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夫特异态学笔记 第95节

  的灿烂火花?

  格雷特:学魔法、学神术、开疆拓土、和光辉之主的教会交手……不管你们信不信,其实,我真的只想开个医院。

第182章 破坏性应用

  以人类的生理结构,便决定了无法在近距离目视此物,那种光芒隔着眼皮也能造成视网膜的刺痛,顽固地钻过眼睑缝隙,企图将玻璃体液化为同样白色粘稠的酸性流动之物。

  但它又没有热量,被照耀的皮肤只能感到被水生软体生物触摸般的冰凉,带着某种未知机制的、令人不自觉沉醉其中的力量。

  得以接近目标的腕足一同扬起,从本体上松解开,这个动作本身便在它周围制造出一层色彩诡变的薄雾,会被物象投影不清的眼睛看作圣座上的华服天使,向信徒张开百臂千指的怀抱。

  而那种灼伤黏膜的粉末,正如烈焰挥洒,烫红无数的细毫针尖,戳刺在每一个神经元上。

  接近它会将凡人的视觉、嗅觉与触觉淹没在不可理喻的刺激中,耳边回响真菌缝隙间传来的叠唱。

  “所以说每个直面它的人可能此生无法欣赏合唱了。”克拉夫特闭上双目,暂时屏住呼吸,在精神器官中观察这个不适合被凡人感官接触的东西。

  以精神感受范围,尚不能一览它的全貌,仍有迤逦拖长的腕足在后方延伸至不可见的远处,行迹上竟冒生出星散菌芽。毁灭所遇到一切的同时,传播培植着新的真菌群落。

  往旁边侧移一步,躲过拍下的腕足,更多的肢体像海葵捕食围拢而来,其中分布着牵线操控的菌灵、鼓胀酝酿准备吐息的气腔。

  他已经不再将注意放在那些东西身上,转而投入自身,触发一项相当危险的行为。

  镶嵌于左臂肌骨间的石质被激发,如既往掌握在手那样活跃起来,在破碎后它们在感官中表现的振动幅度反而更胜以往。

  向现世层面的推动由精神拨动增幅,迅速地增强,出现了一直以来熟悉的层面穿越趋势。

  如果要实现一次成功的穿越,现在正确的选择应该是主动控制速度,保持在意识能掌控的范围内,就像在满是碎石的下坡上骑自行车,需要时不时捏住刹车,防止被崩飞。

  然后在短则十几秒、长则二十秒到半分钟的过程中,身体就可以比较平缓地过渡至另一个层面。

  目前要完成这个进程是不可能的。侵占了蠕行生物躯壳、从而具有一部分同样能力的菌灵们显然也能感受到这点,不用十几秒,下一刻数不清的腕足就能捕获面前的猎物。

  虽然以它们的简单思维,这个小东西的表现属于不可理解的状况,也不妨碍融入这具躯壳,成为一部分。甚至它们不会去计算驱动如此巨大的身体追逐体积不及最小腕足的猎物是否入不敷出。

  但克拉夫特需要的也不是向现世逃逸。他没有选择控制速度,而是在两个世界贴近的趋势上推了一把,让反向坠落的速度愈发快速,接近控制能力极限。

  两个世界在迅速地接近,以致感官内的信息发生微妙的错乱,部分空间时而是腕足卷曲、菌类繁盛的黯淡之域,时而又显示为空荡落尘的旧屋。

  这是穿梭即将失控的征兆,那些菌灵也隐约察觉了周遭环境的变化,对着即将到手的猎物踟蹰不定。

  精神器官在临界线上最后添了一把力,感官中的一切彻底失去了控制,迅速地拉近、重叠,以某种超越传统空间概念的方式“撞击”在一起。

  那是不可桎梏的变化,以引发点为中心,在几近于无的时间内扩散至精神器官的整个感应范围。克拉夫特感到身处风暴的最强处,手臂中的嵌入体欢呼雀跃地嗡鸣,像剑刃交击、敲响音叉那样传导全身。

  他能“看到”无数同质地的黯淡岩质颗粒从皮下析出、凝聚为微小的六角晶体样物,填补那些棱柱破碎造成的断面、取代人体组织,宛若拉快了的矿物生长,在重新补全某种形态。

  而这只是他的举动所引起变化中最不起眼的一部分。这场人为制造的层面错乱正展现出所期望的、乃至超出期望的破坏力。

  周遭空间发生了瞬间的凝固,而后与在慰藉港所经历的那次意外事故一样,出现重影似的叠连,油画熔融般软化。这是两个世界的对应部分以错乱的方式重叠而产生的表现。

  鳞蕈斑斓的腕足在鼻尖前定格,先是模糊,而后那些色彩横向地拉长,像被铲刀缓慢而不可抗拒地抹开。

  ……

  库普在教堂钟楼顶端醒来,意识中还残留着第一次层面穿梭的混沌反胃感,以及目睹那个已无法回忆形态的天体带来的震撼。

  摸索着站起身,把脚从马丁手上移开,他扶窗向下观望。

  阳光照耀着疏林环绕的村落,以及那条华丽的道路,其余人已经完成了外围工作,集中到教堂里,户外空无一人。他们确实回来了,但没有见到克拉夫特的身影。

  他从窗户探出半个身子,搜寻整个村落,发觉视野中出现了一处抹不掉的模糊。

  那是一个村落边缘的圆形区域,初看时以为是热气蒸腾造成的扭曲,但它的扭曲持续而突兀,显示着难以言喻的阴冷怪异感,是澄澈海水上的污浊漩涡,被下方不可知的力量搅动。

  景物与一些相似而又截然不同的东西混淆在一起,伴随着色彩鲜亮的碎屑、丝绦状物凭空出现洒落,夹杂着形似创伤、骨殖般引人恐惧的片段,以及在之前逃离时背后追逐而来的白光。

  那种光线亦是柔性且扭曲的,穿过不稳定的间隙到来,承载着发光体的某种能被共情的、物种间通用的感受,一种复数份的、歇斯底里的撕裂痛苦,直抵精神深处,刺痛灵魂。

  库普忍不住别过头躲避这种感觉,试图理解发生的一切而一无所获。

  当他再次试着看去,那片区域中的变化已然平息。马丁不知何时醒来,站到了自己身边,单手捂头痛呼。

  一片宴会上烛火烤化油脂拉丝样的建筑中,熟悉的身影僵直立于混乱中心。

  “见鬼的,跟我下去!”库普踹开钟楼出口,径直从楼梯上翻下,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教堂,朝那块地方跑去。

  最近任务比较重,身体状况也不太好,等赶完第二篇论文,流感季估计也快过去了。

  _(:3⌒)_

  顺便推一下群友的书,感觉语言风格受到了海虎的严重感染。

第183章 冲击性剂量

  伊冯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缓解黑暗中红光带来的不适感。她起初以为是一盏玻璃罩住的提灯,可那光源小而恒定,神似一只镶在地板上的眼睛,投射深埋之物带有难解含义的红色目光。

  背靠着房门,她没有急着上锁,身后的手扣住门栓。如果房间里的人确实如她所想没有控制那些生长蘑菇行尸的能力,必要时开门会是一个非常有效的威胁回旋手段,没有人会希望在一个封闭空间对面它们。

  但目前而言,可能没有那个必要了。

  红光在屋子里每一个表面流淌,也包括躺在地面的人脸上。他的双颊像是很久没经过清洗,覆盖着薄薄一层鳞屑,从口鼻漫出,形成略高于皮面藓样环斑。那是新生的菌斑点片,密集连缀成敷满皮肤的膜状。

  抬起的手未能摸到目标,也没有无力垂下,佝起的手指腕肘在和某种看不到的力量较劲,动作停止在半途。疣状蕈在指缝间团集,与腱膜融为一体,延续为皮下积脓般的凸起。

  与外面那些失去生命、或者说成为另一种生命生长土壤的人不同,微微扯动的衣褶显示胸膛仍在起伏,维持微弱的气息。双眼凝滞蒙翳、看不出是否还具有意识。若不是那个发光吊坠,这幅样子更接近受害者一员。

  这位教授看起来不像是能站起来造成威胁的样子。伊冯反锁房门,握紧裙摆下的匕首,试探着小步靠近,直到弯腰就能够到那颗吊坠,布里默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她缩起手、隔着袖口捏住了那颗吊坠。

  它摸起来跟一块石头没什么不同,没经过什么打磨处理,却有着较为圆润的棱,似乎被从某处取下时即是如此。

  伊冯将它轻而慢地提起,而后猛地一扯,将这个用途不明、但看着就很特别的物体从布里默的颈上脱下。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艰涩的低哼声,眼睑竭力撑开,然而菌丝白翳遮罩的瞳孔并不能看到什么东西。

  他的呼吸已经到了难以维持最低限度活动的地步,口唇显出熟知的那种深色,连一句完整的呼救都不能表达,但仍然明确地拥有自主意识。

  如果说有什么是伊冯至今仍会感到恐惧的,那就是这样了——失去行动能力,像脖子逐渐被勒紧那样经历漫长的窒息,并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个过程,如此看来死亡真是莫大的解脱。

  很难说是面对发生的一切无可作为比较痛苦,还是被拖长的死亡更令人绝望。

  意识到身边有人,他颤动起来,想做出什么动作来求助。伊冯试着按住他,却发现所触及的肌肉都同时紧绷着,身体弓形反张,这使四肢无法做出任何除颤搐外的动作,也是那只手僵在空中的原因。

  但这样抽搐造成了一些声响,并随着求生欲而加剧。即使他还有着部分意识,恐怕也不多了,仅残存着对不知身份的来者呼救求生的简单执念,无法理解以现在两人所处状况,发出声音只会引来徘徊的生菌躯壳。

  她试着用膝盖顶住黑袍下抖动不止的身躯,将整个人的体重压上,但以小女孩的体格,要控制成年男性的抽搐完全没有可能,反而自己险些跌倒。

  【必须马上控制住他】

  要在很短时间内,控制住体型和力量都远超于自己的人。这样的话,办法有且只有一个。伊冯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她来前就做过心理准备,不过那多是出其不意的反击,现实比想象中的简单,也比想象中更难。

  两天前刚打磨过、上油薄刃流畅地从鞘里滑出。工匠不太理解为什么要给一把女士用刀开刃,良好的军旅式思维让他照做了,而且完成得很好。

  柄上的防滑缠布很实用,手心的湿润没有影响手的抓握,匕首的每一寸移动都来自其主人的意愿,按道听途说的使用方式,抵至她所知的最致命的使用位置,没有保护的脖颈。在菌菇侵染中挣扎的人没有感受到这一抹细长的凉意。

  时间紧迫,她并没有太多时间再看一眼这张认识了一天不到、逐渐陌生的脸。

  远离了光源的面容很暗,与那些一面之缘的仆从一样,在视野和脑海里都变得模糊不清,成为统一、没有特征的模板逐渐远去,遥远得像那些在悬崖上看到的光点,一些没有关联的……

  【烬点】

  锋刃没什么阻碍地从正中插入,溢出的液体不多,在特殊光照下和其它事物一个色调,只是尤为深沉。

  抓住握柄的手下压,刃部先是进入了空腔,穿过后被什么硬物挡住,只没入一半就受到了的阻力。颤抖没有停下,反而幅度更大了。

  匕首停顿了一下,随后改变方向,朝一边切开,在达到某个角度后有东西喷溅,搏动感经过金属和木质不真切地传来,但很快就消失了。这很有效,那些制造麻烦的颤抖微弱下去,归于平静。

  半跪着听了一会,伊冯想起手里还握着的东西,把它拔出来,在最近的布料上两面擦干塞回鞘里。门外不休的徘徊脚步经过,没有停留。

  她不太确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按道理来说,应该有些同情、害怕,或者别的足以击垮情绪的东西。

  但实际上除了接触到有温度液体时本能的厌恶外,没什么别的感觉,连“应该有反应”也来自于听说,缺乏实感,而她又明白一切的过程和结果。

  于理这符合自身安全的需要;于情也不存在必要对此产生同情或悲伤。她觉得这大概是不正常的,又觉得没有不合理之处,毕竟只是没什么关系、甚至负面关系的陌生个体,经历了并不陌生的死亡。

  客观来说,还帮他避免了很多痛苦,应该算以德报怨?尽管这是教会所宣扬的,但克拉夫特先生不提倡这种做法。

  她摆弄了一会那个挂坠,没找到它与那些菌菇的联系,转而搜索布里默的随身物品,试着找到自己所需要的目标,接触那种超乎寻常之物的窍门。

  在袍子的隐蔽内袋中,一个精致小瓶被翻出,容量小到不够一口的量,存储着摇动时几乎听不到的液体,不像是船员会带的酒瓶。

  伊冯拨开了塞子,透过狭小的瓶口向内看去。她本没希望过在这样的光线下看到什么,里面确实也一片漆黑,然而某种毫无缘由的感觉生出,诉说那正是液体的颜色。

  一种从未见过的液体,像浑身甲壳、或菌蕈寄生的人那样,非常理的存在,而瓶口就是可供窥见那个世界的觑隙。

  手不自觉地将它举至面前,有个发自心底的声音喃喃低语,希望接触它。

  【这就是那种东西】

  她忘却了他物,将其一饮而尽。

第184章 降世

  那瓶中的黑暗倾倒过来,经唇齿流入咽喉,滑进消化道深处。

  来不及仔细品尝味道,那东西是无味的,或有着将整个世界每一种物质各取其一浓缩的滋味,却依然不能及一口清水的味道,极其复杂的同时极其寡淡,找不出一种东西来形容,又与所有经口过的东西相似。

  在进入腹中、最后一丝凉意被体温同化消失前,发自心底念头都在告诉饮用者,欲要了解,必先接触。肯定程度堪比对着亲手抄写的纸张,读出墨水未干的文字,不假思索、无需怀疑。

  瓶口还在唇边等待着剩余的液体落下,不可思议的变化已然生出。

  她感到这幢磐石砌成的建筑变得脆弱如薄纸,虚幻得像半醒的梦境泡影,承载不了她轻巧的体重。

  这没有道理,照常理所想,喝下去的药剂应该在身体上发挥作用,她已经做好了肚子痛或者更多地方痛的准备,但实际上是除了自己外的一切都在变化。

  没等她想明白,似乎是脆化的一切再也承载不了身体重量,支撑轰然破碎,身体垂直向下坠落。

  如同从建筑的一层落向下层,但所见的景物皆为静止,地板也没有碎裂。

  色点在目光所及的每一处出现,那是体积以快到看不清的速度膨胀的菌菇,形成奇异的形态,尺寸世所罕见,将墙面、家具吞噬包裹在内。

  她好像接触到了“地板”,而坠落没有停止,那层没结实多少的“地板”在触到的瞬间碎裂,身体向下层的下层坠去。同时,一些完全错乱的信息从感官内高速流过。

  那些斑斓蕈伞的庞杂的色彩在耳边炸响,鼻尖嗅到黯淡乏味的光线从窗缝外溢进。这些内容与高速下坠结合成让人想要将吐出内脏、掏空腹腔来缓解的精神恶心感。

  在第一层与第二层的坠落间,一道柔缓白光与众多注视感向她投来关注,但很快随着快速下坠远离,超过可观察距离。

  菌菇的生长达到极盛,充斥每一寸空间,其中流窜着先前那种不清不楚的注视感,嵌在菌体内、与挂坠质地一致的凝结物在它们到来时发出红光。

  坠落继续着,她数不清跌穿了几层“地板”,那些不可理喻的内容如繁盛菌菇一样填充满意识,挤占自主思考的空间。

  周围环境经历着与跌坠同样剧烈的改变,那些菌菇盛极而衰,干枯朽烂,永固的石墙倾颓倒塌,仿佛无数年的光阴弹指流空,又可能是时光倒流,一切走向无序和灭亡,归于极简状态。

  那个仅十余年记忆形成的稚嫩的意识,在其中不及城堡中的一块砖石。待这一切结束,空旷地站在荒凉山脊的碎石堆中,记不起自己从何而来、所为何事。像整片海滩上的沙子从指缝间溜走,留下只是其中一两粒

  【我想……】

  伊冯呆滞地站在原地,还维持着捏喝下那些液体时的动作,本能让她想要呼吸,却没有往常那种稀薄但充实的感觉涌入肺中,身体捕捉不到维持运行必要的物质。

  她猜测自己可能是要窒息了,所剩无几的力气一分一毫地从身体里被夺走,理解的东西又多了一项,原来窒息缓慢逼近是这样的。

  这时候大概应该害怕、后悔之类的,畏惧死亡,后悔没有听父母的警告——按照她所知的应该如此,不过“父母的警告”在记忆里比现在吸入的东西更稀薄,而对死亡的畏惧……

  【人本身处于一种慢性死亡】

  瘫痪在床的人无可作为地死去,绝大多数人也无法反抗周围的一切,徒劳地进行挣扎,像无边海面上落水者扑腾双手延缓注定命运到来的时间。

  她想起了自己为何而来,那个由短暂十余年人生培育的执着念头,她不想接受“慢性窒息”的命运,需要一种超越常理的力量,像瘫痪者长出新的肢体、溺水者双颊生腮。

  这个念头驱使着她动起来,仰望上方,寻找自己落下的地方。

首节 上一节 95/189下一节 尾节 目录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