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狩猎法则 第98节

  她似乎还在等待时机。

  相较于长老会杀手的揣度,阿西娜其实并不算平静。

  她听说过阿克齐,因此知道这次袭击绝对是得到了长老会高层的授意。

  这意味着圣杯会的某些心思可能被发现了。

  就算她躲过这一次追杀,也还会有第二次。

  格罗涅·加米尼恩在萨沙市做足了准备,有一句古话叫做“别在林子里和林精作对”,她在进城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些墨绿色的树林包裹着这个城市,就像子宫保护胎儿那样。

  她这样的存在进出城市时必然会被老林精注意到,这也是为什么她冒险去拜见对方,欺骗对方签下互不干涉协议,而不是直接利用能力隐入人群的缘故。

  欺骗至少能得到短暂的信任,引起对方的怀疑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格罗涅执意撕毁契约,他们之间的关系将恢复成本来那样。

  阿西娜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追兵,心底了然。

  互不干涉协议当然对这些杀手也有效,但看他们若无其事的样子,多半是林精将他们身上的诅咒全部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身受剧毒和诅咒的英雄俄提尔在树林中得到了老者赠送的树果,因此得以痊愈,重新投入战场大获胜利。

  正如这著名的神话揭示的信息,林精的果实即使离开它的躯体,也能够继续吸收诅咒。而长老会抑制暗裔本能的特效药就是所谓的林精果实,因此才不在意会员进行仿制的尝试。

  不过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对于她这样的个体而言,突破森林逃出萨沙市将是十分困难的一件事,最好的方式是伪装成普通人坐火车离开,但长老会的人还不至于蠢到不检查乘客的身份,这里的铁路公司也有长老会的投资,增加审查机制只需要一句话,那里的警戒会比郁郁葱葱的森林更加密集。

  不过现在格罗涅吸收了至少七个额外的诅咒,即使林精是生命力最为顽强的种族之一,也必定会因为反噬陷入长久的休眠,阿西娜认为自己或许有步行离开萨沙市的可能。

  前提是她得先将这两批杀手解决掉。

  没错,是两批。

  她感受到另一个被自己标记的存在正在赶来,这也是她不愿意停留原地的原因之一。

  她不清楚触发了自己房间内陷阱的刺客是谁,更不清楚有多少人,只是标记恰好附着在其中一人身上,让她可以知道他们的动向而已。

  无论如何,让两批人合流是非常危险的。

  她对于阿克齐一行人了解得不多,他们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且比起自身能力,更加适应用火器战斗。

  这种与时俱进的战斗方式让她这个一百多岁的老家伙实在有些吃不消。

  她也能用这样的法子杀人,但却不知道如何防御这样的攻势。

  抢在他们开枪前杀了他们是个好主意,但这些杀手挑选的作战地点空旷无人,并不适用于她的法术释放,因此才会落入下风。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同时应对七个会开枪的超凡者还是太吃力了,除了了那个会飞的,她还没领教过其他人近战的本事。

  至于潜入进库列斯宅邸的刺客——显然人数不多。

  他的速度太快了,让众多同伴保持与他协调的阵型是不可能的。

  同时,这名杀手可能具备一定的追踪手段,因为他正朝自己这里赶来。

  阿西娜冷静地判断形式,心里为自己接下去要做的事细致编排了顺序,就像往常一样。

  蜘蛛的腹足快速迈动着,她连续转了几条巷子,付出了又中了两枪的代价,将这些人引到了附近的广场上——那些密集的遮雨棚能将来自天空的视线隔绝开,为她争取到一定的时间。

  天空中盘旋的羽人落了下来,后面的行动组才姗姗赶来。

  这里的广场在不久前举办过市集,那些自带遮雨棚的老旧台子自然而然地被从仓库里推了出来物尽其用,此刻给他们带来了不少麻烦。

  阿克齐四周环视了一圈,朝福伦丁做了个手势,后者会意地解除了禁声的领域。

  “她在这一片消失了,但是肯定没有离开。”阿克齐的声音冷冰冰的,碍于生理结构,他没法转动自己的眼珠,因此只好转动整个头部再次回头观望了一眼,才下定结论:“至少没有从地面离开,这里的地下有铺设引水通道,她或许是想要从下水道逃走。”

  “我们对下水道的结构并不熟悉,说不定会被她设下埋伏。”戴着奇怪鱼头套的行动组成员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阿克齐不喜欢顶撞,但对于这位新晋的行动组成员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耐心。

  “那个婊子受了伤,以后几乎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我们有七个人,用不着怕什么。”他解释完,头颅转而向另外四个人看去:“我的力量在下水道无法完全发挥,一会儿就看你们了,在地下不用顾忌什么,如果有必要.那就进行三次咒缚。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们该有资格了。”

  在他的对面,鸡、猪、牛、羊四位家畜点了点头,只是身体略有颤抖。

第130章 咒缚

  阿西娜的眼睛看向管道深邃的黑暗,右手则向下探去,轻盈地像要摘花。

  一些老鼠被她的法力所迷惑,摇头晃脑地聚集在她的脚边,但随后,它们的躯体上那一层短黑毛很快开始脱落,露出下面粉红色的皮肤,再之后如同高温下的铁一样融化在一起,血浆和骨头激荡成同样的液体,但是不断蠕动着,宛如附着了一层红色的毛发。

  蜘蛛教士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血液滴入其中。

  血浆沸腾得更猛烈了,它们簇拥在一起,卷动凝固,形成好几个生长触须的奇怪肉瘤。

  一经形成,它们便翻滚着挪入黑暗中。

  这些死灵法术的造物不能抵挡任何攻击,但能暂时引开追踪者。

  下水道的老鼠是非常有用的施法材料,不知为何,这些恶心的生物血肉竟和人类有着极高的相似之处。

  另一个能够和老鼠媲美的动物是猪。

  每当她意识到这个现象,心中都对人类的丑恶更加憎恨。

  稍微往管道深处走一段距离,位置便越过了与表层联通的排水区,头顶的镂空石板渐渐消失了,之后的环境趋近无光,阿西娜在这里却走得很自在。

  刃足的尖端轻轻地刺在柔软的霉菌以及苔藓堆里,顶端和硬质的水泥接触,四面八方的震动信息同时传递给她的神经。在精神力的增幅下,即使如老鼠奔跑的脚步声、蛇类蠕动的刮擦声,乃至昆虫振翅的声音也细微入至。

  她要先去杀死闯入自己房间的不速之客。

  至少要有一具人体的量,她才有足够的施法材料应对那七个人。

  “奇怪又熟悉的味道。”克雷顿的鼻翼翕动着。

  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水味,这绝不是芭芭拉的味道,她没有这种闲情逸致。

  他们之前跑了一会儿,因为一件疏忽的事不得不将唯一的光源留了下来。

  克雷顿可以通过新鲜空气找到下水道联通地表的入口,芭芭拉对温度十分敏感,她至少可以一直跟着克雷顿,而朱利尔斯却什么也不在行,他是他们中唯一一个没了视觉就找不到路的家伙。

  要是下水道还有什么怪物,睁眼瞎法师也只能束手待毙了。

  不过在纯粹的黑暗中,克雷顿并没有他以为得那样不适,他们毕竟处于表层管道网络中,与地面的空气交换还算频繁,经过排水区时还有通风的环境,让他的嗅觉得以慰劳一阵,不用时时刻刻与腐臭为伍。

  现在,他正是从上方的井口中闻到了这气味。

  尽管和他印象中的有所不同,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气味属于他苦苦追寻许久的仇敌。

  阿西娜·柏吕阁!

  “闪开!”

  克雷对芭芭拉大喊一声,自己则猛然向侧边扑去。

  并拢的四对刃足宛如锥子一样从上方窄小的管道里刺下,重重扎在他原本站着的位置。

  就这样,满怀仇恨的狼人和阿西娜·柏吕阁在一片完全的漆黑中相遇了,尽管谁也看不见谁。

  “下水道里腌了那么久还能闻到我的气味,狼人的鼻子真的有这么敏锐吗?”克雷顿听见一个陌生的女人的声音在管道里回荡,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还是说只是你比较特殊,阴魂不散的克雷顿?”

  克雷顿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进行变形一边侧着头辨别声音的位置,听到这个问题,他不禁冷嘲热讽起来。

  “想要在这种地方使用偷袭的战术,或许你该先在泥巴里滚两圈,洗洗你身上劣质香水的味道,那还没我常用的好。”

  阿西娜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她认为这个可悲的家伙完全没有理由和自己作对。

  她虽然赶时间,但也不差问问题的这几秒。

  “我以为自己足够仁慈,伱为.”

  “显然不够。”克雷顿打断她,他已经受够了。“我还记得是谁随便搅乱我的生活,欺负我的老朋友,还往我的店里送恐吓信。”

  他虽然不知道阿西娜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他已经做足了战斗的准备。

  一想到那些枉死的人,还有布鲁诺,他的怒火就无法平息。

  “而同样的,我保护了你要杀的人,破坏了你们的圣物,杀了你雇佣的侦探、还有你的儿子,夺走了你们用火车运来的宝贝,就在刚刚,我们还解决了你扔进下水道里看门的小蛇,我们之间的仇恨就算用清水洗刷一百年也无法消散,所以别叽叽歪歪的,让我们在今天结束这一切。”

  芭芭拉躲在后面睁大了眼睛,克雷顿口中两边不平衡的仇恨对比几乎让她产生了自己才是邪恶一方的错觉。

  “我没在下水道里放蛇。”阿西娜说。

  黑暗的管道里突然沉默下来,就像这里最开始就没人在一样。

  几秒后,狼人的怒吼令管道都好像震动起来。

  “胡言乱语!”

  克雷顿虽然还没有接触过其他的狼人氏族,但战吼的精髓却已得一二。

  虽然只是寻常的吼叫,但在下水道这种密闭空间,声音能发挥出来的作用比平地更强。

  阿西娜也被震慑住了一瞬,当她清醒过来时,脚底没有感知到任何震动,耳边的风声却在警告她——克雷顿扑上来了。

  “就算缺这一条罪名你也该死!”

  尽管双眼什么也看不到,中尉依旧执着地朝鼻子前面这团湿润的香气挥出刀刃。

  骑兵刀破空的声音完全被他运动时带起的风声所掩盖,这份基于多年征战经验之上的险恶用心准确地切在血肉之上。

  得手了。

  克雷顿快速收刀,没有留恋地后退。

  他不觉得这一刀就能解决掉生命力顽强的怪物,即使是寻常人之间的战斗,“反击致死”也是非常常见的事,这已经成了一个专业术语。

  但他退的还不够快。

  粘腻的蛛网虽然没有将他完全缠住,但也裹住了他的腿。

  “芭芭拉!”他大喊。

  家庭主妇没让他失望,一股强劲的寒流立刻从侧面袭来,将狼人和无声逼近的蜘蛛一起冻住。

  克雷顿的血液一滞,身体顿时感觉沉重了不少,毛发表面甚至结出一层霜来,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是在农场长大的,对于蜘蛛这种喜欢寄宿在谷仓里的生物非常熟悉。

  这种虫子的腿脚并不用肌肉发力,拆开一只蜘蛛,里面最多的是透明的液体,到了冬天,农场里的蜘蛛就会少很多。

  这是一种怕冷的虫子。

  至少比浑身是毛的狼人要怕冷。

  “又是吸血鬼。”他们听到阿西娜嫌恶的声音,那声音在逐渐离远。

  克雷顿再次挥刀,趁机将身上因寒冷脆化的蛛丝拆掉,随后他挽了个刀花。

  “我开始有些喜欢冬天了。”

  阿西娜不喜欢这个笑话。

  她的胸口在流血,伤势不算严重,但却十足地羞辱了她。

  被恶魔遮住眼睛会失去对距离的把控,但不知为何,她的障眼法没能完全影响到狼人,就好像她的法术在他身上受到了削弱。

  “很好,小狗,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免疫魔障,但我会让你死在自己喜欢的季节的。”

  凌厉的破空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克雷顿单手抓着自己脱下的大衣在空中顺时针甩动,将那些不明飞行物统统打落下来。

  但蜘蛛教士并不只针对他发起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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