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狩猎法则 第328节

  赫顿的代表看向塑造之手的赫尔蒙多斯大师。

  “我要先看看它们坏成什么样。”大师沉稳地回答。“而且这份工作的报酬不能用现金支付。”

  这个回答不是这位赫顿先生想要的,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不能用现金支付的东西才是最贵的。

  “也许我们之后再谈这件事。”巴斯贝的代表说:“现在,我们确认一下眼前这份文件是否得到了一致的认同。”

  他从文书那里把记录总结拿过来,按照逆时针一一传过去。

  如无意外,这是最后一次核验了。

  当文件传到萨满加舍罗夫这儿,他皱着眉头将文件贴在脸前,他身材非常臃肿,腰间别着的武器却是两把沉重的短柄斧子,年纪据称有九十岁,头发还是棕色的,但眼睛已经浑浊。

  这个举动看似合理,格雷戈里长老的手却忽然按在自己放在桌面的武器——那把象征丰收的圆月形金镰刀上,面色不善地看着这个比自己更老的老人。

  克海恩团长的手则抓着桌子,好像随时要掀翻。

  弓箭导师达乌尔本来正一副放松的姿态,也仿佛直觉受到触动似的看过来。

  圣心友爱会的三家代表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有发声。

  “我感受到了恶心的气息,就在你身上。”面对加舍罗夫,格雷戈里长老包含恶意地开口,他穿着纯白的长袍,手里捏着金镰刀,但祭司应有的神圣气质在他身上一点都没有得到体现。

  “刚才那个感觉.是奇迹?”达乌尔不确定地问,一根丝线在他的手指间绕来绕去。

  加舍罗夫放下文件,昏黄的眼睛舒张,细微的电流在眼角跳动着。

  “你们管这个叫奇迹,但维基亚人称呼它为‘神力’。”

  维基亚和东部草原相邻,也许白风流派的苦行僧可以替他澄清,但马鲁格依旧沉默——一个没有舌头的人当然说不出什么来。

  “杂种!”格雷戈里大骂着跳起来,椅子被他的动作直接掀飞,在身后的墙壁上撞散。

  “我早就说别让外国人参与进来,变个名字就把我们全耍了!这个萨满信仰的那个叫舒利汗的东西根本就和白教崇拜的是一个玩意儿!卡罗拉、奥尔维恩、约尔凯、亚扎勒斯.现在又多出个舒利汗,我之前可没听说维基亚有这么一位神明。哼,说不定就是近一百年才出现的异体教派!”

  赫顿家族的代表站起来:“请各位冷静一点,格雷戈里长老。我想个人信仰不影响我们的计划,其余几位的信仰不也不尽相同吗?”

  他实在不能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即使是赫顿家族和巴斯贝家族也是教会的虔诚信徒,而这些人之前也是知道的。

  格雷戈里长老转过头指着他,咆哮震耳欲聋:“你怎么敢这么说?!”

  “我还没忘记是谁削除了骑士团的合法性。”克海恩大团长也站起来,利落地拔出佩剑。“虽然我也觉得和本地教会合作可以接受,但这萨满.他的信仰是教会的异端,还是外国人,这种复杂的身份对我们的计划有害无利。教会可能容忍我们,但不能容忍他。”

  加舍罗夫也站起来,摇晃着宽大的身体隔着桌子和他们对峙,他悲哀地看着他们:“你们对我的成见很深,我可以肯定我不是教会的人,我信仰的是全部的自然,而不仅仅是太阳。”

  克海恩晃了晃剑,剑身上忽然腾起烈焰,厅堂内的温度迅速上升。“这点区别没什么意义,教会的异端信仰千奇百怪,还有人崇拜天父光芒四射的卵蛋呢。”

  格雷戈里把眼神从三大家族的代表身上收回。

  “如果只是教会的异端,我现在倒不是不能接受,但我更担心一种情况。”他顿了顿,以一种看见虫豸出现在饮水中的厌恶语气吐出一个词汇。

  “本南丹蒂。”

  “这些婊子养的巫师效忠教会,还有脸声称自己崇拜自然,我可是知道,魏奥底附近的本南丹蒂团体还和萨沙市的那个孬种有联系。这老东西身上的疑点太多,也许是他们的间谍。我们得让他死在这里。”

  达乌尔没说话,但两手间缠绕的丝线被他用力分开绷直。

  三大家族中的奥兰斯特家族代表已经起身,和塑造之手的赫尔蒙多斯大师一起出去,显然不愿意介入到接下去发生的事里。

  赫顿家族的代表和巴斯贝家族的代表都面色铁青,这位巴斯贝伸手摇铃,房间外传来一阵阵密集的脚步。

  武装人员正在包围这里。

  “嗯,我身上的疑点确实很多,而圣心友爱会的各位也不会阻止你们,看来我是非死不可了。”

  加舍罗夫的双手按在桌上,又看向一直沉默的苦行僧马鲁格,浑厚的声音沉稳有力,与他的臃肿体态形成反差。“但马鲁格,他们因为这种不确定的理由杀我,而当我死后,你就是这里唯一的外国人。他们也许在将来又会忽然涌现出爱国情感,觉得让外国人来自己的国家谋取利益非常的损害良心,于是决定弥补这个错误,到时候你又怎么办?”

  格雷戈里和克海恩都是那种骄横跋扈的人,他们也从不掩饰这一点。

  克海恩尤其唯利是图,如果三大家族打算把付给其他成员的钱折一半给他,代价是干掉那个人,他绝对乐意如此——而这样的生意在过去常常由他主动提出。

  正是因为丧失了荣誉感,背弃了持剑修士这一身份,炼狱烈焰骑士团才会被大宪章除名。

  格雷戈里的名声虽然好些,但也是个没有底线的人物。

  加舍罗夫说错了一点,和圣心友爱会合作的外国势力其实不止他们两方,但他们的确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共同点——加舍罗夫和马鲁格背后的国家根本没在多恩王国设立大使馆,他们在自己的国家的确有些地位,但如果他们在这里死了,没人能追究这里发生的暴行。

  马鲁格默默地起身,将出鞘的弯刀横揣在怀里,横向靠近加舍罗夫,俨然是要与他并肩作战。

  格雷戈里冷笑着看着他们。克海恩一手拿着火焰长剑,一手将旁边的椅子抓起来当盾牌,达乌尔的手里则多了三支钢笔,笔尖如同箭头般指着两个外国人。

  现在是二对三。

  还未见到真正的敌人,这里的至高武力就已经开始准备自相残杀。

第428章 乱中求静

  赫顿家族的代表乔纳森和巴斯贝家族的代表史威思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满面怒容地开口制止他们。

  但在座的几位都置若罔闻,他们看着紧闭的出口门扉,奥兰斯特家族的代表和赫尔蒙多斯大师刚刚都已经从那里出去了,现在是安保人员围在外面。

  门外的脚步声让圣心友爱会的代表们都安心了些。

  这几位超凡者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次来魏奥底也带了同样掌握超凡力量的学生和随从,现在他们在另一栋建筑里,巴斯贝家族的安保人员将他们隔绝开来,即使发生战斗,危险的程度也能降到最低。

  巴斯贝家族的代表再度摇铃,要将宅邸内的安保力量传唤进来,进一步阻止事态恶化。

  在这压抑紧张、但似乎还有和平余地的氛围中,丝线忽然在萨拉法福射术协会的弓箭导师达乌尔的手里振响,血肉之躯承担了弓臂的作用,将三支钢笔飞速射向在座唯二的外国人。

  尽管并非作为武器设计,但由达乌尔这样的射术大师以刃秘传的力量驱动弦索发射的钢笔,其能发挥出的威力几乎等同精锐射手操使百磅拉力的长弓射击,人类的肉体是绝不可能挡下它们的。

  切去舌头,不习文字。苦行僧马鲁格以多年来绝对的专注力取得了可怕的武艺,一道白光在他的怀中亮起,看似缓慢实则神速地跃向前方,它于空中曲折地抖动了一次,在极轻微的一声断裂声后,两支钢笔分散成数段的残骸在他背后的墙壁上彻底撞个粉碎。

  熊人萨满加舍罗夫也没有事,那支钢笔越靠近他越偏斜,笔尖在转动了三十度后去势不减,划过一道弧线后牢牢钉入远处的实木墙壁里。

  时间从达乌尔动手其才过了不到一秒,局势却明朗了起来。

  加舍罗夫斜着眼睛看那三个人,作为变形者,他并没有变形,而是从腰间取下双斧互相撞击,沉闷的金属碰撞声中,白色的电流凭空生成,缠绕在厚实的斧刃上。

  “舒利汗在上,苍空与白雷会庇佑我胜利。”

  他悍然挥动双斧,挡在双方之间的实木圆桌被他一斧劈开,断口的截面被雷电烧灼出焦糊味。

  下一秒,萨满臃肿的身躯就已经穿过一分为二的桌面来到达乌尔眼前。他包裹着脂肪的粗壮巨臂高高举起,闪耀着雷光的斧子只有在场的另一人能挡下。

  刺——

  克海恩团长燃烧着火焰的直剑成功迎接了这一击。

  剑刃对斧刃,电光与火花在两把武器碰撞的一瞬间变得无比明亮。

  在这闪烁的瞬间,萨满左手短柄斧的追击悄无声息,但还是被克海恩察觉,他左手挥动椅子当做盾牌,只挡了一下就被打散,

  “狗屎,这得加钱!”

  流氓骑士咒骂着踉跄后退,但很快改换步伐调整身姿,从势如烈火的进攻架势变成试探性的剑架。

  在他的斜对面,苦行僧马鲁格如同猫般灵巧地跳上左侧那翻倒的半张桌子的边缘,没有半点失衡迹象地直冲格雷戈里而去,德鲁伊眼见是帮不到他什么了。

  克海恩又骂了一声,专心对付加舍罗夫。

  这位流氓骑士右手中的附火利剑长一点三米,已经超过了寻常的手半剑,但对于他这样高大的战士而言,还是能作为单手剑使用。

  加舍罗夫向右横跨一步,左手翻转斧头,携着沉重的风声向克海恩的脖颈削去,右手的短斧则自下上撩。

  此时他的站位处于克海恩的左侧,这个右撇子流氓只要反应慢一点,亦或者选择错误,选择了防御而非后退,那他就必死无疑。

  双斧上的雷电只是靠近皮肉就能引发肌肉痉挛。

  只要击中一下,即使没有重伤,受害者也会因为动作变形更难避免被第二下击中、而如果被连续击中两下,那么加舍罗夫的第三下、第四下劈击就会接踵而至,直至将他彻底杀死。

  年老的萨满舞动双臂,姿势如同擂响神鼓般有力,他的双斧轮番落下,砸在克海恩的长剑上,神色也随着连绵不绝的攻势而越来越虔诚,然而尽管克海恩看起来是在勉力支撑,但仅凭一把剑却还是能挡下全部的攻击,不让对方威胁到达乌尔。

  这并非武艺间的差距,而是他手中的剑实属奇异。

  除了附魔火焰,它还能随时调整克海恩的身体重心,减少惯性对他的阻碍,让他的每一轮动作的间隙都缩减到最短,即使出招失误也能即使调整。

  就像是错误的动作被“取消”了一样。

  在他背后,达乌尔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阴冷地注视着加舍罗夫,新的网罗正在这位弓箭导师的双手间织成。

  而在另一边,马鲁格的快刀也没能重伤到格雷戈里长老。

  德鲁伊教的主祭看似身材高大,可却灵活得不可思议。

  面对白风流派的刀术权威,格雷戈里一步后撤,苦行僧的快刀堪堪割开他的腹部,并没有如同预期中的一刀两断。

  而格雷戈里的腹部伤口也没有流血,在他被切开的创口中,无数绿色的细小藤蔓从血肉里面探出来互相纠缠,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趁着苦行僧挥刀后的僵直,他再度上前,双手共持着圆月形金镰刀,像使剑那样将镰刀向前直刺,圆形的锋刃切开苦行僧的胸口,流出的鲜血染红了皮肤,使苦行僧肋骨的形状更加凸显。

  “就这样!把他们杀光!”格雷戈里嚎叫着,推压刀刃刺入更深,却被苦行僧干瘦却精炼如钢铁的左手抓住右手腕抵住镰刀,接着可怕的弯刀再一次闪耀寒光。

  德鲁伊主祭毫不犹豫,在马鲁格出刀前就松开握住镰刀的左手,一记凶狠的肘击打马鲁格的太阳穴上,苦行僧的头颅在巨力下直接转动了九十度,感知也在剧烈的震动中混乱了片刻,但他的身体依旧稳定如老树顽石,动也不动,千锤百炼的战斗经验已经化作本能,弯刀照旧挥向敌手,将格雷戈里硬实如原木的腹部深深切开,露出被众多藤蔓缠绕保护的内脏。

  哆哆哆哆哆.

  那是达乌尔射出的木屑、铁钉打入墙壁的声音。

  密集的声音堪比十个火枪手的连续射击,打击面也同样宽广。

  赫顿家族的代表和巴斯贝的代表早已从桌边离开,此刻正一起弯腰贴在墙角,尽量避免引起任何一人的注意。他们头顶上方就有达乌尔刚刚射出的铁钉,这些“箭矢”正是弓箭导师刚刚从桌椅里拔出来的。

  出口的那扇门也被达乌尔打穿,门外还传出一声惨叫,如果有什么人站在门后,他大概是倒霉了。

  他们刚刚就该和奥兰斯特家族的代表一起离开,要与超凡者同室会晤的确是冒险的事。而他们竟为了礼仪,一开始就没有让安保留在这里。

  也许他们该再为自己请一位代表来参加会议,就像有些秘书也有自己的秘书。

  就在危难之际,两位家族代表身后的墙壁忽然变得柔软,形成帷幕似的质感,他们还没能反应又出现什么变故,身体已经往里倒去,水流似的墙壁没过眼睛时,他们都忍不住闭上双眼。

  当他们再度睁开眼睛,自己已经身处室外了。

  一个穿长袍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原来是钥匙团的疯巫师救援及时,把他们从里面拽了出来,旁边有许多枪手在紧张地瞄准门扉,门前的低处倒着他们的一员,一粒木屑从他的眼睛射入,贯穿了大脑。

  两个代表迅速站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整理了一下衣领。

  离战场的距离仅仅是穿过了一堵墙,但他们的确感觉安全了不少。

  “要我们制止他们吗?”这栋宅邸的安保主管走上来低声询问,他退伍前曾是一名上尉,自从聘请过来后,巴斯贝家族的人都很信任他的能力,但现在这位巴斯贝的代表却有些动摇了。

  那些刀光剑影和动辄闪电烈焰的场面让他对火枪头次产生了些许质疑。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抬手摆了摆。

  “让他们去斗吧,谁赢了就和我们接着谈。现在去通知老爷子,让他出门走走,多派几个人护送他,再派个人去请海泽尔来。”

  “还有,”他又顿了顿:“派人去待客的屋子看住这些客人的随从。”

  说完,他转身,快步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赫顿家族的代表也跟了上去,他们并不是要走,只是去更安全的地方待着,他们身兼要职,没法中途离开,只能等房间里的血腥争斗结束。

  至于没那么好运被困在房间里的其他圣心友爱会成员,他们是顾不上了。

  来到一楼门厅,奥兰斯特家族的代表还有赫尔蒙多斯大师都在这里。除了这两位,还有一位已经在谈妥了合作项目的人在这里,他是圣杯教团的使者。

  圣杯教团常常被无知的人当做圣杯会的同党,但他们的理念完全不同。

  圣杯会认为天父在造物中赋予生命的血液是智慧的象征,这给予了生命真正的灵魂。而圣杯教团则认为生命的智慧早已存在,祂们缺乏的其实是肉身,所以天父赐予生命实体血液正是演化成物质躯体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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