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狩猎法则 第71节

  看完了最近的墓碑,神侍离开原地,向另一处墓碑移动:

  “安德森,31岁,工作未知,死因未知,但是是教区理事会送来的。”

  “奥伯朗,只有一个名字,并且少了半个脑袋,听说是好奇工厂机器运行的方式,将脑袋伸进了动力室里,不过也只是传言。”

  “格雷,23岁,纺织厂女工,因为机器故障被机器卷到空中,皮肉撕裂大出血致死。她的父亲来过这里一趟,希望把尸体带回去在家乡的教堂举行葬礼,但后来因为缺钱而搁置了计划。”

  就在神侍为克雷顿介绍这些死人的时候,克雷顿也在关注自己周边的墓碑。

  他注意到这些墓碑上的信息极少,没有一位是在墓碑上留了墓志铭的。

  这显然和死者的经济实力息息相关,他们的家属付不起钱刻这些字,或者死者家属干脆就不在身边,没法操办他们的葬礼,只能由市政府出资安置他们的遗体。

  要说用气味分辨死者的身体状况,克雷顿还能理解。

  但一条狗到底怎么做才能理解人类的贫富差异呢?

  克雷顿告诉了神侍他的结论,理所当然的收到了质疑。

  神侍的脸色不太好看:“你是让我理解威廉还是一条嫌贫爱富的狗吗?它恐怕没有那么高的智力来区分人类。”

  他双手叉腰,突然又变化了表情。

  “没准你是对的,我记起来这些人的共同点了。”

  “是什么?”

  “他们都是来本地寻找工作的外地人,而且大多死于意外。”

  之所以说是大多,还是因为有些死者被送来时,负责运送尸体的人根本不愿意多做停留讲述他们的死因,因此死因的空白得不到填充,不过神职者们看尸体的样子就知道那绝不是自然死亡。

  然而神侍下一刻又推翻了这个结论,他摇着头否决自己:“不不不也不对。还有人是例外。”

  “谁是例外?”

  “一个女人,她上个月去世,不过不埋在这儿。”神侍回忆道:“事实上,她该是第一个被啃食尸体的不幸者,不过那只是一小口,我们当时都以为威廉只是饿坏了.”

  “你们还放纵狗吃尸体?!”克雷顿的狼眼圆睁,瞳孔缩成一点,犀利地注视着神侍。

  年轻的神职者摆动双手,很不自然地应对这种威势:“那只是个意外,我们并没有放任它食尸。当时那具尸体从担架上摔了下来,威廉是帮我们拖它,所以才咬了一口.不过事到如今,也确实说不好那个畜生是怎么想的。”

  克雷顿不想再和他废话了。

  “带我过去。”

第92章 老朋友新想法

  维娃,那位可敬的女士。

  克雷顿没想过再一次看到她时,她已安眠在坟墓之中。

  而是还是在罪犯公墓。

  为了防止死人抢占活人的生活用地,罪犯是被率先放弃的。

  这里比起墓地,更像地窖,多恩王国模仿了米伦提共和国的习俗来修建这些新型墓穴。

  在这里,死者没有墓碑,也没有过去。

  他们被草草地裹上一块白布,然后横着塞在墙壁上的凹槽里,就像碗柜里的碟子,或者蜂巢里的虫蛹。没有东西遮住他们的遗容,姓名和死期被写在所属的凹坑旁边,并且随着时间流逝而褪色,落入必将被遗忘的宿命。

  只要来访的人想,他随时可以把这些尸体从那些“抽屉”里拖出来。

  维娃闭着眼,她的尸体因为天气转冷而减缓了腐烂的速度,只是脸上生了一层白色的霉斑,这是因为罪犯公墓恶劣的环境导致的。

  “她是犯了什么罪死的?”克雷顿问神侍。

  维娃会在这里,在他看来绝对是不公的。

  一个心死后还能在杀死自己丈夫的人面前保持理智的人还能犯什么罪呢?谁能给这位可敬的女士定罪?

  神侍并不认识维娃,因此更加理性:“定罪的理由是自杀未遂,不过她并不是被判处死刑而死——想当然的,自杀的罪名没那么重,治安署判她一个月的刑期,然后是她的狱友杀了她,教区理事会的人没找到这位女士的家属,又因为她在服刑,所以就把她送到这儿来了。”

  “她的狱友?”克雷顿舔舐着逐渐伸长的獠牙:“什么样的罪人才会伤害这样一位高尚的人?”

  维娃认清了阿西娜的阴谋,没有朝他开枪,他觉得自己也该有所回报。

  “罪人就躺在她下面,因为杀人,她没多久就被判处死刑了。”神侍指了指底层墓龛里躺着的尸体说。“你认得维娃?”

  “她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是好的那种。”克雷顿收敛了进攻欲望,耸了耸肩:“还真是善恶有报啊。”

  “遗憾的是,这和善良邪恶恐怕没什么关系,她的狱友杀死她的原因是恐惧。”

  神侍招呼克雷顿一起把维娃的尸体搬下来,然后解开她身上的裹尸布垫在地上,维娃身上的衣服还是最后一次见克雷顿时穿的衣服,克雷顿看她的左手残缺了一块,这无疑就是游魂街教堂看门犬的杰作。

  “之前我其实没打算把她算成威廉的受害者,但她的经历确实.比较特殊,我想威廉的变化可能和她有关。”神侍蹲下来,盯着着死者紧闭的双眼,隐隐期待她能够起来说些什么,不过这种指望是徒劳的,他只能自己讲述旁人视角下的她的故事。

  “在上个月,大概是周三的时候,贝克特女子监狱的狱卒照常请我们这儿的德朗顿神父过去布道,这项工作和过去一样,很快就结束了,但在布道之后,这位维娃女士的室友却制造了一起骚乱,她们要见神父,声称这里有女巫需要净化。因此德朗顿神父又把我请了过去。”

  神侍说到这里,语气带了点自豪,分辨女巫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

  “我到了之后,她们告诉我,维娃女士会在梦中不断呓语,仿佛在念咒,但醒来后又对呓语的内容一无所知,这显然是魔鬼附体的征兆。但因为相关的经验丰富,我并不这么想,因为恶魔只能附体在暗裔身上。而且维娃女士自己也说出了她的梦中见闻。”他顿了顿,突然后知后觉地咽了口唾沫,看维娃的神色有些紧张,仿佛再一次回忆起了令人惊怖的事。

  “她说,她在梦中并没有说过任何话,而是听到别人在说话。当她在梦中‘醒来’,我不知道该不该用这个词,但她确定自己那会儿是清醒的。我接着说,当她醒来,看到的情景和现实没有区别,还是在监狱的隔间里,但其他人都消失了,而牢门敞开。一个分不清男女的说话声在天空盘旋,仿佛在呼唤什么。她在空无一人的监狱里彻夜行走,但梦境中的监狱仍然处于白天。我得说,这确实是一件离奇的事,她在现实的外在表现很像是魔障的症状,你知道魔障是什么的吧?”

  面对神侍的询问,克雷顿点了点头:“我知道些,但并不多。”

  他在成为狼人,真正接触到里世界前就知道这个词了。

  它延伸开来的意思大概是人的双眼被魔鬼遮住,因此看到了离奇的幻象。

  很多乡下地区都有类似的事情报导,在今年之前就是这样,西大陆的殖民地也有另一个词表达同样的现象,不过大部分案例最终都被证实为受害者的精神类药物使用过量,克雷顿也就一直以为所有案例都是如此。

  现在看来,很多事情都值得重新审视。

  “魔障确实是存在的,但分为两种。”神侍为他解释道:“一种是真的有魔鬼在插手,还有一种是人的灵感太高,联系上了仙境。我在这里声明一下,我并不认同你们对仙境的解释,但这个词确实很合适。总的而言,仙境里的事物比较现实是更离奇的,它不会出现一比一的现实模型。维娃女士看到的并不是仙境,但身上也没有魔鬼留下的痕迹。”

  “我们对她的梦中见闻做出了一些询问,并且与现实中的监狱做对比,答案令人吃惊。她居然知道一些犯人本不该知道的房间构造,而这都是她在梦中探索所得。但我们没有类似的案例结果来分析她所属的类别,经过多次不同的测试,我们唯一能肯定的是,她的灵感确实很高,如果她选择当一名女巫,十年时间就足以在萨沙市这样的大城市内崭露头角。”

  “我知道维娃女士曾经被圣杯会的教士找到过。那个家伙叫阿西娜·柏吕阁,精通黑魔法,她可能在维娃身上做了一些手脚。”克雷顿打断了他,但提供了额外的线索。在中尉心里,如果有那群宗教疯子在,那么一切都不足为奇。

  “圣杯会?或许是这样,但这不能解释维娃看到的那些东西。”

  神侍的表情严肃起来:“无形之术留下的痕迹确实难以发现,但恶魔和魔鬼不一样,如果没有主人就近约束,它们行经的地区都会造成范围性的精神失常。除非伱说的那位异端就在牢里,不然解释不了这个现象。或者说他们又研发出了新的亵渎之术。”

  “我觉得我们的话题已经偏离了我们要解决的事件。”克雷顿摊开手:“我们应该聊聊你的那条狗,维娃这里的事我后面会想办法调查的,不过是在我铲除所有敌人之后。”

  “其实我要说的就是这个。”神侍真诚地看着克雷顿:“在维娃还活着的时候,她的身上看不出有什么特殊。而在死后,她的左手却让威廉获得了奇异的能力——我们先假设这是事实,但那块肉已经在威廉的肚子里,无法再做辨别,而我们已有的手段也不足以检查出维娃身上的异常。所以,这里可能有一个办法来测试异常出现在哪儿.”

  克雷顿眨动了一下眼睛,很快意识到神侍是什么意思。

  暴怒促使他身形猛增,不完全狼人化的身躯几乎堵塞了这一处过道。

  利爪擦着神侍的脸拍在他背后的墓龛上,震下一层尘土。

  “你当我是什么?野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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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战术小队

  面对那几乎覆盖自己的阴影,呼吸到毛发间涌出的热浪,年轻的神侍才意识到对方并非是教会组织神职者学习的会议上被教团骑士拖来当素材案例的失败者。

  克雷顿·贝略比那些可怜的家伙强得多。

  神侍当然有一些小手段,但他并不觉得在这样一头雄壮的狼人身上有用。

  “如果我的想法让您感到冒犯,那我道歉。”他真心实意的感到后悔。神侍之前从没和新时代由人转化的暗裔交流过,因此错判了对方的秉性。对暗裔的刻板印象让他选择了不符合常人道德的方案,忽略了对方还自认为人的可能性。

  要是这里站着的不是克雷顿,而是某个被暗月诅咒的倒霉信徒那一定造成了心灵上的伤害。

  神侍的诚恳没有让克雷顿感动,他只是看在主教的面子上勉强忽略了刚刚的暗示,同时古怪地看了一眼这个年轻人,之后身体重新缩水成正常人的样子,把上衣崩开的扣子重新系好。

  “你真的是神职者吗?”他一边系扣子一边问。

  这次和神职者相处的体验很不好,下次主教请他来,他也不会再来了。

  “货真价实。”神侍说:“我只是坚信这位女士的灵魂已然升至天国,所以才希望这副腐朽的皮囊应该物尽其用。”

  克雷顿现在知道他不是出于恶意了,他只是思维与众不同。

  中尉听说过类似的思想,它在书上被称作唯物主义或者什么别的,他记不清楚了。

  “总之,换一个办法。”

  克雷顿看了眼怀表,出门前刚调过发条,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一点,他赶时间。

  “老板,你还记得我吗?我的三个同伴有说过他们去哪儿吗?”

  虎克侦探西塞罗将帽子紧紧按在胸口,好像这么做能安抚那焦躁的心跳。

  他刚刚在铜马旅店的二楼找自己同伴,想要将库珀折损在布鲁诺侦探事务所的事告诉他们,但却一个人也找不到,他们的行李也被带走了,这和之前的约定不符。

  西塞罗敌视任何出格的东西,未知和任性往往代表着同一种东西——致命的危险。

  库珀就是没有听指令冲进房间而遭到枪击身亡的。

  他的焦躁并不能打动铜马旅店的老板,这个结实的矮个子一脸痛苦地温习墙面和门锁的修理预算账单,咒骂着迟迟不来的修理工,根本无暇理会西塞罗。就好像他的耳朵是只能听见“订房”、“退房”这两个词的机器,不说出这两个词,休想得到他的半分关注。

  西塞罗不得不探出上半身,将手掌伸到柜台后面盖住老板的账单,重新复述了问题,这才让他抬起头来。

  “退房?那三位客人没有退房啊。”老板奇怪地看着他,以为他们是同伴,不应该有这样的疑问。

  “可他们把东西都带走了。”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一个晚上人全走了,但是留了住一周的钱。”老板突然想到了什么,向西塞罗伸出手:“他们倒是托人我给我带了话和付钱,不过他们离开的时候弄坏了东西,修理费还没算进去,一共十四先令九便士,我本该找他们要的,但带话的人拿不出这笔钱,你要替他们缴费,我就告诉伱他们说了什么。”

  西塞罗心底骂了一句,不得不掏出自己的钱包来。

  老板点清了硬币数量才开口:“他们说最近碰到了点麻烦,可能危及安全,所以就带着行李先走了,房间是给后面来的同伴用的。他们现在搬到了圣莫雷德教区的‘歌唱马鞭草’,这大概是叫你去找他们的意思。”

  这个理由实在是非常符合西塞罗的预期。

  如果是因为安全问题,那么同伴的选择就可以理解了。

  但他仍有疑虑,又问道:“他们怎么弄坏了你的东西?”

  “他们开关门太用力,把锁舌挣断了,至没什么,你知道配锁很麻烦。”

  旅店老板在说到墙壁上的枪眼时住了嘴,这种小破损用壁纸贴住就行,没必要说出去,反而败坏了旅店安全的名声。

  不过赔偿费还是不能少,好在已经有人给过钱了。

  想到这里,他看西塞罗的眼神都变得柔和。

  “他们托了谁来找你?”

  “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长金发,绿眼睛。”老板将东西收好,两只手撑在柜台上:“没准你还见过她。”

  西塞罗眯起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进门的时候,她刚好走出门不到三分钟。就朝着这个方向。”旅店老板朝左边指了一下。

  虎克侦探转身就跑。

  他甚至没空去咒骂这个浪费了他宝贵时间的蠢货,只是一口气冲出门外,稍作辨别就沿着街道朝老板指的方向跑去,他要赶时间追上那个女人。

  “啧。”朱利尔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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