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北方暴雪法师团”的元素绽放，或许有“狮吼七式弩车”的轰炸辅助，或许有“方舟”巨盾的柱立中流，或许有无数开拓军步兵的英勇牺牲……
但，这一千奋迅如霹雳的联邦狼骑兵，的的确确在这片绞肉场彻底失去了前进的势头。
没有一个狼骑兵，能够越过这三百步兵组成的血腥阵线、能够触摸到南方正在全力输出的“克伦威尔歼灭者”射击阵线。
于是，胡安·克莱门特顿时觉得，没有什么需要自己操心的了。
他直直望向面前的兽人狼骑兵首领。
雷角上校刚才也在评估着身旁的战局，此刻也刚好回过头来。
一个人类死亡骑士，一个兽人狼骑兵，两相对视。
尽管克莱门特的面甲背后只有一片黑雾弥漫，但双方的无形目光，仍然如火线一般交汇在飞雪之中。
“你们，”雷角上校开口了，使用的是嘶哑且蹩脚的帝国通用语，“活不下来的。”
“你们也一样。”克莱门特笑了，他的声音透过幽冥金属盔甲，显得有些空洞。
雷角上校有些没想到，对方在如此惨烈的战场上也笑得出口，但很快他就也跟着笑了。
“告诉我，你们、是谁。”雷角上校嘶声道，或许是由于胸口所受的幽冥灼伤，他吐字时有些气短，“用步兵、抵挡、狼骑兵，我从没见过、这么、英勇的、人类军队——告诉我，你们是、南方军？东方军？”
“我们是霜枫岭。”克莱门特哈哈一笑，然后毫不迟疑地挺剑而上；
兽人上校显然也是一般的想法。
短斧和符文巨剑，带着神明天罚般的暴烈之力精准交汇，剑锋和斧刃，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火花迸射的赤红路径；
刺啦啦的金属摩擦声余音未散，双方的身形都已经因为猛冲之势而比肩错过；
谁也没有余暇回头，但动作却是出奇地一致：
克莱门特倒转符文巨剑，毫不犹豫地向侧后方的雷角上校全力贯去；
雷角上校也回手将“贾格尔银”短斧，砍向了克莱门特的后心。
然而，幽冥巨剑毕竟是比兽人狼骑兵的短斧，长上了那么一截；
一截，就是生死。
在黑水镇西蒙·阿德里安的实验室中，沉睡八百年不见天日的符文剑，狠狠砸中了雷角上校脊柱的中央，引起了刺耳的骨骼爆裂声；
而先中一招的雷角上校，口中的吼叫早已听不出是怒吼还是痛嚎，但他仍然用最后一分力气，向后投出了手中的战斧。
锋利的斧刃破风而去，深深没入了克莱门特的漆黑背甲；
死亡骑士吃痛之下，大剑脱手，整个人也因为这一击的余势向前扑倒在地；
而背脊遭遇重创的雷角上校，则骨碌碌在雪地上连滚了五六圈。
这个兽人猛将倒在一片积雪中，忍受着摧心剖肝的剧痛，挣扎着挺起腰来，用颤抖的手在雪地中胡乱摸索着，只求找到任何还能使用的兵刃——
——然而，一只铁靴悍然踩住了他无助摆动的大手。
天黑了。
雷角上校圆瞪着空洞的双眼，看到高悬在空中的白日，骤然隐没在一片黑暗的死亡阴影之中。
踩住他手掌的，竟然是另一个浑身漆黑的重甲骑士。
“人造人1号”高高举起手里的巨剑，瞄准了兽人上校的头颅，然后将这条沉重的金属兵刃，如断头铡刀一般残忍落下。
雪花飞扬。
十多米之外，爱丽丝·康姆斯托克高高举起左手中的“黄金威严之剑”，先是荡出一圈金黄色的“鼓舞光环”，接着就凭借“利物浦神圣铠甲”的卓绝防御力，用臂甲硬生生抗下一个狼骑兵的长刀斩击，反身用右手的“苍穹之光”给这个狼骑兵开了瓢。
解决了敌人，女侍卫队长赶忙三步并两步，奔向扑倒在地的克莱门特。
“喂！克莱门特司令！”爱丽丝疾声叫道，“你没事吧！”
“以后……康姆斯托克队长你……再跟领主大人上床的时候……”趴在雪地里的克莱门特，闷闷地答道，“劝劝他，多给我发个奖章吧……”
女侍卫队长觉得，自己有空去关心这帮开拓军王八蛋的生死，也真算是瞎了眼。
第319章 大将归来虏塞空
伦纳德·雷角上校的战死沙场，既是彪炳史册的“红河谷口阻击战”的一记脚注，也是这场血战的一个缩影。
在一生征战中杀敌无数的雷角上校，不仅是光荣联邦中经验最最丰富的狼骑兵指挥官，更是万里挑一的勇猛战将；
可再强大的战士，都不可能是驱使幽冥魔力的死亡骑士的对手；
正如再坚硬的钢铁甲胄，都无法在魔法师的元素洗礼下毫发无伤：
元素力量的运用，对于任何常规兵种而言，都不啻于降维打击。
也许在临死前的一刹那，直面着“人造人1号”急坠而下的符文巨剑，伦纳德·雷角上校的心中，曾经涌现过无数的“如果”：
如果萨满祭司们能在这里咏唱起“尼库鲁斯荆棘守护之歌”……
如果参战的不是一千狼骑兵、而是规模齐整的“炼狱之锤”师团……
如果在狼骑兵集群冲锋以前、能先用“血肉之灾”战车打乱这群人类的防御阵型……
只可惜，战争没有如果。
伦纳德·雷角上校死于两位死亡骑士的合力出击，而他麾下的狼骑兵们，同样无法逃脱类似的命运：
大陆战史早已向将星们揭示，只有在萨满祭司和大军掩护下的狼骑兵，才是光荣联邦军队最锋利的尖刀和最坚韧的长矛；
而自从这一千狼骑兵脱离大军、独自冲出红河谷口，他们面对的就是一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一锤子买卖。
是，“炼狱之锤”的这一千狼骑兵，或许是整个光荣联邦中最勇武的战士；
可迎战他们的伊戈尔开拓军士兵，又何尝是等闲之辈？
身为荒原土财主的霜枫岭与伊戈尔家族，就算当掉裤子，或许也无法武装出同样装备与训练水准的一千骑兵——就算际遇非凡、就算掘坟盗墓，裂魂之地贫瘠的生产力，依然死死卡住了这座领地的上限。
然而，如果问题只是武装区区三百步兵的话……
那么，挥金如土的霜枫岭领主大人，一定会如人民富豪灵魂附体一般，让敌人好好知道一下什么是金钱的力量！
这三百步兵，穿的是搜刮帝国南方军全军才凑出来的“高塔守护铠甲”，拿的是古精灵帝国引以为傲的精灵短剑和精工细制的霜枫岭长刀，射的更是名为“色雷斯湮灭箭”的国之利器！
再加上爱丽丝·康姆斯托克队长手里的“黄金威严之剑”与“苍穹之光”，以及宗师级死灵法术制造出的死亡骑士，霜枫岭布置在红河谷口的这条防御阵线，几乎已经汇聚了人类帝国东南西北、古往今来的各种精华至宝！
有道是实力不够，装备来凑，这条人类高质量防线的豪华配置，足以跟任何敌手掰一掰手腕。
——更何况，此战的杀伤主力压根就不是步兵：
事后名扬大陆的“霜枫岭三百勇士”，其作用不过是阻挡住狼骑兵的冲锋；
一旦狼骑兵引以为傲的速度优势无法发挥，那么霜枫岭的元素力量，就完全可以对着这支萨满祭司缺席、魔法不设防的光杆骑兵恣肆挥洒！
事实上，就在胡安·克莱门特与伦纳德·雷角上校既分胜负、也决生死的同时，霜枫岭“北方暴雪法师团”的魔法输出就没停过。
莉娜·莱斯利的流星术纵然空了大，可包括卡尔维诺·灵歌大师在内的精灵高手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对于常规部队而言的战场杀神。
哦对，劳瑞大师也在，咳咳。
如今的“北方暴雪法师团”一共保持了二十多人的魔法师配置——相对于一万人的兽人师团，这点儿魔法师不太够看，可精锐尽出之后，要料理一千狼骑兵还是轻松加愉快。
莉娜的“流星术”开幕雷击以后，站在远方山坡上的霜枫岭魔法师们，就不遗余力地开始了全功率输出。
技艺精湛的精灵魔法师，在卡尔维诺·灵歌大师的率领下，合力吟唱起准备已久的导师级魔法“魁北克至尊冰暴”，在狼骑兵的冲锋路径上，召唤出了无数从空中急坠而下的凛冽冰雹，用一块又一块碎冰将无数猝不及防的狼骑兵砸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虽然身为冰系魔导的灵歌大师自己就能持咒，但精灵法师们的合力吟唱，还是极大加强了“魁北克冰暴”的作用范围，让空间寒冰的死亡区域，几乎笼罩了半个战场：
——大概也只有在这个萨满祭司缺位、不需要布置“埃文斯防御结界”的特殊战场上，精灵法师们才能逮到大好机会，利用精灵族特有的“元素联合咏唱”、汇聚二十人之力实现极致输出了罢。
这一轮魔法冰暴，真正造成的杀伤其实有限，但却硬生生把后半队狼骑兵砸成了鼻青脸肿、举步维艰的战场乌龟；
这群遭受魔法冰暴袭击的狼骑兵，冲到伊戈尔开拓军的防御阵线之前时，早已经速度尽失，不仅没能扩大先锋骑兵的战果、进一步碾碎“方舟”大盾扎地组成的路障，反而有不少人被大盾上铭刻的“风之加护”符文弹倒在地。
迫于无奈，有相当一部分狼骑兵都抄着战斧跃下狼背、和坐骑分头行动、与霜枫岭士兵展开步战肉搏：别看苔原霜狼一般充当坐骑，可这种凶兽咬起人来，也不是普通士兵料理得好的——
——可惜啊，霜枫岭什么时候有过“普通士兵”了？
眼看狼骑兵与开拓军步兵已经厮杀在一起陷入苦战、再也难分敌我，灵歌大师果断叫停了有可能误伤的“魁北克至尊冰暴”，然后亲率精灵魔法师们冲下山坡，抄着顺发魔法加入了战团！
精灵一族对于元素有着天然的亲和性与掌控力，他们的作战技巧，可不是威尔逊（以及他师傅劳瑞大师）这种人类半吊子可以望其项背的！
人类魔法师或许还要发愁，如何在混战之中避免误伤，可精灵魔法师们的顺发法咒，简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能够精准地避开友军、直击敌方要害！
星尘保护国支援给“北方暴雪法师团”的精灵法师们，最次也是个中级法师，他们随手射出的冰锥术、风箭术，威力完全不下于一记湮魔弩箭！
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兽人那老天爷赏饭吃的强健体魄：
在“荆棘护符”的保护下，这群兽人狼骑兵愣是给霜枫岭人演示了一回什么叫“肉身抗魔咒”，往往精灵法师的一记冰锥术砸上去，也只能让兽人狼骑兵血流满地、痛吼不止，却压根无法使其失去战斗能力。
还好，霜枫岭的魔法师够多：
一记不够，两记行不行？
或者，您呐来都来了，三发“冰锥术”请一并笑纳，客气什么啊！
到后来，“北方暴雪法师团”的精灵法师们都打出经验来了：
瞅准一个倒霉兽人，然后三个法师同时朝着丫飚出瞬发魔法，制止作用基本上就算完全够用了——被三颗闪烁着元素光辉的冰锥同时射中躯干，再强壮的兽人也只会有一个下场：
立仆。
陷入苦战、不断被魔法白嫖伤害的兽人狼骑兵，不是没想过反击；
可一来，伦纳德·雷角上校死后，整个狼骑兵集群已经失去了统一指挥，几乎每个兽人狼骑兵都是在挥舞着战斧各自为战，混乱中根本无法纠集起足够强大的队伍；
二来，霜枫岭士兵们也不是吃素的，伊戈尔开拓军在全大陆范围内都堪称先进的战术训练，早就告诉了他们保护魔法师的重要性：
在开拓军政治委员的临场指挥下，开拓军士兵迅速以参战的精灵法师为核心组成了战斗小组，架起盾牌拼死将魔法师护卫在阵型中间，为精灵法师们赢得了无忧无虑的输出环境。
期间，当然也有开拓军士兵在力战中倒下——战争是公平的，以三百人对一千精锐狼骑兵，伤亡毕竟难以避免；
然而有魔法师参战、组织极其严密的霜枫岭，给兽人狼骑兵造成的杀伤却是更加难以估量的！
至于爱丽丝·康姆斯托克、胡安·克莱门特以及“人造人1号”这三位杀神嘛……
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只有一个词能够形容：
平趟。
面对帝国“圣奥古斯都节”比武大赛的女冠军，苦逼的兽人狼骑兵只会面对一个选择：
你，到底是要死在爱丽丝右手的“苍穹之光”剑下，还是用鲜血给她左手的“黄金威严之剑”再添荣光？
至于两位死亡骑士嘛，同样加入了战团。
不过，类似对决伦纳德·雷角上校一样的高手决斗，再也没有出现。
为了避免在混战中造成误伤，两位死亡骑士连攻击范围巨大、能从金门抡到台北的符文巨剑此刻都已还鞘不发；
两个重甲罐头人，此时此刻最基本的作战方法，就是在战场上“咣里咣当”地走来走去；
看见了一个敌人，便一拳攮过去打翻，然后再找下一个。
突出一个简单粗暴。
其实，这三位还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对付发狂的苔原霜狼、以保护魔法师的士兵免受冲击上——如果他们专注于对付兽人士兵，造成的杀伤甚至还会再高上一个量级。
不过这也足够了。
失去冲击力的兽人狼骑兵，在既无指挥官、又无萨满的情况下，压根就无法突破霜枫岭士兵在魔法金属盾牌和“高塔守护铠甲”双重加持之下，实现的绝对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