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如果单论正规军团的比例来说,只折损了大约十分之一。
当然从数量上来说和之前的帕维亚之战相差仿佛,但最大的区别就在于:
在帕维亚之战,救世军只需要对付500超凡,而在急流市,他们要对付1200多的超凡。
“那么教会军队的情况呢?”
“如果排除掉扈从骑士的话,他们有1200名真正意义上的超凡骑士。”阿尔芒挠着脑袋,“如果单以超凡骑士来算的话,我们歼灭和俘虏的接近半数。”
跟随着阿尔芒的讲述,霍恩在报告上翻看起来。
三天前的那场大战,由于地处平原地带,而且对方兵力确实太多。
尽管救世军击败了他们,但真正抓住或杀死的其实并不如帕维亚之战比例那么高。
但相对于其他起义的猫猫狗狗,这歼灭率高得吓人了。
出征的1200个超凡骑士里,只有700来人逃离了急流市周边,救世军俘虏的卫兵和扈从骑士总人数居然有近万人。
而附近的其他军队则在得到王师败绩的消息后,迅速跑路,甚至重镇安森堡的守城官都跑路了。
急流市之战后,敕令连被打残,剩下的贵族骑士们不敢乱来,估计只能老老实实固守下瑞佛郡北方的鹿角乡。
目前,对于这部分的军队,霍恩并没有继续进攻,一方面是对面城堡众多,一点点啃不划算,另一方面就是暂时还没有那个必要。
他选取的主攻方向则是狗狐乡,目前让娜正带着军队向此处进攻。
一旦狗狐乡被救世军攻陷,那么下瑞佛郡南方、卡夏郡东方以及整个郎桑德郡就能连为一体。
卡夏郡的政治人才,下瑞佛郡的经济人才,全部都能反哺到郎桑德郡的救世军政府上。
就在霍恩还在想着三郡同盟互补的时候,一阵推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换上了一身贴身常服的凯瑟琳出现在了霍恩的眼前。
第428章 一片废墟
霍恩眨了眨眼睛,眼前的魔女在洗漱化妆后他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这位美格第商会的玫瑰缓缓走来,她伸手将棕红色的长发挽到耳后,留有几绺发丝从鬓边垂下。
八字的发型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尽管凯瑟琳用淡腮红拍在了颧骨的位置,试图用介于橙色和粉色的腮红和玫瑰色的口红去掩盖,但还是遮不住憔悴的惨白的脸庞和嘴唇。
和让娜的急匆匆的快步亦或者嘉莉那冷静沉稳的大阔步亦或者希洛芙的平移步不同,凯瑟琳的走路的姿态是优雅的淑女步。
她腰背挺直,脸上挂着微笑目视前方,行路间无比平稳轻盈。
根据一部分礼仪廷臣的说法,这种步法可以让一名淑女穿着长裙跑过流氓街不露出脚踝,是最适合男爵女儿、骑士女儿和城市贵族女子的步伐。
而高级贵族们(伯爵往上)的贵女步则更要不同。
因为贵女是不能走快的,况且他们是要穿戴沉重的金银首饰和各类宝石,哪儿能随便乱走。
迈步间,黑紫色织锦缎的长袖连衣裙摆动着,她提起裙角时露出的袖口中内衬的蕾丝花边还在抖动。
见到霍恩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凯瑟琳微微挺起胸膛,将胸口葫芦型的白色丝绸系带顶起,浑圆的弧线在滑动的丝绸中若隐若现。
“好看吗?”走到霍恩面前,凯瑟琳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一句,她刚问完就后悔了,这话的语气怎么这么像刚刚洗完澡换上新衣服的妻子。
实际上,刚刚在洗漱的时候,凯瑟琳都感觉和霍恩有些过于冒犯了。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见面,抱在一起就很尴尬了,怎么能说乱七八糟的老女人一类的话题呢。
况且这位救世军领袖既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急流市的救命恩人,甚至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急流市的军事保障,应该给予足够的尊重才对。
中指紧紧掐住了手心,凯瑟琳少见地不安地紧盯着霍恩,她既觉得失礼,又期盼霍恩的答案。
霍恩对于这些个问题,早在古拉格双妹时期就磨炼出来了:“我这人脸盲,分不清人漂亮不漂亮。”
凯瑟琳下意识地撅了一下嘴,又快速切换成了优雅的微笑表情,在霍恩的身侧坐下。
“霍恩阁下,抱歉刚刚失礼了,我得代表美格第商会感谢你拯救了急流市。”
“不,是你拯救了急流市,我只是打跑了那些贵族联军。”霍恩想起那天拦住了教会军的藤蔓长墙以及当时接近油尽灯枯的凯瑟琳,真心实意地说道。
凯瑟琳却是摇头:“很感谢你们救了我,我不会硬赖着让你们难堪。
找个机会送我去黑蛇湾吧,我正好去管理白山隐修会了,那群占星术士们都好几次推举我为会首了。”
“现在可不行。”
“为什么?”
“我还需要你的威望来统合整个急流市,你基本就是急流市的半个缔造者,我们需要你。”
“可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再听从我了吧。”凯瑟琳苦笑着抬起手,艰难地指了指自己,“我可是魔女啊……”
“你是圣女!谁敢说你是魔女,就是魔鬼帮助罪,谁敢犯魔鬼帮助罪,谁就要掉脑袋!”霍恩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救了那么多无辜者的生命,这会是魔女能干得出来的事情吗?”
“我……”
“一个创造了那么多财富,让无数人吃上饱饭住上好房子的人,会是一个魔女吗?一个为了信民牺牲自己的人,会是魔女吗?”
霍恩冷笑了一声:“世人都被魔鬼蒙蔽了,魔女就没理,教士就有理,这种身份政治太过龌龊。”
被打断了发言,凯瑟琳抽了抽鼻子,却没有多少生气,反而有一种莫名委屈的古怪情绪。
本来对于被市民们蛐蛐,凯瑟琳是接受了的,可不知为什么,被霍恩这么一说,她反倒生出了一股先前未有的委屈。
“你先安心养伤,我已经让阿尔芒去给你在城中运作了。”霍恩看着眼前的凯瑟琳,她的浓密细长的眼睫毛正悲伤地闪动着,“放心,你只会是圣女的。”
凯瑟琳却淡淡地摇了摇头:“我对那些市民太了解了,他们可不像农民那么好骗……”
“你可不要乱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人了。”翻看着手中的简报,霍恩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要是骗过人,我脑袋掉下来。”
看着霍恩胸有成竹的样子,凯瑟琳原先复杂的心绪跟着一起平静下来,静静地盯视着这个比自己小一轮的青年。
两人就这么对坐了半晌,凯瑟琳才突然开口道:“我想看看现在的急流市,能带我去看看吗?”
霍恩合上了手中的简报,盯着凯瑟琳的脸庞半晌才开口:“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能接受。”
扶着凯瑟琳的手臂,霍恩带着她走上了露台,夕阳的刺眼的红光让待在房间里好久的凯瑟琳眯起了眼睛。
可再次睁眼的时刻,她还是忍不住窒息。
曾经的百花大教堂被焚毁在烈火中,圣人雪莱的鎏金铜像被来不及拉走的骑士们敲下了脑袋,清澈的内城河浑浊无比,飘着碎木板布条乃至死尸。
大半的房屋的墙皮都脱落,露出了斑驳的墙体,木骨架上吊着几个不懂事的小孩,还在嘻嘻哈哈。
可那些穿着褴褛衣裳的平民工匠们却没有那样的好心情,他们只是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在救世军的指挥下,清理满地的断瓦碎砾。
夕阳下的急流市,满是残破的景象。
这还是她的那个急流市吗?
“目前急流市港口区基本全毁了,之前的红龙息大火和超凡骑士们的故意放火以及藤蔓墙和巷战……我得说,整个急流市大半都变成了废墟。”
看着街头巷尾的帐篷和睡在断瓦残桓的难民们,霍恩掏出笔记记了两笔:“目前急流市残留的基础设施估计是无法容纳剩余的三万多人口了,你们最起码要迁移近万人到别的地方。”
“圣主啊……”凯瑟琳抓着栏杆的手指节发白,“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但我们胜利了不是吗?”霍恩轻抚着凯瑟琳微微颤抖的背部:“放心,只要急流市还没有被毁,只要人还在,急流市一定有重建的那天。”
第429章 金漆孔雀羽信
“滚开!谁允许你们靠近的。”
军士长一脚踢翻了在地砖缝里拾捡米果粒的流民乞丐,将那十岁出头的小乞丐踢得后脑朝下翻滚了好几圈。
几个流民立刻将那小乞丐围了起来,在小乞丐低沉的啜泣声中将其拖回了阴暗的小巷。
小巷的黑影中,披散的头发之下,一双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注视着光鲜亮丽的飞流堡大教堂。
纯白石料堆砌的尖塔直冲云霄,从狭窄的小巷张望,居然看不到它的全貌,只能看到金线交织的露台,神龛中的金银圣人像。
在神龛和神龛之间,透过清澈的白砂地玻璃,可以看到身穿黑白羽缎神甫服的教士们来来往往。
而在神龛之下,则是比平常要多出一倍的守卫。
这些守卫与高堡那种民兵守卫不同,而是实打实的披甲军士,每一个都有着接近步战骑士的实力。
看着从街角穿过广场走回的哈米希尔军士长,一名卫兵低声询问道:“他们在广场的另一端呢,没有必要吧。”
“谁说没有必要。”哈米希尔军士长眨动着他外凸的死鱼眼,“之前白水堡的雷西特主教不就是被乞丐杀死的吗?广场前要经过不少尊贵的主教呢。”
“那可是在北芒德郡,那是那位女大公的领地啊。”
“谁知道这群流民里有没有短毛。”哈米希尔军士长从同伴手中接过长戟,将其靠在肩膀上,“瓦伦泰勒和他的党羽无处不在,你怎么为他们辩护起来了,你不是短毛吧?”
“我当然不是。”这位市民出身的卫兵辩解道,“总不能但凡不支持不反对的人都是短毛吧?”
“难说。”
“胡说!”
见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一位站在教堂门荫下的教士飞快地跑了出来:“你们在说什么?”
两位卫兵对视了一眼,都默契地扭开头去,不愿意多谈,他们在谈论的问题毕竟敏感,而飞流堡近来气氛紧张。
“不要没事找事啊,吵吵嚷嚷的,该打!”将几位闲聊的卫兵警告一番,这位大腹便便的教士便扭过身走入了教堂之中。
门口的卫兵们再次安静下来,不过站岗这么无聊的活,他们可闲不住,没多久便又开始低声闲谈起来。
“最近怎么回事啊,怎么管得这么严,连话都不让说了。”轻轻肘了一下身边同伴的肋骨,一名卫兵低声问道。
“还是那群圣亲戚军的事情。”
“他们最近不是消停了许多吗?这么紧张做什么?”
“嘿,你不知道吧。”那名市民卫兵低声道,“最近那些圣七大姑八大姨,搞出新乐子来了?”
“又怎么了?上次不才把瓦伦泰勒封成教皇吗?”
哈米希尔在一旁插嘴道:“那群愚蠢的乡民,可不止如此!
前日他们在铁闸门镇举办了信民大会,在大会上,他们自顾自把布拉戈修道院院长路德维克封为南境守护教皇,把瓦伦泰勒封为西境守护教皇,把墨莉雅提大公封为北境守护教皇,把圣女让娜封为东境守护教皇。”
“哈!那咱们千河谷,这下可是有了四位教皇了。”
“四位?五位!”市民卫兵用右手捂着嘴巴,“他们把那个霍恩,推举成了教皇之上的教皇,叫什么‘大宇宙太上教皇’。”
“好家伙。”卫兵们如蚊子般嗡鸣起来,“千河谷五个教皇,法兰一个,莱亚一个,帝国现在是一个皇帝都没有,反倒有七个教皇。”
“这下好了,人人都可当教皇。”
尽管大家都在蛐蛐,可还是有正派的人忍不住发问:“这么机密的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多德拉森神甫的马夫告诉我的。”军士长答道。
“多德拉森神甫的马夫又是怎么知道的?”正派老卫兵再次询问。
“是巴尼福斯主教的马夫告诉他的。”军士长即答。
那名正派的卫兵更疑惑了:“那马夫又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