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谷地雄鹰 第162节

  白蒙蒙的水雾蒙蔽住了大半面镜,也遮住了大半个身子,唯有狰狞的面目清晰显露。

  詹姆盯着脸上的疤痕,像只爬虫在蠕动,嫌烦恶心,又好似虬曲的树干,愈挫愈勇,生生不息。

  这是荣誉的象征,詹姆安慰自己。

  但苍白枯槁的面容告诉他这不是真的。

  穿上衣物,他推开浴室。

  一如过去几天,床边已经摆放好了削好的水果和半瓶的蜜酒。

  红发女孩的后背半裸着,倒不如瑟曦后背那般洁白无暇,雀斑和淤痕可以清晰地见到,就像自己脸上的疤痕一样。

  妓女,又是北方的妓女,这种淤痕和伤痛怎么来的再显然不过了。

  萝丝不像自己,她敢于把过去的伤痕掀开给旁人看。她扭过头,“爵士?”瞥过来的眼神像是把风情万种揉碎了摊开给你看,动人心魂。

  詹姆的喉咙咽了咽,“我说过了,不必替我做这些.”

  也许我需要你?他心里问自己。

  “我愿意为你做这些,你救了我,”萝丝站起身,婀娜的身材被单薄的裙纱半遮半掩,走近了他,上前吻在他的疤痕上,“所以我喜欢你。”

  妓女的表白是最大胆直接的,詹姆并不了解这一套,但从提利昂那里有所耳闻。

  但.他更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我是御林铁卫。”詹姆深吸口气,走到床边,拿起一块水果塞进嘴里。

  萝丝退后一步,整理了衣衫,“我知道,爵士。”她抚了抚长发,目光在詹姆的身上顿了顿,缓步离开了房间。

  詹姆压抑下内心的燥热,他看了眼卧室角落的白袍。

  我只剩下这白袍了,詹姆心想。

  月光透过窗,斑斑点点附着在白袍表面。

  他在坚持什么?詹姆内心讽刺并追问着自己,若这白袍是真,那过去十几年和瑟曦是在做什么?

  “拂晓神剑”亚瑟·戴恩的话语就在耳旁,在他们剿灭御林兄弟会之后。

  “你是天生的御林铁卫,”亚瑟·戴恩说,他把剑搭在詹姆肩头,“詹姆,你是否愿意在诸神和世人面前发誓,守卫弱者,保护妇女和儿童,服从封君和国王,无论前程如何艰险,如何卑微,如何危险,始终如一战斗在先,不辱骑士之名。”

  他的话语平淡而不容拒绝,骑士的尊严掷地有声。

  “我愿意,大人!”

  詹姆只记得自己年轻时的话同样掷地有声。

  亚瑟·戴恩的剑从右肩移到左肩,“以战士之名赐予你勇敢,以天父之名赐予伱公正,以圣母之名赐予你仁慈守护无辜之人。“

  “起来吧,骑士詹姆。”

  詹姆闭上眼,回忆向往而又沉痛。

  那个少年,从小就想当亚瑟·戴恩,但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为了微笑骑士。

  月光的斑点慢慢后移,从白袍附着到詹姆的面庞,泪痕的余渍像是披上了银色的辉,直到斑点消失,被更大的阳光取代。

  詹姆在清早起身,穿上御林铁卫的白袍盔甲,向御前会议的王座厅走去。

  推开门,派席尔唯唯诺诺躬身在罗拔·罗伊斯身边。

  这家伙又在玩弄什么心思?

  詹姆冲巴利斯坦点点头,径直站在白骑士队身边,与其当情报大臣,做个御林铁卫或许更合他心意。

  “咳咳!阿提斯·艾林公爵再不来君临主持政务,恐怕七国又要陷入一片混乱,政务和商贸也无法通畅”

  罗拔正认真地听,但詹姆能从这位罗伊斯的神情里琢磨出某种敷衍。

  “我也老了,长住君临已有怀恋学城图书研讨的日子,恐怕要向国王请辞。”派席尔擦了擦汗,低声下气地说。

  向国王请辞?那为什么要告诉罗拔·罗伊斯。

  詹姆看向四周,御前重臣的目光有意无意就在罗拔·罗伊斯和派席尔两人之间转悠,怕是各怀鬼胎。

  这艾林还没有来,铁王座内部就已经四分五裂了吗?

  “哒哒”的鞋履声打破了所有人的思绪。

  自己的姐姐在众人的恭维下端坐在会议厅的正座上,她看向派席尔的神情里充满了厌恶。

  “大学士,您老的膝盖骨还好吗?我走过来这么一刻,比我脚步声更大的就是你膝盖嘎吱嘎吱作响的声了。”

  姐姐的声音嘹亮而刺耳。

  “我”派席尔大学士有些手足无措,“是的,陛下,我有点老了,大概。”

  “老?”瑟曦眼神里透露出某种狡黠。

  傻子都看得出来,詹姆心想。

  “怪不得要请辞呢,”瑟曦发出铃铛般的轻笑,要是往常,詹姆只会觉得动听,但现在,只觉得刺耳。“小乔一定会同意您的请辞。”

  “不是,陛下,太后陛下.我不是要”

  他想以退为进,替乔佛里试探阿提斯·艾林对旧御前重臣的态度,尤其是兰尼斯特旧臣的态度,詹姆心想。

  他站了出来,“君临还缺不得大学士,我想国王陛下不会希望服务多年的派席尔国师就这么离开的。”

  瑟曦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对,对对,”派席尔惊魂未定,他感激地看向詹姆,“我想,我想詹姆爵士说得对。”

  “那么.”瑟曦似乎并不把这事当作必须要做的大事,她很快把事情转向更为紧急的要务,“现在整個御前会议都运转不过来,现在想想,少个财务大臣.”

  财务大臣瑞佛雷·莱克刚想开口,却仿佛被太后雷厉风行的风格吓倒,又一声不吭地闭上嘴。

  “还有海务大臣,更重要的是,御前首相不在了,没了父亲,有推荐的人手吗,各位。”

  一直沉默寡言的罗拔·罗伊斯向太后轻轻颔首,“我想,有一个人选再合适不过.”

  “阿提斯·艾林公爵?”瑟曦看起来很是不以为意,她摆摆手,“王国更重要的位置等着他。”

  御前会议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詹姆嘴里摆出了“不”的口型。

  “战争大臣,主管七国一切纷争,”瑟曦像是在表演高明政客的戏子,站起身,轻轻绕道到罗拔·罗伊斯后边,“罗拔爵士,有什么事能比战争更加迫切紧急呢。”

  罗拔皱起眉,“太后.”

  “史坦尼斯侥幸逃脱,艾德·史塔克在北方压迫忠于小乔的波顿公爵,两场大仗要打,阿提斯·艾林公爵作为战争大臣,谷地骑兵要北伐镇压这群叛徒,这才是王国最重要的事务。”

  “陛下!”派席尔焦急地喊,“这样徒徒消耗国力的行为不可取啊!”

  瑟曦厌烦地坐回去,“阿提斯·艾林公爵是弥赛菈的丈夫,可到现在都没有个像样的婚礼,”她像是在没话找话般扯东扯西,但幸好没忘记主题,“阿提斯公爵一个战争大臣,我再给谷地一个御前席位,就是法务大臣吧,你的父亲,约恩·罗伊斯伯爵”

  “够了!”

  詹姆用力拍了桌子。

  瑟曦看向他,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国王没给您摄政的权力,太后陛下。”

  詹姆如是说,眼里没有一丝情感。

第267章 大势渐起

  二百六十五、大势渐起

  赫伦堡上空密布了阴霾,层叠的乌云时不时有雷鸣的低吼,蓝色的电芒若隐若现。这让人很难想象是河间地的天气,若站在宛若峭壁的赫伦堡塔楼上瞭望,还以为是风怒角直指的狭海的天际。

  飞翼骑士高举着新月猎鹰的飘带旗,旗帜高昂着头,对抗着冷冽的风。马蹄每一次踏地,所过之处溅出厚积的淤泥,泥污沾黏在马蹄铁上,骑士的锁子甲和蓝色披袍也难逃国王大道残破的泥泞。

  暴雨冲刷着赫伦堡的城墙,厚重的城门每一次开合都是沉重的铁铰链吱呀作响的嗡嗡声。

  飞翼骑士冲进城门,“绿叉河暴涨,淹没农田和骑士的私产!”

  百炉厅无数焰火点亮了灯,幽冷的厅室墙壁也被烘烤得很暖。工匠侍女来来往往,尽力重新粉刷着墙壁,用精美的饰品点缀厅室,自由贸易城邦甚至更东方的珍宝、美酒和香料源源不断地运至赫伦堡。

  “谷地军队再驻留三叉戟河太久,恐怕山谷大道就会完全被积雪淹没,恋家的骑士和征召军士在任何地方恐怕都无战力,公爵,”约恩·罗伊斯说,他略作停顿,但随即又强调,“当然,我还是坚持原先的观点,阿提斯,泰温已死,君临王领尽在掌握,不趁早拿下绝不轻易回山谷大道!”

  “安雅夫人希望她的儿子们能结束这场骑士之舞,回到铁豫城参加婚礼。”哈罗德·哈顿在阿提斯身后悄声说。

  “修士新修的圣堂也被红叉河蓝叉河的水淹没了,每一次呼吸分明能感受到刺喉的冰冷,大地也应封冻,可为什么河间地的泥淤越来越多,河流越来越泛滥?”被海鸥镇派遣来河间地的七神主教颇感无奈地说。

  “这奇异的现象已经通过渡鸦告知了学城,想必会有相应的记载,我们不久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是冬天快到了吗?”

  “即便是峡谷骑士在这里恐怕得活脱脱成了条鱼”

  喧哗声占据了百炉厅,又由于墙体和空间的缘故不断地回荡。

  “安静!”安盖注意到阿提斯神情里的不耐,站出来高声喊。

  声音从主座传至铁门,一言盖过所有人声。

  飞翼骑士冲了进来,半跪在地上,手里呈着信封,“阿提斯·艾林公爵!”

  “什么事?”哈罗德·哈顿看了下去,高声问。

  “绿叉河暴涨,大量骑士的地产和城堡被淹.”

  骑士的话还未讲完,百炉厅又是一阵喧哗。

  “又是暴涨?”

  “七层地狱,这怎么回谷地?”

  “山谷里的那些高山氏族野人又开始抢掠村庄,毫无纪律!”

  “安静!”安盖和哈罗德·哈顿齐声喊。

  又起喧哗的百炉厅这才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阿提斯·艾林身上。

  “大人,”赫伦堡的学士抚摸着脖子上的锁链,向公爵微微躬身,“按照我的理解,三叉戟河不该在入冬时分如此疯狂地暴涨,学城恐怕也没有相应的解释。”

  “也许是七神的旨意,谷地人该回到峡谷,准备过冬了”主教自然做出了教士该有的发声。

  约恩皱了皱眉,他丝毫不忌讳修士的那套说辞,“当务之急,拿下君临。”

  “您恐怕不该说拿下君临这些话,伯爵,”哈罗德·哈顿说,“阿提斯·艾林公爵是为了七大王国,谷地也是维斯特洛的一部分。”

  “也许是六大王国,哈罗德爵士,”学士讨好般地说,“三叉戟河与谷地已俨然一体,恐怕古称也要改改,山谷与三叉戟河王国。”

  阿提斯·艾林没有作声,他聆听着窗外的雨声和工匠仆人们路过的踩水声,若不是赫伦堡的下水道建筑足够完善,恐怕偌大的城堡也会变成鳟鱼的栖所。

  一抹红色的,熟悉又疏远的身影出现在百炉厅的门口。

  “大人!”

  浑身像是被沥青涂抹的红袍僧走了进来。

  马奇罗?阿提斯站了起来,盯着他的身后。

  没有红袍女的身影。

  “恕我失礼,大人,”马奇罗高声说,“我需要跟您汇报些事,一些.”他看了看周遭群聚的人,“一些私密的事,关于千面屿上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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