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以涅槃之名 第666节

  可幸运的是,凯尔成功地在这场战役中活了下来,他的七十七大营也是在这场战斗中,伤亡率最低的一个:不过是失去了原本的战争铁匠,除凯尔之外的所有连长,以及承受了47%的伤亡率而已。

  至于损失最为严重的那两个大营,他们的编制可能需要几年的时间才会再次建立起来,但他们全员战死的战争铁匠与连长们,显然没必要为这些事情发愁了。

  而佩图拉博就更不可能关心这些琐事了,钢铁之主在意的是:他成功地在自己的血亲面前,挽回了些许的尊严,而这个要塞世界的陷落,也为帝国的军队进军克拉肯深渊坦平了道路。

  至于几千人的损失,这还不足以让钢铁之主感到心痛,他反而自满于他亲自率领的五个大营在高昂的伤亡率面前,都保持着死战不退的态度:在佩图拉博看来,这就是钢铁勇士们的坚韧所在。

  原体以最随意的态度同意了凯尔的晋升,甚至连一纸正式的书面文件都没有:因为当这位幸存下来的独眼战士来到他的基因之父面前汇报战损的时候,奥林匹亚的暴君正兴致勃勃地想他的血亲阐明着徐进弹幕战术的优越性。

  佩图拉博拿出了无数的数据推演结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得不心服口服:虽然九个小时内的损失令人心痛,但如果真的按照钢铁勇士军团的常规战术,围攻这座要塞时间长达数周之久的话,付出的阵亡数字只会更多而已,对战局的恶劣影响更是不可预估。

  总之一句话。

  佩图拉博,是对的!

  摩根自然没有反驳这一点。

  阿瓦隆之主心不在焉地扫过了凯尔瓦伦那张颇具有标识性的独眼面容,趁着钢铁之主的喜悦,摩根便随口建议到,让凯尔率领着他的第七十七大营,与丹提欧克率领的第十四大营合流,再率领一些阿瓦隆的辅助军一起执行任务,用这种独特的方式,来增进远东边疆与钢铁勇士之间的默契。

  钢铁之主自然没有拒绝这种好意的理由,他甚至优先将第七十七大营补充满员,而这一切也让站在旁边的凯尔心生了然:怪不得丹提欧克会在他面前拍着胸脯表示,只要凯尔点头,他就有【门路】让凯尔与他并肩作战。

  合着丹提欧克口中的门路,就是另一位基因原体是吧?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能耐居然这么大了?

  可不管第七十七大营的新任战争铁匠在他内心中如何吐槽着战斗兄弟的手眼通天,钢铁之主的命令是他无法驳斥的:就这样,丹提欧克的部队与凯尔瓦伦的部队完成了合流,而摩根则是派来了她麾下绰号【苍白骑手】的女皇亲卫第二军团助阵,这支特遣舰队正好夹在了破晓者与钢铁勇士的中间。

  在他们的左侧,奥林匹亚的暴君率领着自己的子嗣,狂热地轰入了克拉肯深渊的核心地带,将所有的浩大战场揽入怀中,在无数的铁与血中前进着:有敌人的血,当然也有他们自己的血。

  而在他们的右侧,摩根率领是她手下的破晓者们,心不在焉地清扫着这场远征的边缘角落,旨在让那些摇摇欲坠的小型人类殖民地回归到双头鹰的怀抱之中。

  破晓者舰队的最后方甚至还跟随着大量的民用运输船,因为大部分的殖民地都会选择抛弃他们贫瘠且危险的家园,登上破晓者们的舰船,成为涌入远东边疆的移民:阿瓦隆治下的空旷土地永远需要这些新生的劳动力量,这些移民无不被承诺了私人土地与安全保障。

  凯尔瓦伦就这样地被夹在了两支军团的中间,他一边目睹着第四军团的舰队规模伴随着残酷的海战与攻坚作战而逐渐减少,舰队中的压抑氛围也与日俱增,又一边目睹着另一侧的破晓者舰队渐被无数的移民挤得满满当当的,入耳的皆是劫后余生的欢乐笑音。

  钢铁勇士只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某块顽石似乎正在不经意间被撬动着,他曾找过丹提欧克,直白地询问他要将自己拉到这个位置上来的原因,而他的战斗兄弟也只是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继续去看,去听,去感受。

  但凯尔敏锐地觉察到,也许丹提欧克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如若不然,这家伙可不是什么了语焉不详的人物:丹提欧克一向性格直率,他甚至能向佩图拉博直言进谏:在他能够取得一次次胜利的前提下,这也是钢铁之主最欣赏他的那一点。

  而既然他也说不明白……

  那么……

  凯尔陷入了沉思,他只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些许的苗头,觉察到了某些问题的存在,但又始终想不清楚它们到底是什么:而他们为之奋战的这片银河,看起来也没打算给予他们更多的时间。

  ……

  钢铁之主的命令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想到的情况下被下达,明显是带着几丝怒火的:这位基因原体舰队围攻克拉肯深渊核心区的进展远远算不上顺利,只能说是在一点点地艰难前进,而有关于敌人正在拉拢更多的异形盟友下场的消息,也早就已经传得满天飞了。

  在这种情况下,一支钢铁勇士连队突然在他们所驻扎的哨岗世界上失去了联系,就显得非常敏感了起来:丹提欧克与凯尔瓦伦的特遣舰队被命令去解决此事,调查该连队失职的原因。

  是死了,还是怎么回事?

  原体并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因此而受到波折的计划。

  就这样,钢铁勇士的舰队停留在了这座原始的、只有青苔与真菌类植物生长的贫瘠世界上,他们能够在近地轨道上看到他们的战斗兄弟搭建在这个世界上的要塞,但他们无数次的通讯呼唤,却迟迟得不到哪怕一丁点的回应。

  “情况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丹提欧克皱起了眉头,他观察着被拍摄到的地表图片。

  “你看这些地方,凯尔,这些钢铁与石墙有明显的腐朽痕迹,按照之前的那支连队抵达这个世界上的时间来说,还没有漫长到能够让这些东西产生腐朽的迹象。”

  “而且他们也不回信。”

  凯尔—瓦伦点了点头,他同样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

  丹提欧克沉默了片刻,最终也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我有很不好的预感,凯尔。”

  “那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下去看看,查明事态的原因:如果我们就这么退回去的话,我们可是要面对比这个世界更大的麻烦。”

  “那么,我们需要叫上那些阿瓦隆的凡人吗?”

  “当然。”

  丹提欧克点了点头。

  “他们可是女皇亲卫。”

  “相信我,凯尔:你一定会被他们所震惊到的。”

  “那么,你打算让谁留在近地轨道上指挥舰队,丹提欧克?”

  “……吉尔伯特,就他了。”

  “……他?”

  凯尔哑然失笑。

  “他才正式成为一个钢铁勇士多久?二十年?还是三十年?”

  “在此之间吧。”

  丹提欧克轻哼一声,他的声音里明显有几丝苦涩。

  “不过对于钢铁勇士来说,这个年龄算得上是老兵了,不是吗?”

  “……”

  “确实。”

第494章 阿瓦隆的狐狸

  在很多时候,丹提欧克都会很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比起进攻与摧毁,他们这些钢铁勇士是不是更适合防守与建造?

  早在他亲手建立起第一座属于自己的堡垒之后,战争铁匠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只是当他身处佩图拉博麾下的时候,丹提欧克是从来不敢表露这些想法的。

  原因无非两点,第一,第四军团虽然经常会派遣林林总总的部队去各个要塞世界上驻扎,但这都是基因原体流放那些失利之人或者不受重视者的手段,总的来说,佩图拉博对于进攻与摧毁的欲望,是远远胜过防守与建设:最起码他在公众面前,的确如此。

  至于第二点嘛:像丹提欧克这种毫无用处的思考,本身就是钢铁之主极为厌恶的行为,在佩图拉博的眼中,胡思乱想的士兵就如同起泡的劣钢一般,不堪大用。

  所以,尽管战争铁匠在看到座座堡垒经由他之手,逐渐落成的时候,感受到了远比摧毁一百个要塞世界更伟大的成就感,但他依旧会敏锐地将这种感官,小心翼翼地藏好,避免被发现。

  他不知道他的战斗兄弟们是否像他一样违心,亦或者他真的是第四军团中的异类:而他的战斗兄弟还有他的基因之父本人,真的是群重视毁灭胜过创造的人物。

  ……

  丹提欧克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他前面的那支连队,的确将他们脚下的这座要塞修缮得非常完美,而他们的再修复工作也是非常的顺利:如果让丹提欧克率军负责攻占这座要塞的话,他自认为至少需要三五天的时间,才能有点苗头,但现如今的修缮工作满打满算只用了不到两個小时,就做到了尽善尽美。

  看着两个大营,无论是来自奥林匹亚,还是来自萨拉玛斯的新兵们,在岩凝土、建筑奴工与三层楼高的挖掘机器旁如臂指挥,完全无需在意的模样,战争铁匠居然感到了某种欣慰:最起码他教导的这些新兵们,没有与第四军团本部完全的脱离,他们与万里之外的战斗兄弟们依旧有一些源于血脉与习俗的默契可言。

  丹提欧克可不愿意成为那个分裂军团的人。

  但战争铁匠的好心情甚至没能停留片刻,当他的视野抬起,看向了远处灰蒙蒙的苍穹与遍布了弹孔的洞穴,以及城墙上那巨大豁口的时候,丹提欧克便能感觉到他的眉头耸立得比奥林匹亚上最巍峨的山峰还要陡峭。

  战争铁匠内心就如同他眼前的这幅场景一般,微弱的光亮完全阻挡不住无尽的阴沉,他的整支部队也大抵如此,士兵们只是麻木地将自己投入到工作中,而知晓更多事态的军官则是行走在要塞那湿冷的废墟里面,沉默不语。

  原因无他。

  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

  当两个大营与一支女皇亲卫军团登陆到了这个无名世界的地表上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既不是友军的热情款待,也不是来自于敌寇的疯狂还击,空降舱与登陆艇在一片死寂中停在了要塞废墟的旁边,夹在这座巍峨的城堡与不远处那条宽阔河流的中间。

  先遣部队在城堡外看到了震撼人心的一幕:一辆提丰攻城坦克和至少三台兰德袭击者,就躺在显然被攻陷的阵地上,它们的装甲、齿轮甚至伤疤都消失殆尽,只剩下具具被锈蚀的架构,就仿佛这些强大的战争引擎已经被抛弃在这里长达千万年之久了。

  越往里走,情况越为可怕:倒塌的城墙并非是因为炮火洗礼,而更像是钢铁本身抵挡不住岁月的腐蚀,而地上横七竖八的钢铁勇士遗骸,要么断成了几节,要么被撕扯得粉碎,那坚不可摧的动力甲裂为了氧化的碎片,骨头更是成为了空气中随风飘荡的残渣。

  深入到要塞中心,丹提欧克更是看到了几乎将他的钢铁之心摧毁的一幕:他们在最后的防线上看到了一台早已死去的无畏机甲,它从里到外的融化了,底盘因为未知原因而坍塌,内部空空如也,只有如同营养粥般的有机物在这台钢铁坟茔旁散落的到处都是,地上也满是拖行的痕迹:所有人都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丹提欧克很庆幸他只带了少许几个军官前进到了这里,他从这些百战老兵的喉咙中听到了近乎干呕的声音,还有一旁凯尔瓦伦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的怒火。

  这时,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一支遭到歼灭,全军覆没的阿斯塔特连队,在大远征中其实算不上罕见,但丹提欧克等人翻遍整个战场,都没有找到哪怕一具袭击者的遗骸,可是战斗的痕迹,却随处可见。

  也就是说,这里的守军并没有和他们的对手同归于尽,战斗的进攻方取得了胜利,甚至还能够从容地收拾战场:直到此刻,它们依旧有可能潜伏在这个世界上。

  在之后的一分钟里,丹提欧克和他身边的战斗兄弟们进行了短暂且激烈的争吵,并得出了结论:既然原体的要求是保证这个哨岗世界的正常运转,那他们暂时就不能撤退,最起码,在搞清楚是什么样的敌人造成了这一切之前,他们在必须在这里留守足够的时间。

  阿斯塔特们的目标就此算是敲定了,可战争铁匠不敢忘记,与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一支来自于阿瓦隆的辅助部队,于是,在凯尔瓦伦的大为不解下,战争铁匠说服了自己的这位战斗兄弟:修缮城堡、封锁消息、布置防线、收集情报、以及最为重要的,邀请辅助部队的凡人军官再开一次会。

  “毕竟,他可是埃尔文啊: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在与通讯器中的阿瓦隆人敲定了会议地点之后,丹提欧克一边讲解着,一边迅速地检查沿途那些防御工事的修缮工作。

  “几乎整个远东边疆都听说过这位埃尔文的故事,那位阿瓦隆之主把他树立为了典型:在最开始,他不过是一个曾与破晓者为敌的凡人土著,但因为在战斗中的亮眼表现而得到了赦免,和他的部队一起被编入了边防军团中。”

  “然后?然后这家伙就凭借着给予破晓者们的初印象以及一手过硬的战功,一步一步从边防军团爬到了女皇亲卫军,总共花了差不多四十年的时间,现在,他就是这支苍白骑手军团的军团长,而考虑到这些亲卫军团的总团长一直是由摩根阁下本人兼职的,那么这位埃尔文军团长,基本就是站在阿瓦隆的凡人体系顶端了。”

  “从一介败寇,到三百世界的万人之上,才用了四十年啊……”

  丹提欧克感慨着。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的确,很不可思议。”

  凯尔瓦伦凄然地笑了一下。

  “毕竟,我可没见过有第四军团的凡人辅助军,能活四十年。”

  “从上前线的那天算起:四十个小时就算是老兵了。”

  “……”

  “待会记得尊重点,凯尔。”

  “……我尽量。”

  ——————

  “所以,我们这次还遵循远东边疆的传统吗?丹提欧克阁下。”

  这位埃尔文军团长可能是凯尔瓦伦所见过最瘦弱,但也是最自信的一位凡人辅助军:当他看到这个凡人将军以完全平等相交的姿态与丹提欧克握手的时候,凯尔瓦伦只觉得自己太阳穴都要爆炸了。

  而当他看到第十四大营的战争铁匠非但没有半点不适,反而在言语中处处体现着对这位凡人将军的敬意的时候,独眼战将便下定了决心:他什么都会不说,就看这两个人怎么表演了。

  “传统?你说抹沙?”

  丹提欧克笑了一下。

  “当然:毕竟,我们看起来还有充足的时间,不是么?”

  有了这个首肯,只见埃尔文朝房间外挥了挥手,自有几名凡人士兵抬着一座沙盘模样的东西,来到了这座临时会议室的中央,按一下旁边的按钮,盘中的沙粒便根据着之前收集到的地形情报,凭借着其下的引力装置,罗列成为了要塞附近的模样,以供接下来的会议。

  而埃尔文口中的【抹沙】,便与这沙盘有关。

  在远东边疆的军事体系中,有这么一项传统:但凡是大战之前的军事会议,只要条件允许,就会在这沙盘模样的仪器上,模拟战争可能的情况,所有参会者自可以在沙盘旁边畅所欲言,尖锐地提出自己的每一个问题,高阶军官则需要把战略意图掰开了、揉碎了、给他的下属们细细讲解,而前线的统兵官们也会当面咨询他的上级某些战略部署的目的所在。

  在这种过程中,难免会有激烈的争执出现,所以便有了会议结束后的抹沙环节:所有参会者要共同推倒沙盘上的塑像,将其磨成一片平地,以表示在会议室中的所有过节一笔勾销,接下来,所有人都要根据已经讨论好的战略部署,三军用力,同仇敌忾。

  丹提欧克也参加过很多次类似的军事会议与抹沙仪式,在最开始的时候,战争铁匠还对这种面子工程不屑一顾,但当他看到真的有凡人将军可以当面指出阿瓦隆之主部署的不足之处,而且在之后依旧官运亨通的时候,丹提欧克便意识到了阿瓦隆之主设立这种古老手段的某些用意所在。

  当然,说是一笔勾销,但仇怨哪有那么轻松就解决的,会议室中的龌龊勾当难免会干扰到寻常的人际交往,如此举动,不过是为了保证在制定军事部署时,尽可能少受外界原因的影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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