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也有在做生意,有钱后会想出去旅游吗?”
克雷顿是个乡土情节很重的人,一旦扎根就不想动,所以他摇了摇头。
戴斯换了个说法:“那如果某个地方有你想要的东西,但是不能带走,你会不会想要去看看呢?”
这个问题让克雷顿回想起了自己的殖民军生涯,他叹了口气,忏悔式地摇了摇头。
“久负盛名的剧团在国内巡演,但是路线不经过你所在的城市,你愿意暂时离开城市去看表演吗?”
克雷顿没有那么喜欢看剧,所以又摇了摇头。
“有珍奇的典藏书籍在别的城市展览,你愿意过去看看吗?”
戴斯几乎是在劝说他了。
这有一定诱惑力,但克雷顿认为知识的价值不在于包装,他可以买普通的复印本,所以还是摇了摇头。
“某座城市出现重要的新发明,但短时间都不能普及到其他城市,你愿意去见证历史吗?”
克雷顿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
这一连串的提问都得到了否定的结果,戴斯长老定定看着他几秒,随后不敢置信地报了粗口:“他妈的,格罗涅从哪儿找来你这么个年轻的老东西?!没有好奇心和享受欲,你他妈的是什么品种?狼人苦修士吗?”
他连用了两个“他妈的”,克雷顿觉得这个评价非常偏颇,尽量为自己辩解。
“或许是我还不够有钱,所以想象不出有钱以后的生活。”
“肯定是这样了。”戴斯长老信誓旦旦:“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我们长老会早就倒闭了。”
克雷顿不堪受辱:“我们还是聊聊圣杯会的事吧。”
老人冷哼一声,对他的逃避很不满意:“我们最近一直在着手对付他们,确切的来说,现在只有你这边的行动没有到达成既定目的了。”
长老会只和三名特使签订了互不阻碍协议,圣杯会的其他人进入萨沙市还是不需要顾忌的。
“不过那只蜘蛛一直活着也不像话,这样,你去教会问问,还有赛恩大学,他们那里的法师还挺有水平的,你问问谁有兴趣捕捉一只寄生魔。”
“我要说的不是.等等,赛恩大学,他们还有法师?”克雷顿说了一半才意识到不对,对方说到的是那所有名的大学。
“不要大惊小怪,这个世界上的科学家很多都是法师,只不过水平参差不齐。”
“那他们我的意思是会里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超凡者了吗?格罗涅长老之前说会里有300个人,他们应该各有本事,而我只要一些间接的帮助就行。”克雷顿努力让话题回复正轨。
“老会员大多在殖民地工作,在萨沙市的都不能离开自己的职位,他们有更重要的事做。”
克雷顿受不了了,就算干掉阿西娜是自己的决定,但他也希望长老会能多一点诚意:
“那你们这些长老到底在干什么?”
这真是太奇怪了,整个长老会的中层干部几乎见不着,在据点干活的基本都是一般人类,主力的暗裔们跑到海外打工,四位长老却都在萨沙市。
这种组织结构在他这个前军官来看非常不合理,他甚至没有找到负责暴力行动的人。
长老会的顶层和底层中间几乎什么都没有。
戴斯长老对他的愤怒感到诧异:“我们年纪都很大了,不去工作才正常。”
克雷顿无力地向后靠,这真是一个完美的理由。
第62章 新线索
戴斯长老的身上有骑士的训练经历,或许年轻时也是个威名远扬的人物,但克雷顿已经没兴趣去了解他了。
和长老会的长老们聊起政治,他总有自己慢人一步的感觉。
他还是习惯做一些自己当前力所能及的事,而不是放眼机遇和意外同样莫测的未来。
克雷顿畏惧改变。
“好吧,我理解你们了,也清楚你们不会再帮忙。我会独自杀掉阿西娜的。不过投票的事情还容我考虑,这太冒险了。”
戴斯长老坐王座一样手按在双人款式的沙发两边的扶手上,同时发出一声对保守者的嗤笑。
克雷顿没有在乎他的态度,只是拿起自己的帽子戴上,然后提起枪出门。
“既然是暗裔,就别再当自己是人类了。”
他听到背后戴斯长老在说话:“不是谁都有资格守旧的。”
“我记着了。”
克雷顿礼貌地回应一句,顺手带上了等候室的门。
接下去,他计划去断翅天使俱乐部。
玛丽·艾塔找到了他的枪,而断翅天使俱乐部的员工既是蜘蛛教士的手下,也是玛丽的熟人,她从哪儿弄来的一目了然。
那天晚上在圣母院遗址为摩尔办事的人就是那群舞女。
“暂停营业”
一块熟悉的牌子挂在脱衣舞俱乐部的门口。
之所以说它熟悉,是因为锈蚀银币店铺前也有一块,连木牌上的字体都一模一样。
克雷顿并不意外,既然玛丽联系上了俱乐部里的舞女,而她们为圣杯会效力的意愿又没有那么强烈,暂时抛弃这里防止被阿西娜找上也是自然的结果。
她们抛弃了摩尔,
阿西娜未必喜欢摩尔,但她肯定更不喜欢人类。
所以逃离这里是明智的选择。
但克雷顿也不想立刻通过玛丽联系她们。
她们还不可信,他要自己调查一番这里的情况再去询问,以免对方隐瞒。
门口不远处的巷子里还有两位站街的女郎,在傍晚的黑暗中面对面靠墙点着烟,侧脸看着巷子外的街道,
这个视角显然不能把握俱乐部的情况,克雷顿因此判断她们站在这里只是凑巧。
他从后面靠近找上一位,她看到克雷顿时还有些惊喜,向他推销自己,但知道他是来找俱乐部舞女们的时候又低声骂了句,回答了他的几个问题,看到小费后又喜笑颜开。
克雷顿的口才不太好,所以他向来倾向于花钱解决问题。
从站街女郎那里,他知道这个这个俱乐部是最近关的门(虽然这能推测出来),而有些经常来的顾客昨天晚上还来过这里,她们也是知道这件事后来这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从那些有需求的男人们身上挣点钱。
但是到现在为止,她只看到克雷顿一人,这可能是时间还太早了。
克雷顿回到俱乐部门前,随手扯开牌子,后面的铁门还是锁着的。他双手扒住婴儿小手指粗的铁栏杆向反方向用力,铁条在一片吱呀声中张开了足够让他伸进手的空隙。
他伸手进去,把插销拔掉,开门进去。
走过阶梯和短廊,解开帘子,后面是漆黑一片的剧场座位和舞台,一点光没有。
克雷顿从怀里摸出一盒火柴点上,这是他在普利策府的等候室拿的。
微弱的火苗亮起,他找到这里墙壁上固定蜡烛的灯架位置,穿过座位排列间的缝隙,过去一个个点上。
这里的白蜡烛似乎用得很勤,没有落灰的新蜡泥都盖在地上,大概是在表演后还会用到这片会场。
克雷顿走上舞台,脚步声在这偌大的空间里回荡。
脚下的木板因为压力发出格勒勒的声音,好像随时会裂开。
而且在同时,面对那空无一人的观众席的行为也给克雷顿带来了压力。
倒不是说现在就有什么发现,而是他从小就害怕站到这种万众瞩目的地方任人看,舞台对他来说就像医学院教室里的解剖台一样。
因为他很确信没人喜欢听自己说话,一切反常的东西都似乎酝酿着针对他的阴谋。
当然,观众席上还什么都没有,所以他现在大可以放心。
克雷顿抬头看头顶漆黑的布景灯和打光器,又拉上两侧深色的帷幕,试图在内侧的黑暗中找出什么有关精神暗示的联系。
他一无所获,而且还感觉这里有点臭。
这不是人类的臭味,而是活的动物的毛皮味道,还是好几种不同的动物。
这可能和暗裔有关。
克雷顿又点亮一根火柴往舞台后面走,气温越靠里面越浓郁。
除了动物的味道,还有血、脓还有排泄物的味道,这让他提起十二分小心。
后台只有四个简陋的房间,第一个房间放表演用的面具和戏服,做仓库用。克雷顿从里面找到了可以手持的烛台,点上为自己照明。
对面的房间里面是几个没倒的便盆和两大盆水,或者说可能是水。
克雷顿忽视便盆,靠近水。
里面已经混合了一些浑浊的液体,血和脓的味道就是里面传出来的。
他伸手在里面捞了一把,摸出来一些闪闪发亮的鳞片。
“她们在这里杀鱼吃?”
克雷顿做出猜测,但这个猜测很快又被推翻。
他的第二次尝试捞出了一些泡软的碎肉和人体皮肤碎片,但分量很少。
“看来她们没那么享福。”
克雷顿觉得自己大概了解这里的舞女的情况了,她们肯定有一部分人在转变为暗裔。
人类转化成暗裔的这个过程并不是一贯和平的。
克雷顿自己第一次变成狼人的时候几乎撕裂了身上超过一半区域的皮肤,白天都不敢出门,直到进食后才恢复,这导致现在他那一身殖民地风吹日晒的古铜色皮肤褪色严重,和不经世事的年轻人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里不属于人类的气味还是多了一点,几乎有十个,而且没有打斗的痕迹。
就算是暗月保佑,这里的人突变成暗裔的比例也高的过分,长老会遍搜全城也不过能召集六十个可以沟通的新生儿,这里就占六分之一。
他立刻想起了“欲望之血”仪式。
如果是那种亵渎的咒术,确实能一口气增加“暗裔”的数量。
克雷顿都不愿意承认他们是暗裔,就他目前接触到的接受过欲望之血的人而言,称之为“病人”更合适。
只要接受了欲望之血,不是寿命衰减就是智力发育不完全,相当于一个后天赋予的绝症。
但如果这里的人都接受了改造,又如何在观众面前隐藏自己?
克雷顿还记得布鲁诺的矮人助手桑德斯提供的情报,虽然大部分回头客都有遭到催眠的嫌疑,但这里其实还是有不知情的人会突然买票进来的。
面对这些人,舞女们到底该怎么办?
他把视线投向后面尚未探索的化妆间。
第63章 神智飞升
在化妆室里,克雷顿很快找到了一本笔记。
笔记中的字迹用的还是花体,这里的妓女显然接受过不低的教育,只是在种种不可大肆宣扬的原因下沦落至此。
在笔记中,他找到了阿西娜为这里留下的影响。
在那几页,纸面的边缘卷起,有留下手指捏揉的痕迹,显然被翻阅的次数极多。
上面有几个不同的笔迹,比起日记,更像是备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