不要狡辩了,魔鬼,伱当大家都耳聋眼瞎吗?”

  “我举报!就是他,就是因为他,我们才没有及时出手营救!”

  “信仰不坚定,就是坚定不信仰!”

  几个与他同十户的流民和公簿农大声地叫喊着。

  在木屋前的空地上,完成了饭前圣歌的村民们,没有如往常一样开动晚餐,而是聚集到了一起。

  他们在窃窃私语中,对着那个被吊起的武装农指指点点。

  “你都听到了,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自然要对你进行公审。”压抑着眼中的怨毒,霍恩忍住不去看那武装农的哀嚎。

  双手虚压,制止了人们的叫骂。

  “我不是个冷血的人。”霍恩揉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在场的人都是圣父的选民,圣父的意志将通过你们和自然而体现……咳咳咳……”

  刚刚被拖走时,可能是有沙尘草籽一类的东西落入他的喉咙,霍恩感觉到喉咙一阵发痒。

  “所以,咳嗯,以圣父之名,杖五十,假如他活着,则说明,他的罪孽已赎,若他死了,则说明他是魔鬼,他的家人则要被驱逐!”

  两个身强力壮的流民站了出来,手持手臂粗的棒子,他们曾经是这户武装农家的劳工和佃农。

  “用心打。”乜了一眼,霍恩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

  “啪——”

  “呃啊啊!”

  大棒与皮肉间的“噼啪”碰撞声顿时在小小的空地中回荡起来。

  时间推移,乌云渐渐汇集,而叫喊声则越来越微弱,鲜血逐渐染红了大棒的顶端。

  当皑皑白骨露出来的那一刻,不少胆小的村民已经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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