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天,她家的小院被逃兵们闯进来的那天。
这无数次出现在梦境中的一幕,让凯瑟琳麻木地伸出了手,地砖中的杂草伸出,将那几名士兵活活勒死。
只不过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奔向母亲的怀抱时,她才能感觉到当时母亲身体明显地僵硬与冰冷。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
耳边传来母亲絮絮的低语,当她的怀抱打开时,已经是城市外幽深的森林。
熊狼甚至是野狗包围着她,而她仅有的食物便是背包里的几块黑面包。
她在森林里走啊走,被树杈挂上,被野狗咬伤,面包吃尽,仅留的几枚铜子却只是换到了一杯水。
直到遇到了一伙逃难的流民,这些善良的流民家庭接纳了她,让她跟着走,还将乞讨来的食物分给她。
看着那一个个热络的面孔,凯瑟琳是真的不知道该作出什么表情,她早已知道了最后的命运。
“滚开,魔女,滚开!活该下地狱的畜生!”
“抓住她,抓住她,那可是魔女啊,能抓住一个活的,至少都有一个骑士之位。”
那些熟悉的流民们高高举起了火把,而凯瑟琳则在灌木丛中奔跑着,猎魔人踏着蓬松的雪地,像是鬼魅般穷追不舍。
直到她看见了一片悬崖,便一跃而下,翻滚着落入了冰湖,哆哆嗦嗦地爬起,这才活下了一条命。
再抬头时,凯瑟琳的情绪终于出现了波动。
一个穿着黑色僧侣袍的中年教士,两鬓花白,提着一盏油灯,坐在篝火边,笑眯眯地朝着她递出了一个小盒子。
“要吃小饼干吗?”
“老师——”仿佛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了泪水流了出来,凯瑟琳迈动短腿扑了上去,可却扑了个空。
只有一团消散了的烟雾。
接下来的场景越来越快,胡安诺的面孔,墨莉雅提的面孔,米特涅的面孔,卡尔的面孔,茜茜的面孔,弗雷迪恩的面孔一一在面前闪过。
“凯瑟琳,凯瑟琳,别看书了,你眼睛都坏了。”是墨莉雅提的声音。
“凯瑟琳,啊,我记得你的父亲,梅福德·美格第,你是他的私生女?才接手了他的商会?”是弗雷迪恩的声音。
“该死的,她作弊,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茜红花?”当时还是凯瑟琳竞争对手的米特涅破防的声音。
“向您致敬,我是卡尔,库什黑骑的骑士长,卡尔!”那时在胡安诺介绍下加入美格第商会时青涩的卡尔。
无数的声音聚集在耳边,那么近,那么远,梦境中回忆的场景转换得越来越快,最终定格一个最后的画面。
那是她去探望胡安诺那那天晚上,那时的她还远没有意识到要做的事情有多残酷。
最后那天晚上,背对着牢房离去的她,终于在此刻听清了胡安诺在她身后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该教你的已经教完了,我老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在凯瑟琳转头的刹那,孤女凯瑟琳捡破烂的爷爷胡安诺跳入了教会竖起的火堆之中。
在那烈火中,她没有等到墨莉雅提的救援,被侍女们抱住的凯瑟琳只能憋着眼泪,看着那个亦师亦父的老人被活生生烧死。
“不,不——老师,老师……老师?”
眼角流出泪水,凯瑟琳猛地伸出了手,却只是抓住了眼前的花布床幔。
窗外的风将床幔吹得来回摇摆,合起的窗页被风吹得撞击着窗框,鼎盛沸腾的人声喧嚣逐渐清晰。
在模糊的视线中,彩色花窗原先清晰地五彩光辉变成了无数黄绿白蓝色的光晕,挤在她的眼前。
撑着柔软的天鹅绒床垫,凯瑟琳仅仅只是坐起,居然都有一股脱力的眩晕感。
在这眩晕中,凯瑟琳掀起了遮挡视线的床幔。
白木四柱床边,身穿黑色僧侣袍的教士正坐在麦秸垫的桃木椅子上,他膝头摆放着一本书籍,隔三差五就会用拈起一块饼干塞入嘴中。
有那么一个瞬间,凯瑟琳都以为是自己还在布拉戈修道院,刚刚午睡醒来。
而老师则坐在窗边,静静地阅读集市上淘来的《修女落难记》。
没有杀戮与火焰,没有背叛与权谋,只有那个阳光明媚到没有一丝杂事在心头的午后。
好像她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那个午后的幻梦。
眼前的这个黑衣人影,正与记忆中那个黑袍的修士胡安诺一一对应,而自己仿佛还是那个小女孩。
凯瑟琳慌乱地抓起床头的眼镜,戴在了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前,朝着光晕中的人影扑了过去。
“老师——”
丰腴的肉弹冲击在胸口,一双洁白的手臂环过了脖子,吓得霍恩差点叫饼干屑从鼻孔里喷出来。
抱着怀中柔软的腰肢,手足无措了足足三秒,他这才无奈地拍拍凯瑟琳的后背,推开这个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热情的魔女凯瑟琳。
“凯瑟琳姨啊,你这眼镜度数有问题啊,我可不是胡安诺老爷子。”
“你,你是,你是谁?”揉着眼角,凯瑟琳松开了手,她仿佛还在梦境中未苏醒,呆呆地坐在了霍恩的大腿上,“你喊我什么?”
“喊你姨啊,你都比我大一轮了。”霍恩将书放到一边,几乎是脸贴脸地做起了自我介绍,“久闻美格第玫瑰之大名,今日有幸相见,我是霍恩·加拉尔,就是教会宣传中的那个——”
“妖人霍恩?”凯瑟琳还在懵逼中,木然地将涂着蔷薇指甲油的小手握在了霍恩裹着纱布的手指上。
“是圣孙子,霍恩。”霍恩纠正道。
请假条
请假条
扛不住了兄弟们,这疲劳越积越多,越疲劳越写不好,情绪起不来,后面就越不好写,然后就反复卡文,恶性循环止不住了。
还有一章我白天写,然后请假一天,让我整理一下剧情,放空一下大脑,不然更新是保住了,剧情要乱套了。
第427章 战果累累
“所以你们真的在7月22日赶到了?”凯瑟琳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们应该才到小池城,然后驱逐了围攻的军队才对啊。”
“事实证明,那些贵族联军并没有那么可怕。”霍恩拍拍凯瑟琳柔软的腰肢,“凯瑟琳姨,你下去吧,不能老占我便宜啊。”
“谁稀罕。”先前就被霍恩用年龄和体重攻击过的凯瑟琳终于炸了毛。
她从霍恩大腿上跳下,却又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瞪着眼睛怒视着霍恩:“你多少岁?你叫我姨?”
“我十九,你呢?”
凯瑟琳仿佛是吃饭哽了一下,半晌才咬着牙说:“二十一岁。”
“不可能,马丁都说了,你比他还大呢。”
“那又怎么样?”凯瑟琳挺起了壮硕的胸大肌,“我寿命有一百五十岁呢,三十岁对于凡人来说,才刚到二十。”
“我是男魔女啊,那我十九岁就是九岁,喊你一声阿姨怎么了?”凯瑟琳算是把霍恩犟劲给激上来了,“一大把年纪了装什么小女孩啊。”
一股热血直冲凯瑟琳的脑门,心脏砰砰乱跳的声音都快能直接用耳朵听到了。
血压,高了。
不得不说,凯瑟琳忽然感觉自己把霍恩认成是胡安诺颇有几分道理,就这个大粪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不过霍恩相对阴阳怪气一点,而胡安诺则更加直接张口闭口就是老女人的。
“滚,滚出去!”
“凭什么?”
“我要换衣服了,你出去!”推着霍恩的后背,凯瑟琳一路将他推出了卧室,在身后砰地关上了大门。
拍拍肩膀上的灰,霍恩没有马上离去,他把脑袋贴在门上足有七八秒,听到里头窸窸窣窣洗漱的声音,霍恩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一通插科打诨下来,这位魔女应该是没有多少死志了。
先前霍恩见到她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她还存着死志,甚至连求生的欲望都很稀薄。
这种能够催生植物的魔女,正是霍恩目前所需要的。
不能死,还有用。
为了及时给她喂血和防止她放弃治疗,霍恩这才不离不弃地在她身边待了三天。
要不然以霍恩忙碌的日程,哪能抽出时间来坐在床头读书呢?
至于自身的血能够调理狂暴化的法力,还真是一个意外之喜,不过……
霍恩摸了摸脖子,不知道为什么,在接触到狂暴尚未散尽的凯瑟琳时,他的脖子便又一次感觉到了牵拉感并流出了鲜血。
那感觉只有一瞬,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了。
从里间的卧室走出,霍恩一屁股坐在了会议室的主位上,看着会议室内忙碌的众人。
急流市的战斗已经结束三天了,可战后的统计工作和复盘会还在继续。
这一场战役涉及了数万人,转进了数百公里,这么大规模的作战,需要统计和复盘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好在霍恩给他们下达了一条死线,硬是逼着他们在规定的时间里拿出了一份简略的报告。
看到霍恩坐下,而原先在纸上刷刷书写的阿尔芒拿起报告,快步走到霍恩的身边。
“那些敕令骑士跑掉了多少?”霍恩从阿尔芒手中接过报告,却没有翻看,而是直接向阿尔芒询问道。
“阿尔曼所部敕令连300人,其中敕令骑士逃脱18人,方旗骑士逃脱25人,侍从骑士逃脱52人。”
“侍从骑士跑掉了这么多?”霍恩挠着头翻开了报告,看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这侍从骑士是轻甲单位,又被提早撒到战场上打游击战。
战况不对他们跑得飞快,救世军的主要目标又放到敕令骑士们身上,自然是没精力对付他们了。
“那城内的敕令连呢?”
“我们从南城门攻入,敕令连从西城门逃跑,对方敕令骑士总数不详,但被我们留下了三十多个。”
在卡夏郡历练实践了一阵,阿尔芒精干多了,他总结道:“总体来看,咱们歼灭和俘虏的敕令骑士人数绝对是超过一百人的,对方估计只逃出去了一个不满编的敕令连。”
霍恩掰着手指头计算起来,孔岱亲王一共九个敕令连,帕维亚之战干掉了一个,急流市之战干掉了一个半,墨莉雅提干掉了一个。
那么孔岱亲王目前就只剩五个整编敕令连和一个不满编敕令连了。
其中上瑞佛郡战场有四个,飞流堡有巴尼福斯率领的一个,艾拉德率领了半个。
要不是下游有一座重型堡垒滞水坞卡住了水道,霍恩都想趁机坐船顺流而下,把飞流堡一波推了。
就霍塔姆郡这个空虚的兵力,谁能拦得住他?
“救世军此战总体情况如何?”
“十个老军团战死127人,重伤388人,轻伤1253人;
两个黑帽军新兵军团战死115人,重伤110人,轻伤222人;
至于小池城民兵,反正目前到达城外营地的只有500人上下,其余的应该都跑了。”
和帕维亚之战相比,同样是歼灭了一个敕令连,当时的救世军折损(轻伤不算在内)了超过四分之一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