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谷地雄鹰 第97节

  罗柏·史塔克握住旗杆,银色的冰原狼旗在冷风里瑟瑟,他紧攥着双手,厚实的熊皮斗篷披在身后,呼吸着空气中的冷气,两腿轻轻踢着战马的侧面。

  磨坊的风车车轮缓缓转动,北境骑兵踏过松软的泥地,将多余的粮食存储在磨坊里。

  农民夫妇警惕地看着北境骑兵远离的身影,他们并不信任北方人。

  直到布雷肯家的猩红战马旗帜和徒利家族的银色鳟鱼旗帜出现在视野里时农民才略微舒气。

  布林登·徒利攥着缰绳,布雷肯和徒利组成的接近两千余骑兵担任后军,与北境骑兵略微隔开距离,以便相互援助支应。

  艾德慕跟在“黑鱼”身后,忧虑地环顾着奔流城的骑兵,“我们应该据守城堡.”

  布林登看了艾德慕一眼,摇摇头,“大军留在奔流城只会徒耗粮食,”他呼出口冷气,白汽萦绕,“布莱伍德驻守腾石河以北,梅利斯特回到海疆城,他会听从于我,不用担心,艾德慕”

  “兰尼斯特,他们会兵出金牙城吗?”艾德慕紧皱着眉,此前他站在奔流城头,看着鱼贯而出的奔流城士兵也同样是忧愁万分。

  “他们自顾不暇。”布林登简短地留下一句话,随即策马向前加速。

  艾德慕·徒利的马儿受了惊,他死死夹住马身,河间地士兵默默看着奔流城公爵安抚受惊的战马,后者也扬起马鞭,向远处奔去。

  罗伊斯仓促离开红粉城沿着红叉河北上,沿途少有补给,谷地人注重速度,行军极快,这时候大概率在密丛里扎营休息,等待着明日出军。

  北境骑兵早已习惯了夜间奔走,马蹄踏在露尖的草根上,打搅熟睡的晨露,滴答在岩石,滋润着泥土。

  罗柏亲手拿着冰原狼旗,节奏平缓地控制战马前进,马蹄上包裹的白布减少了突兀的声响,天色渐渐微亮,罗柏遥望丛林的远处,潺潺的水声传来,一弯细流出现在视线里,他知道,这是通往红叉河主干的诸多支流之一。

  大琼恩·安柏策马扬鞭踏过细流,从对岸赶来,身后是十数名派出的斥候精锐。

  “约恩·罗伊斯连夜奔袭,在那片密丛外的山沟里扎营,就像在西境的达冯·兰尼斯特一样,想用密丛阻碍可能来犯的骑兵。”大琼恩嬉笑着说,马背上绑着个谷地斥候,他猛地把他扔在地上。

  “那个达冯还在哪?在奔流城的地牢里哈哈哈哈!”大琼恩没管摔地忍痛的谷地斥候,对罗柏说,“绕过那片密丛,从侧面袭击罗伊斯的骑兵。”

  罗柏点点头,对身后人说:“通令全军,急行军。”

  北境骑兵提快了行军的速度,向支流对岸疾驰而去。

  教堂的炊烟像是不着调的音符,摸不着方向地在半空飘浮。

  威玛·罗伊斯放下柴刀,留下一堆木柴和一袋铜板,微微向依然看起来心有余悸地七神修士躬腰致意。

  远处急缓交替的军号声昭示着全军撤退的信号,威玛跳上马背,抽出长剑,“罗拔在领军后撤,我们抵上!”

  教堂后的空地上,数百骑兵齐声高喝,纵身上马,跟随着威玛前进的方向,但却并不是朝着呜咽的军号声方向前进,反而绕个大圈,从侧面奔去。

  平缓转急的军号声下,谷地骑兵扯住缰绳,向战场背后撤离。

  罗柏持剑砍下罗伊斯家族的旗帜,,身后北境骑兵迅猛地朝谷地军营内奔去,厮杀声响彻这不算崎岖的平缓山丘,少狼主奔上丘峦,远远看到约恩·罗伊斯的主帐仓皇地拔离,旗帜杂乱无章地摆在地面上。

  黛西·莫尔蒙砍下一个谷地骑兵的脑袋,随即赶到罗柏身边,“我们要当心侧翼”

  “没事,”罗柏低声道,“叔公还有布雷肯充当后军,他们会补援侧翼。”

  话音未落,谷地骑兵象征性的呜咽军号从侧面响起,就如同鹰隼在长空中高啸一般,但这是假的,艾林家族的人并不在这里。

  布林登·徒利看着远处激战的场景,侧翼的罗伊斯旗帜让他一时心揪,正要策马率军补援,却被布雷肯的私生子按住手腕。

  “我们布雷肯家族抵住这群从侧翼袭击的谷地人,布林登爵士,您需要和艾德慕公爵一起坐镇后军,支援正面的少狼主。”哈利·河文低着头,语气里满是恳切。

  布林登看向艾德慕,后者略微点头,既然封臣愿意出头迎敌,自然要鼓励应允,况且,他们也不愿再让徒利家族的军队受损太大。

  哈利·河文得到命令,随即高声喊道:“为了奔流城!”

  布雷肯的骑兵迅速集结,朝着侧翼冲锋前去。

  布雷肯骑兵的猩红旗帜与罗伊斯骑兵的红棕旗帜撞在一起,一时间难以分辨是友是敌。

  威玛看了一眼迎面而来的哈利·河文,微微颔首,二人均高声嘶吼着持剑相碰,再迅速掠过。

  罗伊斯骑兵与布雷肯骑兵迅速地展开,留出大片空隙,纷纷纵马掠过,掉头,辗转。

  威玛在返还的那一刻,摇晃着长剑,“撤军!”

  谷地骑兵迅速合拢,朝远处奔离。

  布雷肯骑兵紧跟在后。

  罗柏大手向前挥去,北境骑兵不再收手,全力奔袭,箭矢如同星雨从骑兵的长弓中射出,扎入仓皇撤退的谷地骑兵。

  罗伊斯骑兵退却,徒留下战场一片狼藉。

  罗柏喘息着,脸上留着几痕血渍,低垂着眼,注视着饮血的长剑。

  罗伊斯的符石战旗颓然瘫在战马的蹄下,随风晃动的旗帜一角,像是的垂死的伤兵。

  少狼主环绕四周,北境骑兵的眼底不再有出发前的黯淡与忧虑,狂热与崇拜再次浮现出来,他们围着罗柏。

  “临冬城万岁!”

  “北境之王万岁!”

  “少狼主万岁!”

  长长的红色尾迹涂抹着微亮的天际,像是添在白空中的一抹伤痕,也像是史塔克添在敌人身上的又一道血口。

  万岁的呼声在奇迹红光的笼罩下变得神圣,北境军队的呼唤声更加狂热与沸腾。

  哈利·河文注视着红色彗星,又看向沉醉在胜利喜悦中的北境骑兵,眉纹皱了出来,嘴唇僵硬地张开,合拢,跟随着北境骑兵的呼喊。

  罗柏看向红色彗星,对他而言,这是胜利的昭示与神迹的加冕。

164.第163章 红彗星之战(3)

  164.

  2023-12-24

  红彗星敞于明昼的天日,即便接近正午也丝毫未减血红的锋芒。

  侍从和骑士拽着缰绳,晨露初醒时战马的响鼻声“嘶嘶”,士兵拔掉木桩,卸下锅碗的磕绊声在营垒各处作响。

  阿提斯听着罗拔·罗伊斯的汇报,沉默低首望着红叉河的粗绘地图。

  “北境骑兵多是贵族护卫队,卡史塔克,安柏乃至于莫尔蒙和不少霍伍德家的贵族骑兵,原本装备连锁子甲都配不齐,他们在西境的城堡里搜刮了许多盔甲,甚至有很多套板甲。”

  罗拔看着阿提斯低头紧盯地图的身影,继续说,“北境骑兵多半情况下是紧凑阵型,轻重骑兵战术配合基本没有,罗柏·史塔克靠得是广泛外派的斥候骑兵,再加上灵活的机动才战胜了达冯·兰尼斯特。”

  他指着此前七神教堂所在的地点,略微向北挪动手指,“这处略微崎岖的山峦,是昨日凌晨,红彗星初降时我军与北军的作战所在,罗柏·史塔克并不清楚对骑兵战术的运用,但是他非常惯用手下的斥候军团,安柏的骑兵,还有黑鱼布林登·徒利都是斥候出身,侦查敌情的能力很强。”

  “最后壁炉城,安柏家族的城堡,就靠近长城,是维斯特洛最北的城堡,他们与守夜人一样,多半善于侦查,”威玛·罗伊斯看着沉默不语的阿提斯,“黑鱼当过十几年的血门骑士,也对我们军队了如指掌,河间地至少有两千骑兵参与北境的突围。”

  安达两手的胳膊抵在长桌上,与阿提斯一样,目光紧盯着地图,“红叉河虽然有密丛,但多半是平原,我们一开始就不该想着防守利用密丛隔开距离是怯懦者的体现,该把这群北方佬引在平原决战!”

  约恩·罗伊斯看向阿提斯,他对自己三个儿子的表现很是满意,罗伊斯一家一直以军事贵族自居,子女的培养也一直遵循着这一传统,但后者依旧沉默地看着地图。

  阿提斯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组成整齐方阵的北境骑兵在前,斥候骑兵不断从方阵中派向各个方向,试图窥探敌情。徒利家以及布雷肯的河间地骑兵组成后军,与罗柏的中军乃至安柏家的前军互成支应,以便随时补充兵力支援。

  视线逐渐远离,俯瞰全军的场景浮现,如同梯子形状的整体行军阵型出现在阿提斯的脑海里。

  “梯形方阵,”阿提斯轻声念道,“罗柏是个天才.”他微微感叹。

  声音过于轻飘,以至于周围的谷地军官甚至没有听见,杂乱的争吵不止。

  “河间地的人也很狡诈,布雷肯的私生子和我们演了一出,但谁知道会不会是徒利的阴谋,北方人出尔反尔,三河人奸险狡诈!”哈罗德·哈顿驳斥威玛的说法,“况且是私生子,你们知道的,这些私生子.”

  “用阴谋诡计拿下罗柏·史塔克的脑袋?”安达·罗伊斯还是一样的态度,他摇摇头,“父亲,即便这样报了仇,也胜之不武。”

  威玛看向阿提斯,“与史塔克决斗,让我上,我一定砍下他的头。”

  罗拔·罗伊斯与青铜约恩对视一眼,却不谋而同地选择看向他们的封君,一直沉浸在思考里的鹰巢城公爵。

  “梯形方阵,”阿提斯抬起头,看向似乎已经将胜利的果实纳入囊中的一众贵族,“大琼恩·安柏为前军,罗柏·史塔克为中部,河间地军队为后军。”

  众人不明所以地对视,并不明白阿提斯想要说些什么。

  阿提斯踱步离开站立的位置,环绕着长桌,右手抚摸着地图的边缘。

  “此前他与达冯·兰尼斯特的一万西境军作战,我猜也使用了这个阵型,只不过兵力更少,”阿提斯长吁一口气,略带深意地看向他的封臣贵族,

  “前军若是突破步兵防线,中军与后军可以顺势加强锋线,给予敌军重创,若是势力略减,就像他刚入西境时面对史戴佛的精锐一样,骑兵并未及时突破步兵阵营,反而被迫后撤,”阿提斯停顿在原处,“但后方的中军与后军又可迅速错位,保护前军后撤方向的两翼。”

  阿提斯转过身,背对着封臣,“利用骑兵天然的机动性,迅速拉开与西境步兵的距离,”他眼神里含着锐利,“待敌军尝到胜利果实止步休息时,再一举偷袭。”

  他一掌拍在营帐的案板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谷地贵族面面相觑,似乎感觉到了阿提斯公爵言语里的愠怒。

  “我们排除罗柏·史塔克的军事战略,仅仅从骑兵战术上来看,从击败詹姆·兰尼斯特,解奔流城之围,到奇袭金牙城,击溃史戴佛·兰尼斯特,阻止了詹姆残军的汇集,再到佯攻凯岩城,迫使达冯转移,选定地点一举击溃西境最后的一万大军,”阿提斯转身看向一众贵族,“罗柏·史塔克大大小小超过百场的战役,面对精锐的西境军能做出如此胜绩,试问,你们谁能做到?”

  青铜约恩紧锁的眉头又向内皱起了半分,他沉吟不语。

  哈罗德·哈顿高昂着头,目光如炬地看向解读少狼主战术的阿提斯。

  而罗伊斯三人则是羞愧地低头。

  “做不到,却没人能告诉我罗柏究竟是怎么打仗的,我们谷地以骑兵冠绝七国,却不如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狼崽对骑兵研究得更深刻!”阿提斯看向一众贵族,语调略微上扬,愠怒之意尽出言表。

  他看到众人有些木楞的反应,略微叹息,低下头,“他还是个北方人,请记住,布雷肯家也许只会在战场结果分晓才做出决断,这是河间地一些贵族的传统,‘迟到’的传统,而我们要做的,是要全面争胜。”

  这时候,即便威望高如约恩·罗伊斯伯爵也并未回应,带领谷地平息千年高山氏族,吞并绿叉河,彻底兵出血门,攻守异势的不是符石城伯爵,而是艾林谷的守护,鹰巢城的雄鹰。

  威玛略微抿嘴,他低下头,羞愧地说:“我们能力的确不济,不如罗柏·史塔克.”

  “打起精气神,之前求胜的态度不能变!”阿提斯闻言出声道,威玛略微后退半步,无奈地闭上嘴,“我指出罗柏对骑兵战术的运用,并不是只让你们看见差距”他眼神变得坚定,盯着地图上绵延的红叉河,“还要看见战机。”

  哈罗德·哈顿看着地图,原本舒展的眉头开始紧皱,“少狼主靠奇袭打散了弑君者的西境骑兵,之后.”他眼神里仿佛出现晴明,他看向阿提斯,语气里略带惊喜,“之后都是与步兵作战,这种梯形方阵针对步兵很有效!”

  他不顾众人惊异的目光,把案板上的小旗一一排开,嘴里喃喃,“三个方阵或者更多,梯形排列,前中后相互支应,援助前军冲锋,保护前军两翼,佯败之后进行夜袭,这是个模板,是个套路!”

  “这一切的前提,是骑兵的机动!”哈罗德指着他摆出的方阵,咽了咽口水,看向众人。

  安达侧目而视,“而我们.也多是骑兵,罗柏·史塔克依旧采取这种战术,就意味着”他看向沉默直立于前的阿提斯·艾林,营帐内的贵族军官同样看向公爵。

  沉默片刻,阿提斯下了命令,“使用这种阵型,罗柏想要的是灵活,但只是针对步兵,还是强调整齐划一紧凑阵型的西境制式步兵,我们要做的,”他两手按在桌案,看着一众贵族,“是比他更灵活。”

  阿提斯站起身,挺直腰,“切断三军联系,两翼齐攻,让金牙城的尤斯塔斯·杭特伯爵率领步兵正面阻击北境骑兵,侧翼袭击的骑兵目的不在击溃他们,而是切断首尾”他看向地图的某处,指着这里,“就在这里。”

  哈利·河文看着激昂前行的北境骑兵,自己手下的骑兵甚至也被鼓舞,更有甚者,有骑士主动向自己请愿,要加入安柏家的先锋。

  私生子只是微笑向他点点头,便不再理睬他的请求。

  归营的号角声传来,布林登·徒利的黑色鳟鱼旗帜和徒利家的银色鳟鱼旗帜并立,这个河间地著名的斥候指挥官从忙碌的侦查中脱离,回到河间地随时拔离的营垒。

  艾德慕·徒利似乎每次在见自己的叔叔时都会紧张,朝着干硬的土地跺脚,长吁着气,走近布林登·徒利,倾听着他的发现。

  哈利·河文看着这位踌躇不决的奔流城公爵,这位高贵的徒利貌似比自己更像个私生子,察言观色,畏怯不前。

  甚至在他潜藏的意识里,艾德慕·徒利还不如自己这个肮脏的私生子.

  哈利·河文接近徒利叔侄,两人的谈话声音传入耳中。

  “尤斯塔斯·杭特把金牙城的步兵调集,推至谷地军队的最前处。”黑鱼的声音嘶哑,略显疲惫。

  艾德慕急促的声音紧接在后,“谷地人这是什么意思?”

  “骑兵在退却,我们除了与谷地的斥候骑兵照面外看不到他们的踪迹,显然是在刻意回避我们的斥候.”布林登·徒利看向靠近来的哈利·河文,微微颔首,“哈利爵士,对伱率兵击退罗伊斯的侧翼袭击很是钦佩。”

  “过奖了,这是河间地骑士的义务,”哈利微微侧身向艾德慕致意,“为封君效忠的义务,毕竟一切为了奔流城。”

  艾德慕·徒利有些局促不安地维持笑容,“这是当然,我,我感谢爵士的效忠,咳咳!”

  “谷地关键在于骑兵,这需要和罗柏商讨,”布林登沉声说道,“我们得维持着阵型,警惕着谷地骑兵从侧翼包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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