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三五年里,他就会再一次发起对埃及的进攻。
好几个大臣向哈里发建议说,应当增加税种或者是重复征税,而后将这些税款聚拢起来,交给阿马里克一世,算是补上之前的欠款。
如果可能,他们还建议说,他们或许还可以请阿马里克一世出兵驱逐埃及境内的撒拉逊人。
这段谈话他们自以为机密,殊不知大臣们还未来得及走出哈里发的宫殿,谈话的内容已经被一字不漏的抄录下来,并且迅速的送到了他们所鄙夷与敌视的撒拉逊人手中。
当希尔库,这位被赞吉的努尔丁苏丹派遣到开罗的库尔德人收到这封密信的时候,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将这封信交给了自己的侄子,也就是这位随从任性的主人,看了之后也是哑口无言。
哈里发的宫廷将他们看成了什么?将阿马里克一世看成了什么?以为只要许诺一些钱财就能够随意差遣他们?他们是努尔丁苏丹的骄兵悍将,可不是犹如丧家之犬的流浪骑士。
不过这封信里极力渲染的“受到圣乔治眷顾的麻风王子”确实引起了他主人的兴趣。
“您不打算见见那位王子了吗?”
“我已经见到了。”
“啊?”随从不由得叫了一声,然后他又赶紧闭上嘴巴,开始反反复复的回忆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他们来到亚拉萨路只不过一两天,见到的人,不是强壮的骑士,肥胖的商人,衣衫褴褛,疲惫不堪的朝圣者,就是撒拉逊人放在这座圣城中的钉子。
王子鲍德温只有九岁,他们似乎没见过这样小的孩子。
“等等,那三个孩子竟然不是拜占庭人吗?”
“我早说过他们不是拜占庭人。”他的主人从皮囊里取出一枚银戒指戴在手上,取代之前的那一枚,他曾经去过君士坦丁堡,在那座吸取着古老帝国残存的血液生存下来的庞然大物体内,伪装成撒拉逊商人待了好几个月。
人人称颂拜占庭传承的乃是罗马的伟大与辉煌,他看到的却只有臃肿与僵化。
拜占庭的皇帝生性贪婪,总是想要将所有的一切都紧紧地捏在手里,并要求整个帝国按照他的意志运作和前进,为此他任命了无数官员为了他管理和控制每个地区,但同时,君王们多疑的通病又叫他难以相信他们,于是他就有意纵容他们相互倾轧,彼此陷害,而他则作为一个独一无二的裁决者,安然地坐在王座上分派每个人的命运。
这种做法导致的后果肉眼可见,官员懈怠,军队疲敝,民不聊生,宗教冲突不断,各处暴动频频。
即便曼努埃尔一世可以说是一个果决,睿智的君主,这座负重已经到了极限的马车也改变不了冲入深渊的命运,只能说或早或晚而已,现在它还能坚持,只不过因为还有一个庞大的躯壳,就像是捕猎者在遇到将羽毛膨胀起来的鸟儿也会犹豫那样,所有人都在等待有人冲上去撕咬下第一块肉……
那三个孩子穿着拜占庭的衣服,这种宽松的服饰他在开罗经常看见,同样传承于古罗马帝国,但古罗马帝国时期的人们从不会在上面缀满珠宝,绣满金银线,简简单单的褶皱线条足以凸显这个国家与人民的强大与松弛。
如今的拜占庭人却将原本干干净净的柔软布料变成了一块珠光宝气的枷锁。
那些拜占庭的王室成员,无论是长者,还是幼童,都只能说是这副枷锁中的囚徒,他们麻木不仁,死气沉沉,眼中只有戒备,手中只有刀剑,心中充满了贪婪与欲望。
而他所见到的那几个孩子,柔软、生机勃勃、充满了希望,即便知道对方是敌人的子嗣,他还是不由得发出了由衷的赞美。
“是那孩子吗?我就说,他果然是个王子。”
“你说是那个绿眼睛的孩子吗?不,”他的主人笑了,“他不是王子,他身边那个身穿橙红色衣服的才是,他只是王子的一个随从。”
“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就这点上来看,王子鲍德温至少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
有多少人会因为旁人胜过自己而心生嫉妒,尤其是那些身份崇高却德不配位的家伙。
譬如他们的哈里发。
与王子鲍德温,还有他的侍从同年的阿蒂德。
在那些大臣建议他引来阿马里克一世这头老虎去驱逐盘踞在埃及的狼群,也就是撒拉逊人的时候,哈里发虽然没有明确地表示同意,但还是沉默了。
他也时常看见哈里发是如何的注视着自己,那是一种不祥的目光,哪怕他和他的叔叔受努尔丁苏丹的委派来到埃及,为他驱赶那些基督徒,哈里发还是会因为人们赞美他,服从他,拥护他而感到深深的嫉妒。
如果有可能,哈里发想做的可能不单单是单纯的驱逐,他更愿意把弓弦绞在他的脖子上,把他的脖子绞断,或者是亲手持着匕首捅入他的胸膛,挖出他的心脏。
“那您为什么不再和王子鲍德温谈谈呢?”他的随从虽然没有跟过去——毕竟一个撒拉逊商人与一个拜占庭人说话,可能是为了做生意,也有可能只是看他面容秀美,所以想要上来说几句话,但再多一个人就会引起骑士们的警惕了。
而他的主人却在王子鲍德温走出帐篷前就离开了,他不是为了王子而来的吗?
“狮子不会和鬣狗并肩行走。想要了解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看他身边的人,而不是看他自己。因为一个人可以伪装,但他的朋友却无法伪装,你或许可以说他是受了朋友的欺瞒,但一个人若是与另外一个人亲近,就不可能对他一无所知,否则就是蠢笨。
而一个品行高洁的人,若是发现了自己的朋友是一个龌龊的小人,必然会远离他——毕竟只有蛆虫才会簇拥在一起在粪坑里打滚。”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随从也想到了那些哈里发宫廷中的那些大臣,以及他们的哈里发。
“我想起来了,他们说,王子身边的侍从也得到了赐福,而且是一面盾牌。他们都说这个侍从是为了王子而生的。”
随从说,只见他的主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谁是为谁而生,还不好说呢?”
仁慈的人有吗?有不少;残酷的人有吗?有,还很多;那么在仁慈的同时,还能够保留一份残酷的清醒,这样的人就很少了;而要在残酷的博弈中,依然维持着最后一点仁慈的底线,那简直就如沙漠之中的珍珠那样罕见。
只是相比起王子鲍德温,这个孩子的起点简直低到了极致,想必之后的道路也会更艰难。今后无论他扭曲成什么样子,堕落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感到奇怪。
但他心中依然保持着一个奢侈的想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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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来自于埃及的撒拉逊人,无论是做决定还是行动都很快,在与随从说了要离开后,当晚他们就登上了一艘埃及的商船,在这里,他们意外的瞥见了几张熟悉但令人不快的面孔。
他们正监督着奴隶们搬运着货物,一个木箱尤其的大,有一人多高,两人多宽,箱子中不断的发出沉闷的呼噜声。
这座码头用的是踏板起重机,简单地描述一下,它就像是个巨大的木质仓鼠轮,直径约有十五法尺,奴隶就像是仓鼠那样在里面踏着踏板,让连接着滑轮的转轮转动起来,进而拉动沉重的货物,据说这种起重机最高可以拉动一万两千磅的东西,古埃及人用它来造法老的陵墓,古罗马人用它来造神明的庙宇。
但这种起重机也有个缺点,那就是很容易倾塌,一旦倒了,里面的奴隶非死即伤,货物也会受损。
那些人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们非常紧张,当然,紧张的是货物,他们又是喊,又是叫,恐吓这些奴隶,若是他们弄坏了箱子,每个人都会被丢进海里。
在这种紧绷的气氛中,最大的木箱被晃晃悠悠地吊起,离开了甲板,推离到空中,转轮中的奴隶筋肉贲张,大汗淋漓,开始慢慢地向着反方向走——比起吊起货物,放下货物才是最危险的,绳索断裂,货箱滑脱,狂风突起,哪一种都会让起重机失去平衡,到时不用雇主抽他们鞭子,他们会立刻没命。
等货物距离地面还有十四五尺的时候,又有几十个奴隶抓住了从货箱上垂下的绳索,竭尽全力地向着四面牵拉,即便如此,货箱落在地上的时候仍然发出了巨大的轰响,地面都在震动。
“那是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叫喊得最大声的家伙吓了一跳,他马上拔出腰间的弯刀,警惕地朝向声音发出的方向——黑色大袍的撒拉逊人走了出来。
“原来是你。”那家伙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想了想,又向前走了一步,“这是阿蒂德哈里发送给亚拉萨路国王阿马里克一世,以及他的新娘拜占庭公主玛利亚.科慕宁的新婚礼物。”
“什么样的新婚礼物会带着野兽的气味?”
“这就不是您该去追问和知晓的东西了。”对方不客气地说道,但在撒拉逊人的一瞥之下,还是下意识地垂下了头,向他深深地鞠躬,“请不要为难我,大人。我若是说了,我还有我的家人都会被大维奇尔沙瓦尔撕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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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鲍德温带回去的那份礼物,果然得到了雅法女伯爵的满心欢喜,高声惊叹,以及许多个抱抱。
不过女伯爵在看到这个占卜结果的时候,有些迷惑,因为占卜结果说她将会有两个儿子。第一个儿子将会给她带来荣耀,而第二个儿子带给她的荣耀则会更多。
她迷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阿马里克一世今年也只有三十多岁,她比阿马里克一世更年轻,按照她的年纪是可以生出儿子来的。但她的丈夫不久前死了,难道这个预言,是在告诉她要尽快找个丈夫,然后生下第二个儿子吗?
但她又有些犹豫,阿马里克一世依然强壮有力,而他的新娘只有十五岁,他们俩结合之后,可能很快就会有孩子。
若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儿,鲍德温现在所有的一切几乎都会转到他身上。毕竟鲍德温的病症不能痊愈,就意味着他没有长久的将来,谁会去投资一笔注定要在短期内赔得血本无归的资产呢?
她很担心,如果自己有了一个小儿子,她会将对大儿子鲍德温的爱转移到一部分在他身上,鲍德温拥有的已经很少了,她不想再剥夺本应属于他的那部分。
而且,预言中所说,第二个儿子会带来更多的荣誉,鲍德温将来会是亚拉萨路的国王,她的次子要怎么才能更荣耀?是继承了鲍德温的王位……还是……
鲍德温却丝毫不在意预言中所说的事情,他一直在担忧,他可能还活不过他的母亲。等到他逝去,谁来保护她呢?若是他的母亲能够再有一个儿子,而且这个儿子能够创下比他更大的功绩,他就不必再担心了。
不过他看得出女伯爵兴致不高,于是为了引开她的注意力,他就说:“您大概还不知道达玛拉和塞萨尔的占卜结果吧?”
第51章 操心的鲍德温
达玛拉想要占卜什么,就算鲍德温不说,女伯爵也能猜到七八分。
梅莉桑德终究只是个例,这个时代的女性多数在经济和政治上没有任何权力,她们不可能穿上盔甲,上马打仗;也不可能走进朝廷,谈论国事;即便她们进了教会,也只能做修女,而每座女子修道院的管理者还是当地的主教,女人并不能得到圣品,哪怕是最低级的。
大部分贵女们期望的还是得到一桩称心如意的婚事,一个与她门当户对的年轻人,年轻强壮,谦卑有礼,既是一个英武的骑士又是一个多情的诗人,最好不要太粗鲁,尤其是酒后。
“达玛拉得到了什么结果,她告诉你了吗?还是保留了这个秘密?”
“修士说她的荣光将会延续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女伯爵有点犹疑,这或许是个好的占卜结果,一个贵女即便戴上了后冠,也未必不会生出别的波折。
有时候,或是为了嫁妆,或是为了领地,或是为了子嗣,男人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的妻子,哪怕他们已经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哪怕孩子也会因为婚约失效而沦为私生子,他们也不会在乎。
“那么塞萨尔呢?”
说起这个鲍德温就想要笑,“我刚才说过的,您知道,因为修士要求占卜者必须和他单独待在帐篷里,为了我的安全,塞萨尔就提议把他捆起来,只留下嘴巴和眼睛……”
“哦,我知道,”女伯爵眨了眨眼睛:“他并没有说错啊。”地占术是一种相当古老的占卜术——占卜者用一根棍子在地上戳出单数或是双数的小点,至于戳多少,怎么戳,全凭圣人的恩惠或是大地之灵,当然修士肯定是前者。
戳完了再进行解读,每组数字与形状都不同的小点都代表不同的单词,“男人”、“女人”、“小幸运”、“大幸运”、“损失”……等等,把它们连起来就是顾客需要的答案了。
希拉克略的课程上讲到过,塞萨尔又看见了木棍,修士就这么倒了霉,最可恨的是,鲍德温走出帐篷后,达玛拉进立即跑了进来,甚至来不及叫骑士们给他解开绳子!
“塞萨尔也没有吗?”女伯爵有点奇怪,塞萨尔不是那种蛮横的孩子。
“他还没走进帐篷呢,”鲍德温说起来就忍不住笑,“那个修士就在大声嚷嚷,说就算不用棍子,他也能占卜得出那个绿眼睛小混蛋的将来——他诅咒塞萨尔今后的一年里……鸡蛋发臭,美酒发酸,床单里爬满跳蚤,头发里满是虱子,上马失蹄,跳舞崴脚,打猎归来双手空空……”
“那个修士肯定气得不轻。”女伯爵忍俊不禁道,虽然说人们应当给予修士一些尊重,但这个修士可太有趣了。
但鲍德温马上说,他们还是给修士解开了绳子,给他留了三个银币的占卜费用:“不过被塞萨尔拿走了一枚,”鲍德温说:“他说可以自己拿到圣若翰洗者堂去,就不劳修士大驾了。”
修士若是为了什么事情收取费用,接受馈赠,肯定说,他要拿去赈济穷人,或是投进教堂的募捐箱——可能,但更大的可能是被他们拿去换成啤酒,面包和干肉条了……
“塞萨尔在报复呢,”有点孩子心性是好事,女伯爵陷入了沉思,但这个修士也不是一个普通人,他声称自己感望到了圣人以诺,没关系,在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很少会有人与他较真,可他一眼就能看出塞萨尔的弱点——塞萨尔太爱干净了。
不是说鲍德温和达玛拉就肮脏了,骑士们在觐见一位贵妇人的时候也会将自己打扮得干净利落,但塞萨尔,该怎么说呢,他对于洁净的要求像是有上百条严苛的律法铭刻在意识和躯体里,往往下意识地就去做了。
就算是她的丈夫阿马里克一世也会用袖子擦嘴,用手指揩掉鼻涕,随地吐痰,但只要他记得换衣服,洗手指,吐痰没吐到别人衣服上,还记得用脚擦掉痰液,人们还要夸赞他举止优雅呢……
大部分骑士更是邋遢和油腻的代名词。
此时的人们对卫生并没有那么看重,他们在一个杯子里喝水,直接伸手到碗盘里捞肉,掀起袍子随地便溺,长时间不洗澡——不是不允许,要么是没资本要么是没时间。
被子里的跳蚤,头发里的虱子,对他们来说是陪伴着自己一路长大的好朋友,可不算是诅咒。
而她前两天才第一次见到塞萨尔,和两个孩子待了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她就擦了不下十次手,三次脸——塞萨尔居然准备了许多条浸过水的亚麻布。
换做别人,女伯爵就要怀疑他是否在有意嘲讽鲍德温,但鲍德温和塞萨尔那种熟悉到完全不用考虑的姿态和手势——鲍德温伸出手,塞萨尔给他擦手,指缝里都要擦到,擦完了塞萨尔递给他一块干净的亚麻布,他自己擦脸,连耳朵根后面都会擦到。
女伯爵都有些脸红,她自己有时候也会忘记那儿。
而她将鲍德温抱在怀里的时候,虽然鲍德温的手指还是触感迟钝,但在他身上闻不到那种麻风病人常有的鸟羽气息,也没有看到溃烂的地方,还散发着淡淡的药草香气。
作为一个母亲,她当然欣慰于自己的儿子能够被照料得这样好,但她也会疑惑,据说塞萨尔是个以撒人的奴隶,阿马里克一世说他失去了记忆,但应该出身不低,可什么样的出身,才能让他这样自然而奢侈地使用亚麻布呢?
不过女伯爵毕竟不是阿马里克一世,或许是因为女性所有的细腻心思,她能看出塞萨尔对鲍德温的好并非浮于表面,甚至没有什么图谋,偶尔表露出的一些态度——像是长者对待幼儿,也并不那么刺眼。
阿马里克一世将鲍德温放在自己的立场(将来的国王)上看待,当然会觉得塞萨尔僭越了,女伯爵依然将鲍德温看做一个孩子,她只会猜测塞萨尔原先可能有个弟弟或是妹妹,他只是依照以往的经验做事罢了。
“对了,塞萨尔呢?”女伯爵问道,之前两个孩子总是如影随行,从不分开的。
“塞萨尔去干活了。”鲍德温没精打采地说。
拜占庭的公主已经到了雅法,明天就要入城,国王与所有的达官显贵都会前去迎接,希拉克略才披上宗主教的袍子,就和城堡总管一起投入了犹如漩涡般的诸多待办事务中,就连鲍德温的课程都停了,因为所有能用的人都要披挂上阵。
现在阿马里克一世忙得连猫的爪子都要借过来用用,鲍德温都被交待了一大叠账册——这不在侍从的职责内,谁让他的课程中有数学呢,“我来帮你。”女伯爵说,作为城堡的女主人,管理账目也是必修课,鲍德温顿时喜笑颜开地抱了一大堆羊皮册子过来。
“塞萨尔本来是和我一起看账册的。”鲍德温一边搬来沉重的算板桌,一边说道:“他算得又快又好,但圣殿骑士团那一个劲儿地叫缺人,”他咬牙切齿地说:“反正那个若弗鲁瓦,自打塞萨尔和他出去过一次,他就变着法儿地叫他出去,嘿,我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他就是想让塞萨尔去做他的侍从。”
“若弗鲁瓦.富勒吗?”女伯爵故意说:“那还不错诶。”
“妈妈!”
“那么塞萨尔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他和我发过誓,我也和他发过誓,我们是没血缘的兄弟,圣殿骑士团要守贞,如塞萨尔这样的容貌和人品,没有一个继承人多可惜,我……”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如果您听见了什么好事儿,也记得和我说一声。”
女伯爵强忍着笑容,虽然,按照鲍德温的年纪,开始操心侍从的婚事也不算奇怪——贵族们多得是还在襁褓之中就开始寻觅婚事的——塞萨尔和鲍德温差不多大,鲍德温还将他的出生日定在了2月2日,和自己一样,过了2月,他们就十岁了。
男人十四岁,女人十二岁就能结婚,寻觅合适对象的时间不算,两方反复拉扯,谈判也要好几年,所以别看他们还是孩子,时间如同白马过隙,一眨眼就过去了,男人是可以在年龄上放宽一点,但谁让塞萨尔没有任何根基和依靠呢。