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宿醉的菲力才发出一声呻吟，缓缓睁开眼睛。
他刚睁开眼，耳边传来不远处有人交流的声音。
不过菲力很快看到自己躺在地上，身上还盖着毯子，心中登时就“咯噔”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尤其是他回想起昨晚最后的记忆，自己的舅舅还在这场宴会里，脸色唰的一下就变得惨白。
不知道这次回去他要索林被训多久。
“嘿嘿。”
就在菲力担心索林怎么训斥自己的时候，身旁一只大手搭了过来，菲力看了过去，是自己的弟弟奇力。
奇力正在睡梦中，他露出傻笑，丝毫不见要醒来的样子。
菲力看了眼周围，无论是餐盘还是餐桌都被收走，一点也没有昨晚宴会的痕迹，只有少数几个还没有睡醒的矮人同胞和奇力一样打着呼噜。
只不过索林与塔涅斯正在大厅的城主位置附近聊些什么，那位叫“涅斐丽·露”的女战士倒是不在大厅内……
等等，索林舅舅在大厅里！？
菲力下意识的抬起手，一巴掌清脆的拍在了奇力的脸上。
可惜的是奇力并没有醒，而是嘟囔了一句翻过身想继续睡。
“啪。”
菲力的第二下巴掌给奇力打醒了。
奇力睁开眼坐起来，表情先是迷茫，然后发现是自己哥哥，翻了个白眼又准备继续睡。
原本菲力看到奇力醒来之后，因为索林严厉的目光就看过来，正向他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结果奇力的再次倒头就睡让菲力差点没绷住，他眼疾手快的托住奇力的后背，然后另一只手捏着奇力的下巴将他的脸面向索林所在的位置。
这下奇力也睡意全无了。
塔涅斯看到矮人兄弟这仿佛耍宝一般的表现不禁笑出了声，对着表情严肃的索林说道：“索林，别对他们太严格了。”
然后他向着哆嗦着双腿站起来的菲力与奇力高声喊道：“菲力、奇力，你们帮我个忙，将你们这些宿醉的同胞都叫醒，马上都快中午了，再这么睡下去可不好。”
“好的！塔涅斯老师！”菲力立刻反应过来，迅速大声回应道。
而奇力还有些愣神，被哥哥轻轻踢了以后才意识到塔涅斯是在帮助他们俩，也手脚麻利的迅速呼唤地板上盖着毯子呼呼大睡的同胞们。
从菲力与奇力的动作，根本看不出来他们两个宿醉刚醒。
只能说索林给哥俩带来的压力确实比较大。
索林也知道塔涅斯是在护着兄弟俩，让他们不被自己训斥，微微叹了口气：“你这样子会让菲力与奇力被宠坏的，尤其是菲力，他作为王储更应该被严格要求才对。”
塔涅斯微笑着说道：“再怎么说他们也是让我感到满意的学生嘛，菲力与奇力很明显还有些玩心，就趁着这个年轻的时候让他们多玩闹一会。如果他们到了你这个年纪，我想你就是让他们这样，他们也会觉得这样不好。”
索林沉默片刻，点点头，随后有些好奇的问道：“我有一个问题比较好奇，塔涅斯，你的年龄有多大了？”
塔涅斯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好奇的问道：“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了，索林？”
索林回道：“因为你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二三十岁的人类，可是眼神沧桑的像是藏了一个世界，有时候说出来的像是那群活了很久的尖耳朵。”
他特意看了眼塔涅斯的耳朵，又说道：“而且你还没有精灵的那种尖耳朵，让我有些摸不清楚你的年龄。”
塔涅斯笑了笑：“你就当做我是活了很久吧，具体的年龄我早就忘记了。”
这点塔涅斯倒是没有骗索林，在那八次的轮回中，不知道从哪一次开始他就不再计算自己的年龄，因为没有任何意义，后来也就渐渐淡忘了。
索林不可置否的点点头，随后看到了菲力与奇力正一边唤醒同胞，一边好奇的看向这边，似乎想知道塔涅斯与索林之间的对话内容。
“嗯？”索林用鼻音发出重重的疑惑声，向他们看了过去。
菲力与奇力一个激灵，连连摇头。
他们在叫醒最后一个躺在地上的同胞后，还没忘记将那些毛毯都带走，离开了城主大厅。
索林看着菲力与奇力离开之后，严肃的表情才融化开来，带着些许的宠溺说道：“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
“谁都有这个时候，而且菲力与奇力我觉得你教育的已经不错了。”塔涅斯乐呵着说道。
索林“嗯”了一声，随后说道：“我今天就准备离开了。”
塔涅斯有些惊讶：“为什么这么快？你昨天才到这里，今天就要走，难道是有什么急事？”
索林看向窗外，露出释然的笑容说道：“其实我本来是想在这你这多住几天的，因为菲力和奇力和我说了很多你这里有的事情，我也好奇你是怎么亲自重建故乡。可是当我来了这里之后，我却发现你已经取得了比我想象中还要巨大的成果，这让我有些嫉妒。所以……”
他顿了顿，转过身拍拍塔涅斯的后背：“所以，我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收复孤山了，一刻也不想停下来。召集矮人会议还需要很久，昨天晚上宴会后你与我的谈话让我意识到，我其实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准备好。可以说几乎没有想好怎么去面对孤山深处的那头巨龙，是你的话点醒了我，塔涅斯。”
塔涅斯说道：“好吧，既然你归心似箭，那就祝你回去之后一路顺风。”
索林点点头：“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塔涅斯有些意外：“什么请求？”
索林轻咳一声：“其实你之前也做过，我想让菲力与奇力留下来，跟你继续学习那种叫‘祷告’的巫术。然后，我也想让他们两个向涅斐丽·露学习战斗技巧。我会付给她令人满意的学费，拜托你帮忙向那名强大的女战士说一声。”
祷告真不是巫术来着。
塔涅斯一边在心中暗自吐槽，一边欣然点头：“当然没问题，我本来这次也打算检查一下他们兄弟俩祷告学习的如何了。至于涅斐丽·露那边，我的确不好替她答应，但会帮你询问一下。”
他想到涅斐丽·露，就笑着摇了摇头：“她昨天和我说不习惯呆坐在城主大厅一整天之后，就向我说了声，跑到领地内带着士兵去巡逻了。等巡逻结束就已经是傍晚了，如果你今天就要走的话恐怕等不到她回来，亲自问她。”
索林说道：“也是我昨天晚宴之后临时起意导致的，你能够同意我的不情之请已经让我十分感激了。”
索林的行动很快，可以说是雷厉风行，可能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塔涅斯重建故乡的速度刺激到了索林。
于是他连塔涅斯的午饭邀请都婉言相拒，带着几辆卖完了货物的马车就离开了，留下面面相觑的菲力与奇力。
这两兄弟有些没搞清楚状况，去史东薇尔城内的城主大厅找到正在办公的塔涅斯的时候，他们还一脸的迷茫。
菲力有些不确定的询问道：“塔涅斯老师，索林舅舅他是不是对我们俩失望了，所以才不带我们回去？”
奇力也在菲力的身边疯狂点头，甚至有些小委屈。
啊？还有这事？
塔涅斯被菲力小心谨慎的模样给整的摸不着头脑，随后看了菲力与奇力的样子后，被他们忐忑的模样给逗笑了。
“索林他只是有急事回去，怎么可能把你们两丢在这里。”塔涅斯一边笑一边说道：“他不带你们回去是因为让你们在我这里继续学习祷告，他还拜托我给你们找涅斐丽·露当老师训练你们两个的战斗技巧。”
奇力这才重新露出开心的表情，对菲力说道：“我就说嘛，哥哥，索林舅舅他不可能一声不吭就抛下我们的。”
菲力却依旧眉头紧锁，他考虑的比较多，开口问道：“塔涅斯老师，索林舅舅这么着急回去，是蓝色山脉出了什么事情吗？”
奇力听完脸色又一变，屏住呼吸紧张的看向塔涅斯。
塔涅斯示意他们别想太多，回道：“昨天索林不是和我说过了，他准备召集七大王国的矮人代表进行会议，你们也都听到的。他着急回去是发现对于这次的会议他还有挺多准备没有做好，你们两个就放下心来在我这里待一段时间吧。”
菲力这才放下了心来。
塔涅斯这时将最后一件需要自己确认的文书签上自己的名字，呼出一口气，看向还没有走开的矮人兄弟，说道：“正好你们还没走，去外面的庭院里，向我演示一下，我看看你们的野兽祷告学习的如何了。”
菲力与奇力展示出来的成果并没有超出塔涅斯的预料，除去最开始他们学会的【兽爪】祷告之外，【兽石】、【野兽活力】与【野兽健壮】他们也都学会了。
唯有【古兰格的兽爪】与【古兰格的兽石】，菲力与奇力并没有学会。
菲力略微有些喘息的向塔涅斯说道：“这就是我和奇力学会的全部祷告了，实际上在半周之前我和他就开始学习书籍上剩下的祷告，可是却怎么也没有办法理解。”
奇力也用疲惫的面容说道：“是的，塔涅斯老师。您向我们详细的讲述过‘古兰格’的故事，可是我们还是没有办法学会这两个以他名字作为命名的野兽祷告。”
塔涅斯点点头，露出笑容，鼓励有些垂头丧气的菲力与奇力，说道：“不用灰心，你们能够学会半数以上的野兽祷告已经非常值得夸奖了，剩下的慢慢来就好。”
毕竟【古兰格】这三个字，曾经的意义等同半神的死亡。而以他名字命名的祷告，自然也不是普通的野兽祷告那么简单。
塔涅斯自己当初学会这个祷告是由古兰格亲自教授，菲力与奇力只能面对书本上的文字与图画记载，因此塔涅斯并不意外，
或许自己应该去问一问瑟濂老师，她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塔涅斯不得不承认，在作为老师方面，他还是太过稚嫩了。
想到这里，塔涅斯开口向矮人兄弟说道：“菲力、奇力，今天就暂时到这里吧。”
菲力与奇力向塔涅斯道别，向着矮人们聚集的街道走去，准备去那享用午餐。
而塔涅斯则返回史东薇尔城，找到了已经从驿站内搬到史东薇尔城内的瑟濂。
他轻轻叩响门扉，屋内传来瑟濂平淡的声音：“进来吧，门没锁。但是注意脚下，别碰那些辉石和书籍。”
塔涅斯这才轻轻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跨过散落在地板上的辉石与书籍，慢慢走进屋内。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拉上厚重窗帘的房间，注意到屋内的各种摆设都显得有些凌乱，显然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来打理过了。
房间尽头赫然站着一名黑色长发的靓丽女性，瑟濂此时并没有戴着她的魔女头罩，身前的桌上也和地面一样凌乱，摆放着各种塔涅斯也叫不上来的物件。
瑟濂看到进到屋内的人是塔涅斯，而是平淡的语气变得惊讶，随后玩味的说道：“怎么了，我的乖徒弟今天有空来看望自己的师父？”
塔涅斯一边走，一边说道：“师父，你这里真应该让人来整理一下了。”
瑟濂摇摇头：“陌生人整理了之后我反而会找不到我要找的东西，现在这样挺好，我自己知道东西放在哪就行。”
随后瑟濂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淡红的嘴角弯出淡淡的弧度：“当然，如果是徒弟你来帮忙收拾的话，我不反对。”
塔涅斯看了眼屋内的可以用糟糕来形容的环境，双手一摊：“也不是不行，不过不是现在，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瑟濂老师。”
然后塔涅斯将矮人兄弟遇到的问题向瑟濂说明，却看到瑟濂用那双明亮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塔涅斯指了指自己：“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瑟濂轻叹了口气，像是感到好笑的摇了摇头：“乖徒儿，你以为什么人都像你一样，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学会任何祷告与法术吗？”
塔涅斯露出迷茫的眼神，瑟濂看到对方还不清楚自身状况的模样，决定略过这个话题。
她转过身，拿过一张压在辉石下的蓝色卷轴，说道：“矮人的问题暂时放在一边，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迟早会学会那两个祷告。你过来，我也有新的发现要和你说。”
塔涅斯走了过去，瑟濂将手中的蓝色卷轴摊开递给他，说道：“之前我们不是发现，矮人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学会法术吗？”
塔涅斯点头：“是这样没错。”
瑟濂伸出手，洁白的手指指着蓝色卷轴上的某一段文字，露出神秘的笑容：“矮人们的确没有办法叩响魔法的门扉……”
“精灵们却可以。”
第44章 犹豫可不像你
塔涅斯听完瑟濂的话后，同样挑眉，看向自己的老师扬了扬手中的蓝色卷轴，说道：“瑟濂老师，听你这幅口吻，怕是已经验证了？这上面记录的不是什么推测，而是真实数据吧？”
他知道以瑟濂的性格，不可能只放着理论不去验证，不然在雷亚卢卡利亚学院里也不会被人称之为“魔女”。
果然，瑟濂不仅没有道歉，反而很自得的说道：“没错，这上面记载的就是精灵使用法术的数据。不过你放心，我没有让他们尝试更高阶的法术，只是传授了一些最基础的辉石魔法，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生命安全。”
看得出来，瑟濂也知道自己乖徒弟的性格，所以做验证的时候收敛了不少。
塔涅斯捕捉到瑟濂语气中的词汇，问道：“等等，他‘们’？你找了个不止一个精灵进行理论实验？”
瑟濂理所当然的说道：“这不是当然的吗？单个个体如何确定我验证的普遍性？至少得要三个个体以上进行验证才能避免偶然性的发生。”
塔涅斯叹了口气，说道：“下次再进行这种实验的时候，记得和我说一声。我在场至少能够保证精灵们的安全，你和他们说了可能存在的危险性吗？”
瑟濂耸耸肩：“都说了只是基础辉石魔法，哪怕失败也不会影响他们。当然，我也和他们说了测试的种种可能，精灵是自己衡量利弊之后同意的。”
塔涅斯嘴角一撇：“你跟精灵们怎么说的？”
瑟濂回道：“我就很直接的说，因为矮人那边没法学会，所以想教他们一些你故乡的法术来测试一下精灵们是否能够学会。他们就很快同意了。”
可不是吗，老师你一是提到了矮人不行，二又提到了是教授和我有关的法术，精灵不同意才会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